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有种放学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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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他妈踹一下试试!”程烬的半边脸肿得老高,一块青一块紫,像是被打翻了颜料盘,他把那个踹了老妈的人挤到墙角揍成了孙子,每一脚都踢在他最疼的地方,把他打得直叫唤。

    几个人看破坏得差不多了,然后交换了个眼神,收了手就一溜烟往回跑。

    程烬还想跑去追,被老妈给拦住了,“别追了,烬烬,算了,算了……”

    程烬攥着拳头,擦了擦脸上的鼻血,目光低垂,狠狠地看着地上。

    要不是老妈拦着,他刚答应了不再惹事儿,真他妈想揍死那帮孙子!

    带头那个小混混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了一句,“你要是再敢留在榕城不回家,就不止这一点教训了。”

    程烬听见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攥得更紧了些,指节被掐得泛白。

    老妈眼神也变了变,绝望地望着一地狼藉,没忍住骂了句,“程定方,真不是个东西。”

    程烬把老妈扶起来,淡定地从刚刚围观他们母子被揍,却一句话也没有的摊主面前走过,咬着牙在心里面说了句,“我程烬这辈子,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会认他这个爹。”

    程烬带着老妈去了趟医院检查,自己坐在走廊里拿着冰袋敷脸。

    周薄杉赶过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儿?哪个孙子干的?”

    “不是孙子,是我老子。”程烬说,“他比孙子还孙子。”

    “你爸对你下这狠手?”周薄杉夺走他手里的冰袋,帮他轻轻按了按伤口。

    周薄杉对程烬的爸爸,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井里街道上每家每户都是居委会供电,只有程烬家有发电机。

    当时夏天老是容易停电,他爸非常骄傲地让周薄杉去他们家吃西瓜,说自己家有电。

    后来,程烬的爸爸就总是不在家,去他家十回能有一回看到他人就不错了。

    兴许是他手按重了,程烬“嘶”了一声。

    周薄杉心疼不已说了句,“对不起。”

    “这事挺像我爸能干得出来的。”程烬说,“反正他以前是被我爷爷打着长大的,所以对我也实行这种教育。他觉得,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这也就算了,但是凭什么动手打我妈!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那小混混直直往她心口上踹!如果没我爸这么授意,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干。我妈要是有半点闪失,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看着程烬信誓旦旦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起来揍人的模样,简直就跟一头发了怒的小老虎一模一样。

    周薄杉没说话,只是抬头耐心地帮他处理着伤口。

    程烬叹了一口气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不孝顺的,再怎么着,他毕竟是我爸?”

    周薄杉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他配吗?”

    早年忙着挣钱在家庭中缺席,让那个小男孩度过一个没有父亲的童年,然后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带着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说要跟他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小男孩感到恐惧不安,不愿意接受,于是,这个所谓的父亲,就开始暴怒,问小男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不听话。

    直到小男孩的精神受到了打击,开始时常情绪失控,在激动的情况下,都会有些恍惚。

    周薄杉可以想象得到,程烬那八年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此地抗拒父亲的存在。

    于是,他紧紧地握住程烬的手,并抱住了他的肩膀。

    程烬把下巴放在了周薄杉的颈窝里,感觉什么都不用说,他都会懂,俩人多年培养的默契让对方都感觉到每时每刻都非常恰如其分。

    是周薄杉让他拥有跟世界对抗的力量,也是周薄杉让他能够感受到拥抱一切,敞开和放下力量的温度。

    只有在周薄杉的身边,他才是完整而又真实的程烬。

    第54章

    程烬老妈检查完, 医生说没什么事, 他才放下心来。

    “妈,你要是哪儿疼就跟我说。”程烬说,“别忍着。”

    “没事,我没事。检查花了多少钱啊?”程烬老妈撑着腰。

    “就五百。”程烬回答。

    程烬老妈皱了皱眉头,“唉,知道没啥事儿就不花了,也没检查出来有什么毛病。”

    “花钱买个心安。”程烬扶住了老妈的肩膀。

    周薄杉走在程烬旁边,把老妈给送了回去。

    路上, 老妈坐在出租车里, 嘱咐了程烬一句, “这事儿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再去为了报复, 跟那群人纠缠了。他们是一群烂人,不值得你冒着牺牲前途的风险, 去招惹他们。”

    “好,妈, 我知道了。”程烬连连答应, 塔坐在靠窗的位置, 余光时不时瞥过老妈的侧脸。

    跟貌美如花, 保养得当的季慧相比,老妈的确算不上好看。

    日夜操劳加上最近今天总是心神难安,老妈有些形容枯槁,看起来非常憔悴, 眼底下两个乌青的黑眼圈诉说着她近来的睡眠质量。

    程烬向老妈投以关怀目光的同时,没注意到旁边的周薄杉也在用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

    下了车,老妈把自己关在房间,拿手机上的计算器算她这次赔了多少钱,除开器材还有其他零碎的材料,那辆电动三轮车的修理也是一笔费用。

    程烬经过的时候,从门缝里看见老妈呆滞地坐在床边,然后偷偷摸摸地抹起了眼泪。

    在程烬的记忆中,他小的时候,老妈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掉过眼泪。

    每次老妈跟程定方发生了矛盾,都是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地哭,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女看到自己这幅不争气的模样,也怕带给他们消极的影响。

    她更不敢给当时的丈夫看见,因为丈夫看见了会对她更加地厌恶。

    程烬就是从那个时候,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得很厉害,后来有意无意地开始跑步健身打篮球,都是为了能够在体力上变得更强,这样他就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

    程烬有些愤恨地对周薄杉说:“我爸真是个畜生!”

    周薄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有跟他敞开心扉地聊过天,谈过你内心的感受吗?”

    程烬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地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我跟他说不了三句就要吵架。不想跟他说那么多。”

    程烬跟程定方的关系,很像是旧制度下被包办了婚姻的夫妻,摆脱不了关系,没有什么感情,剩下的只剩羁绊还有责任。

    想到这里,周薄杉觉得他家倒挺像西方教育那种方式的,他从小就记事起就完全被放养,没有经历过那些大家族里的磕磕绊绊,苦大仇深。

    中国人对于子女,都是渴望在他们的生命里有重大参与感的,一旦感觉自己被漠视或者冷落,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白养这个小孩了。

    程烬打死也不想跟程定方说话,于是周薄杉打算插手一下这件事。

    他打电话给程定方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愣怔片刻,开始询问缘由,“是不是程烬让你打过来的?”

    周薄杉立马回答:“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程定方叹了一口气,从这一声叹气中,周薄杉听到了他些许的失望情绪。

    “那你想干嘛?”程定方问。

    “找个地方我们见一面吧,有些关于程烬的事,我希望您能了解一下。”周薄杉说,“插手别人家的家事,虽然不太好,但是我跟他从小玩到大,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跟您父子决裂,被这些事折磨得连学习都学不下去。”

    程定方或许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约了在咖啡店见面。

    周薄杉先到地方,打开手机录音机,然后放在桌子上。

    他坐在窗边等了一会儿,没多久程定方就来了。

    程定方走过来的时候,刚落座就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流露出一丝焦灼的神色,“有什么快说吧,我很忙。”

    周薄杉喝了一口水道:“忙到连您儿子被打了都不知情?”

    “哼。”程定方不屑地冷笑,“他打架惹事的次数还能算少吗?”

    “不问问原因,您就下定论说是他惹事?”周薄杉问。

    “那他不惹事,人家为什么揍他?人家怎么不揍别人?”程定方反问。

    周薄杉点点头,“那看来您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了。”

    接着他把程烬老妈摊子被砸,程烬被威胁在榕城待不下去的事情经过跟程定方说了。

    程定方的表情大变,“我可从来没有找人干过这事!”

    周薄杉明知故问,“那会是谁呢?”

    程定方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周薄杉继续说:“您生意做得那么大,有些事不可能不清楚。您既然清楚,还不去过问,是不是觉得这些事无关紧要?程烬小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您,季慧对他不好?您信了吗?没有。”

    “他小时候,一开始就说不喜欢季慧,我以为……他只是想让我跟他妈复合,所以才撒谎……”

    “可这些都是真的,您不仅没有帮程烬,还把他骂了一顿。”周薄杉说,“现在,你们父子俩又是因为这个女人闹了矛盾,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她故意挑拨离间,你们早就该和好了。”

    程定方沉默了,有些犹豫,“季慧她真的对程烬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