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二天，古艾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想回头去看楚泽，却又碍于老师的目光，终于忍耐到放学，没有等到最后才走，一打下课铃，按照平时的速度收拾完书包就离开了。
一路上，古艾时不时地回头去看，发现楚泽真的跟在自己的后面，心脏就开始猛烈地跳动，明明走得很慢，却像是跑了一千米。
古艾把步子放得更慢，楚泽就跟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这么一直走下去，就是地久天长。
古艾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楚泽害怕因为这次的风波又有人来借机欺负古艾，所以每天都跟在他的后面防止有突发事件，不知道今天古艾为什么离开教室这么早，又走得这么慢，不过好在把人安全地送到了家，本来想像以前一样看着他进楼再离开，但是今天的古艾似乎有些奇怪，走到楼门前就停下了，站了好久，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楚泽在一棵树后面看着他，不清楚怎么了，压下了几次想冲上前去的冲动，在那里紧紧攥住拳头，死死地盯着古艾落寞的身影。
“楚泽！”
古艾忽然喊了他的名字，楚泽浑身都被震了一下。
古艾回过身，看像楚泽的方向，楚泽在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忍住了抱他的冲动。
“你、你每天都这样？”
楚泽点了点头，听着古艾的声音带着哭腔，心里不是滋味。
本来他就爱哭，如果现在哭了可要怎么办？
“楚泽。”
古艾向前走了一步，拉住楚泽的袖子，低着头，靠在了他的怀里。楚泽一瞬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那些流言、那些恶语，他可以替他扛的，以后他也会保护他，他不需要古艾变坚强，他需要的只是古艾在他身边。
“楚泽、楚泽、楚泽……”
古艾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楚泽的名字，让楚泽的心软成一汪清水。
楚泽抱住古艾，顺着他柔软的头发，想告诉他，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离开。
古艾抬起头，直视着楚泽的眼睛，夜色中看不清他微红的面颊。微风拂过，吹不动衣衫，却吹动了少年的心事，周遭的蝉鸣虫叫在月光下充当起了夏日的协奏曲。
楚泽只听到古艾对他说——
“楚泽，我喜欢你。”
像是春季的草莓和冬日的雪糕吃进嘴里，像是野蜂刚刚飞过一个花园，像是咖啡厅的蛋糕加多了糖霜，简直甜到了心里。
楚泽恍然大悟，他刚刚明白，原来这种心情叫做喜欢。
楚泽的脑海里闪过自己和古艾从认识到现在的一幕幕，发现那种喜欢早就植入身心，无法抑制。
不想让你哭是喜欢你。
不想让你受伤是喜欢你。
想让你吃到喜欢的东西是喜欢你。
想让你开心是喜欢你。
抱着你入睡是喜欢你。
拼尽全力吸引你的注意是喜欢你。
放开手也是喜欢你。
……
原来很多很多以前找不到原因的事情都是因为喜欢你，楚泽现在恨不得跑到城里最高的楼上，冲着全世界喊：古艾我喜欢你。
而那个古艾，刚刚也说了他喜欢自己。
楚泽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幸运，“喜欢”这种感情似乎从没在他的世界出现过，他以为人生就是这么无趣，被人讨厌，讨厌别惹，却独独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喜欢他的人，不管这个人是男是女，是好是坏，总之他出现了，他就在他的面前，楚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
除了一句“好”，他又能说什么呢？
“你说什么？”
古艾瞪大了眼睛，对于楚泽的回答感到出乎意料，他想过，也许楚泽会拒绝、愤怒，可现在竟然是他最不敢想的一种可能。
喜欢了太久，从没想过会在一起。
“怎么了？太开心了吗？”
楚泽掐了掐古艾的脸，久违地露出了笑脸。
“嗯！太、太开心！”
古艾把自己埋进了楚泽的怀里，呼吸着他的味道，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拥抱到他。
两个人都太高兴，抱了不知道多久。
古艾从楚泽的怀里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的，问：“我们在一起了对吗？对吗对吗？”
“对。”
楚泽笑着，想低下头给自己的初恋小男友一个亲吻，在差一厘米的距离的时候，听见自己的新晋小男友对自己说，“我妈想见你。”
嗯？什么？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楚泽不太清楚现在谈个恋爱都这么快的嘛？
古艾给他指了指他家阳台上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曹红，曹红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楚泽尴尬地笑了笑，抬起手生硬地挥了几下。
所以说，刚刚自己勾搭别人儿子的场景都被看到了？刚交的小男友现在就要被棒打鸳鸯了？
出柜当时就见丈母娘真的是条汉子了！
楚泽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还又把古艾抱得更紧了。
吓死了，赶紧再抱抱我的小男友缓一缓！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最近写不出感觉啊……像是小学生写作文一样的修辞啊，真的是忍不住吐槽自己……
第十九章
楚泽在古艾家的沙发上正襟危坐，挺直了脊背，一动不动，紧张得汗水都流了下来。
说起来，这是楚泽第二次来到古艾家里，第一次是那天晚上，古艾哭着给他打电话，他疯了一样跑来，急忙将古艾带回了家，甚至连他家的格局都没有看清楚。这次再来，却是不敢仔细看，只是低着头，看自己手中的水杯。
“小楚不要紧张，阿姨只是简单和你聊一聊。”
曹红坐在了楚泽对面，笑容和蔼，可是楚泽依旧很紧张，有一种自己把别人家孩子带坏的感觉。
“阿、阿姨，我叫楚泽，今年十七，父母健在，学习成绩不、不太好，但是我会努力的，我肯定会好好学习，以后让古艾过上好日子的！”
楚泽把话说得磕磕巴巴，可算是体验了一把古艾平时的心情，生怕说的哪里不对，着急地向曹红表决心，简直就像是新进门的姑爷费力地讨好丈母娘。
曹红笑了笑，“小楚这孩子真有意思。”
古艾也在一旁偷笑，捂着嘴巴，眼睛都笑弯了，像只偷油吃的小老鼠。楚泽看了他一眼，也笑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小楚啊，阿姨是离过婚的人，明白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单单靠性别就能决定的，但是你们现在还小，以后的路还长，可能会遇到很多诱惑，也会遇到很多阻碍。我现在不拦你们，不代表我看好你们。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明白社会险恶，但是有些东西我也教不了你们，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走，我只是希望将来，你们不会因为今天的这个选择后悔。”
曹红语重心长地跟楚泽说，内心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很是纠结，虽然她能理解同性恋，但是当自己的儿子成为这样一类少数群体中的一员时，她又忍不住想阻拦，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代替不了古艾做选择。
就像当初，她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了古艾的爸爸，以为就是真爱至上，可是后来，父母相继早亡，自己的爱人染上了酗酒赌博的毛病，最终抛弃了她们母子二人，她因为想要逃避现实而丢下古艾独自南下，凭借一双手养活自己，经历了太多的人间冷暖。
曹红不想古艾以后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但她不想折掉他想飞的翅膀，而她作为一个没有尽过母亲职责的人也没资格去指责他，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支持他，未来无论怎样，无条件地站在他的身旁，即使以后古艾觉得选错了路，她也能在他身边安慰他。
“阿姨，您相信我，我想让古艾过好日子，我不想看他再难过了。”
楚泽语气坚定，伸出手握住了身边古艾的手，觉得虽然刚刚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却已是爱了他许久。
古艾兴奋地望着楚泽，如果不是碍于曹红在场，简直想扑进他的怀里。
“好了，不说这些了，吃饭吧，菜都凉了。”
曹红站了起来，转过头，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楚泽和古艾引到饭桌前。吃完饭后，曹红本来看天色太晚想留楚泽过夜，但是又想到两个人的关系，犹豫了一下。
好在楚泽看懂了曹红的心思，主动告辞，临走前拉了拉古艾的手，跟他说：“明天见。”
古艾红着脸说“明天见”，在楚泽走下楼之后，又突然跟曹红说：“我、我去送他。”谈后急忙跑下了楼。
“楚、楚泽！”
在楼梯口，古艾追到了楚泽，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嗫嚅着，将整张脸都憋红了。反倒是楚泽，很温柔地笑了笑，张开了手臂。
“要抱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