书名:妖怪妓/院

分卷阅读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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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粮食?别装了,我给你再多的钱你也转身就撂进赌场了。”老鸨慢条斯理地把扇子一页页合上,眼白向上瞟着,“能成就成,我家姑娘多的很,不缺你这一个。”

    “欸欸欸?别别,你让我再想想。”中年男子急忙拉住了老鸨的袖子,又唰的一下放开了。一般这样这事也就成了,江离正准备走突然想起顾青。

    顾青也是从小就被卖进了妓院给姑娘们跑腿,打骂都是家常便饭。但顾青做事机灵,挨打的时候就嘴巧卖乖,跑腿的时候还能昧下一些钱,在不给饭吃的时候可以保证自己不饿肚子。

    但这个小姑娘不知道能不能这样活下来。

    “十两,我给你。”江离看中年男子正要答应那老鸨,便从腰包中取出十两银子,“钱你现在就能拿走,人归我。”

    中年男子看了看江离,没有下定决心,转回头看向老鸨,用眼神询问这人谁啊?

    老鸨没向男子解释,扬起她那吊梢眉冷嘲热讽:“哟,南馆这是不做小倌了?”

    江离睨他一眼,说话都不客气:“要么十两卖给我,要不五两卖给她,你自己决定。”

    小姑娘这时又闹起来了,哭着喊着让爹爹不要卖掉她。

    中年男子一把抢过银子,捏在手里紧了紧。他咬了咬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

    “爹,爹……”小姑娘趁魁梧的男人不注意,咬在他肩膀上,男人嘶了一下,把小姑娘扔在地上,小姑娘迅速爬起追上她的爹爹。

    “你来干什么,我都把你卖了。”中年男子推开小姑娘攥着他衣襟的手,“快滚。”

    “走吧,咱们也白忙活一场。”老鸨展开扇子,手腕一扭,扇子在胸前翻了一下。

    “多谢,”江离认真而严肃的说,“这次欠您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儿尽管说。”

    老鸨眯着眼睛打量江离,狭长的丹凤眼几乎成了一条缝,似乎在确定这句话的真实性。“生意红火啊,二公子。”老鸨客套了一下,转身进了门,魁梧的男人跟在后面离开。

    地面在清晨那场雨中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小姑娘趴在地上埋头哭着,本来就破烂的衣服脏兮兮的。

    江离蹲在小姑娘面前,把小姑娘拉了起来,“你多大了?”

    “……九岁。”

    “好小啊。”江离点了点头。“你跟我走吧。”

    小姑娘把胳膊举得高高的才能牵着江离的手,她说话吞吞吐吐,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你买我……做什么啊?”

    “你刚说你会干活是吗?你会做什么呢?”

    “我可以缝衣服、扫地、做饭,我都会做……你不要把我送到妓院。”

    “我也是妓院的人,你觉得我不好吗?”江离停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小姑娘。

    “……你是个好、好的人。”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说。

    江离兀自笑了一下,觉得这样的问话明显就是逼迫,便不再说话只拉着小姑娘继续走着。

    绕过雁鸣湖,转个弯就到裕王府,江离看见福来急火火地跨过门槛,正要做什么,突然喊道:“江公子?您来了,太好了!”

    “怎么?你这是要去干嘛?”

    “还能干嘛啊?去南馆找您啊。王爷要请您来。”

    “他今日不是出发去临南吗?”江离走到王府门口,把小姑娘交给福来,“这孩子让人卖到妓院,我买下来了,看着府里有啥清闲的活,安排着。”

    福来刚着急都没仔细瞧这孩子,走近一看才发现小姑娘眉目秀丽,可爱得紧。“行,我交给后院的老妈子,您快去见王爷吧。”

    院中有一老人正在扫地,见了江离赶紧放下手里的扫帚,低头道:“裕王妃。”

    “!”江离差点没从台阶上闪下来,多亏福来眼尖手快,及时扶了一把。江离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问道,“这,这谁让这么叫的啊?”

    “王爷说的。”福来冲老人挤了挤眼睛,然后带江离绕过厅堂,穿过花园。“王爷在厨房里,还请您稍等片刻,小的去后院看看那孩子。”

    “去吧。”江离点了点头,福来走后江离四周望了望,前边是沈郁的书房,江离等着无聊便打算进去看看。

    “行啊你,这么一招。”花园石拱门后藏着两人。福来正趴在石阶上,眼睛盯着江离推开书房的门。

    “要我说咱们王爷跟个石头似的不开窍,这啥时候才能把王妃娶到手啊,别到时候聘礼准备好了,结果人家不愿意。”吴妈妈的手在围裙上拍了拍,沾了两个面粉的印子,“你仔细瞧着,我回去教王爷揉面去了。”

    开门那一刹那不可谓不震憾,江离在门口伫立良久才缓过神来踏进门,立刻转身啪的一声两手合住门。

    书房墙上挂着黄纸裱过的画,每一张都是他的模样,正对门的那幅画着他牵着一匹马的样子。江离想了想这应该是那天他得知七枝梅的含义,在寺里哭过一场后出来的时候,他当时心情低落牵着沈郁的黑马在前头走,沈郁和顾青他们在后面哄骗苏姑娘。

    江离上前走了几步,绕过摆放的黄色腊梅,看见左边墙上挂着江离站在糕点摊子前吃糕点的样子,背景灯笼高挂,人来人往,江离却从中看出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味。

    “明明还有三月呢?”江离勾起一抹笑,眼神却贪婪的到处瞅着。

    整个房子墙上的,桌上的,矮塌上的哪哪都放着画,画着他坐在门槛上的样子,他抬头看树、低头看花的样子,他笑着和顾青说话的样子,他打着哈欠开南馆门的样子……

    江离从小就听过智世夸奖沈郁的书法和绘画,但从未见识过。兴善寺里的沈郁终日只读经书,喜怒都是一副冷淡脸,宠辱不惊。

    书案上还摆着一幅画,毛笔搭在歙砚上,砚里墨还未干透。江离走到书案跟前,只见纸上的男子头戴凤冠,身着未画完的霞披,秀发披肩,眉目含情。

    江离呆呆的看着那幅画,半晌说不出话来,画上的男子分明是他,可分明又不像他。比他美上千百万倍,自信从容又潇洒。

    这时,书房门被推开了,福来探着头进来,忍着笑意故意套话。“江公子啊,我寻您半天。您怎么来这儿了?”

    江离仿佛没听见,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从书案后走出来。

    福来偷笑说:“这些都是王爷画得您,您这是看入迷了?”

    “……噢,”江离眼睛发直,环顾四周不舍得离开,然后装作正经的点点头评价。“画的挺好。”

    “您是不是被感动了啊?”

    “噢,还行……”江离强按内心的悸动,手攥成拳头,指甲都要掐进肉里。

    刚出书房,冬天的冷风就呼呼刮过江离的耳朵,耳朵嗡嗡的响着,有一团火从他的心向四肢百骸燃烧着,冷风没有吹灭那股火,反而将那股火烧得更旺,烧断了江离最后一根绷紧的弦。

    他此刻只想见到沈郁,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急切迫切的想要见到沈郁。

    就连沈郁远行他都觉得没什么,反正以后还会相见。从小到大他一直潜意识觉得沈郁就在那里,沈郁不会离开。

    因为沈郁总是一直对他好,他才会把沈郁看的太平常,他现在想来自己的生活有很多东西,有苏姑娘、南馆、顾青、三月四月他们,甚至还有时不时上门求药的妖怪们,但是沈郁有什么?

    王爷的这一切在八年前沈郁就看透了、厌恶了,所以他才选择出家,如今却为了自己重新拿起这让他恶心的权力。

    沈郁把面搓成细细的一个长条,下锅煮开。

    “王爷你再给面上卧个鸡蛋,撒些葱花这长寿面就得了。”吴妈妈抬头瞥见江离正往厨房走,便一口气说完提前溜出去。

    沈郁还在专心的切葱花,没有看见江离红着脸走进门。江离踮着脚从背后拥上沈郁,把头埋在沈郁的背。

    沈郁拿刀的手抖了一下,偏过头温柔地问:“你怎么了?”

    沈郁转身要看他,江离两手箍住他不让他动,他吸了吸鼻子,闷着声音说:“我想你了。”

    沈郁愣了愣,眼底浮现出一抹不可察的笑意。江离抱的更紧了些,他便放下刀,低头抚上江离放在他腰间的手。

    他的声音低沉,如清晨的钟声扣动心弦,“我也总是很想你。”

    第34章 第 34 章

    沈郁转身把江离抱起来,用袖子在长桌上蹭了蹭,把江离放到桌子上。江离看到那碗长寿面,想起沈郁提过他的生辰。

    “你怎么突然要给我过生辰啊?”

    “我曾在兴善寺见过令堂,她说你周岁时,江府没给你过生辰宴,就给了个煮鸡蛋。”沈郁转过身拿一个鸡蛋在锅边磕了角,掰开蛋壳。“以后我每年都给你过生辰。”

    苏姑娘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他自己就更没有记忆了。江离坐的高,两条腿都腾空着,他伸长脖子看着锅,无聊的甩着长腿。“生辰都是小孩子才过的,哪有我这么大的人还过生辰的道理?”

    “你是小孩子,要过。”

    江离怔住了,眼睛眨了眨,“不是说比你小就是小孩子。”他的耳尖烧的有点红,厨房的空气此时更是闷热,江离便把披肩取下来,想放在桌子上又嫌桌上有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