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还就言辞粗鄙了,有本事你别听。”
“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连城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从来都只有别人对老子胡搅蛮缠的份。”
赢苏直直看向他,道,“行事作风招蜂引蝶,不知检点,并非值得炫耀的事情。”
“干卿何事?”再说了,什么叫不知捡点,他怎么就不知检点了,不是,“我干嘛要检点。”
嬴苏淡然的看了一眼,此后缄默,任凭连城语出如何,皆一语不发。
一出玉阴山,连城话不多说,摘了缚灵镯,弃马就走,一路到青石巷,入门前特意看了一眼,方安心进去。
推开门,就将将臣站在中央,抱着青霜剑,一脸欲言又止神情,随即转身,看得连城莫名其妙。
连城也没时间理会,到了后院。
和往常一样,容乐坐在檐下。不一样的是,她只是端正的坐着,连城回来,也不若往常一般敏锐的觉察到。
显然,有心事。连城猜想,应该和他在玉阴山的事情有关。
连城走进,“阿姐,我……”
“莲,先听我说。”容乐出声打断难得的严肃。
“哦。”连城应声。
记忆里,这还是容乐第一次对他说话加重了语气。就在这片刻,容乐抬眸看向连城,轻然微笑,“先坐下吧。”
她的对面放着凳子,连城依言坐下。
容乐道,“我现在说两件事情,你只要听着就好,明白吗?”
罕见的严肃。连城乖乖点头,笑道,“明白。”
容乐道:“其一,我和阿娘商量过了,去九重城。待会儿便动身。其二,宁绪来过了,我与他解除了婚约,你不得生事。”
连城,“凭什么?那……”
容乐看了他一眼,连城到嘴边的几个字戛然而止,只道,“他有什么……因为我?”
连城恍然。
容乐道:“我说了,只是告诉你,你只要接受这个事实就好。姑苏来了,在你屋子,去吧。”
“阿姐,我知道了。”连城扯出一抹笑,起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先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即,在姑苏无妄的和将臣同样的目光下关上门,转身,背靠着门,看向姑苏无妄,眸光凌厉,“人呢?”
姑苏无妄早就等着这句话,当即道,“方走一刻钟,现在追来得及。”
视线相接,已是不言而喻,言蹊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连城,姑苏无妄往窗边走去,气势汹汹的打开窗户,却见窗外……
连城姑苏无妄齐齐退后一步。
连城,“阿姐。”
姑苏无妄,“容姐姐。”
容乐,“出来。”
这一出去,二人被容乐训斥小半个时辰,轻声细语,说的人无法反驳。最终,连城和姑苏无妄在姚星竹的一句出发下得以解脱出来。
姑苏无妄与言蹊留了下来,看看情况。那些个姑娘也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一人拿着一个玄光镜,以此交流。
交代完事情,连城率先出门,门一开,就傻眼了。
十一二岁的少年,身着白衣,手持长剑,一双碧眸涔涔,灵秀非凡,安静的站在门口,冰雕玉琢的。
……
“师傅让我与你一道回归雪楼。”
“所以,这就是你跟着来的理由。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相信。
话也没说完,连城又给趴了下去,晕得昏天黑地,奄奄一息。
如今的南朝,大面积已被结界全然覆盖,动用术法便能被窥得行踪,连城只得以常法往九重城去。
从锦城一路北,到河岸乘船,这是去九重城最快的路径。
好死不死,连大爷头回坐船,竟发现自己晕船。从上船到现在连着一个时辰,就没离开船头一步。
这条船是往孤华台运送槐花的,船头搁着好些竹筐,连城一手陷在竹筐白槐里一手掉在船头,若非赢苏在后头提着衣领,他整个人都得翻河里去。
容乐和姚星竹守了他半个时辰,见他这一路上还有力气冲着赢苏吼,便回了船舱。本是让赢苏也进去的,谁料想,连城抓着赢苏不放,就是不让他进去。赢苏也是好脾气,当真是留了下来。
白槐的香气清淡,连城缓了许久才回过一口来。长呼一口气,说话的力气再没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勒得慌。这破小孩儿是要谋杀的吧!
赢苏默默不语,睫羽低敛。在连城身边蹲下,扣在衣襟上的手仿佛藕断丝连般的,一点接一点松开。
忽然,身边的人动了一下,赢苏吓得后退一步,坐在船台上,背靠槐筐。
眼前的人强撑起一口气将脑袋搁在船上,有气无力的掀开眼皮似是看了他一眼,动了动手指,合上了眸子。
密卷的长睫倾覆,剪影落在白皙的皮肤上,随着微风时不时的轻颤,宛若游离的蝴蝶,将息未息。映衬满色红莲,绝艳风华。
这个人呐!
风送清槐,水平风静。
亦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莲莲:e……
隔壁海棠:你会掉收!
咸鱼:突然失去梦想!
啊!
天苍苍,野茫茫,点个收藏给发糖
算了
第34章 一剑西来,寒霜九州
九重城,镜湖八百里。
夕阳连积水,边色满净空,横烟长河,江色疏帘叶舟里。
将夜,街面上的行人越渐越少。码头边,不断有人从石拱桥上下来,皆忍不住往石阶上看去。
那是一个女子,年岁不大,貌美绝俗,仙姿国色。一身轻纱白衣烟紫长裙,坐在石阶上,膝上放着两封酒坛,双手托腮,望着来往船只,引得行人频频驻足。
一连三个时辰,雪蜻蜓一直坐在这。
等得不耐烦,又不愿走,不足从何处找来的一把石子放在身边,气闷时往水里扔一颗,随之骂一句:“姑苏你这骗子,大骗子。”
不是说连城要来的,等到现在影儿都没有。
从最初的恼怒气氛到如今的唉声叹气,雪蜻蜓看着船只往来,往身边的看了一眼,抓起石子,自暴自弃,一边扔石头,一边絮絮念,“来,不来,来……”
又是小半个时辰,忽而,眼前一亮,“来了。”
说罢,雪蜻蜓扔掉手中的石头,拍了拍手,又往裙子上抹了两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拿着酒坛,复而提裙起身,指上绕着一缕长发,努力做出个温柔贤淑的模样。
她本就不是娴静女子,此刻满怀期许,少见的腼腆羞涩。
另一边,连城迷迷糊糊的听到船家说什么停船靠岸,如释重负,回光返照般的有了些力气,半睁开了眼,见船即将靠岸,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直接爬起来就要往岸上走。
他手长腿长,一步迈得极远,眼前朦胧一片,方一步踏上岸,忽然,一道身影叫着‘连语佛’朝他扑了过来,撞得眼冒金星,身形后倾。本能的,一手伸手抱住了来人的腰,一手敏捷的抓住连绑着两个酒坛的红绳。
这一撞,心口发疼,连城差点就没稳住。
感受到腰间的温度,雪蜻蜓一愣,随后一喜,也不管什么光天化日,世风如何,双手挽着连城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道,“连语佛,我给你带了孤华台的醉花阴,五十年,刚挖出来的。”
船板撞击在石上发出哐当一声,连城一个踉跄,瞬间清醒。
亏得他懒归懒,武学基础还是扎实,要普通人,早去河里喂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