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艰难地重新调整好姿势。
这次皮带久久没有落下。
赵心慈看着趴在沙发上的赵云澜,想起他小时候,那时他脾气也倔从不开口求饶,但一挨得重了就会自己利索地把裤子给脱了,惨不忍睹的屁股一呈现在面前,往往就会让自己不由得手软。
赵心慈弯下腰,左手拉住赵云澜的裤腰,想把裤子给拉下。
啪一下,赵云澜立刻反手搭上搁上他裤腰的手,甩了出去。
赵心慈噎了片刻,心底怒火又噌地升了起来,他直起身,皮带朝着大腿跟落下。
这一下简直是劈落下来,抽在牛仔裤上沉重的闷响传遍房间,赵云澜忍不住一声闷哼。他连忙低头胡乱咬住抱枕,绷直了腿死死抵住地面,等着下一皮带的落下。
六七下,落遍了大腿。赵心慈精疲力尽般将皮带扔在了地上。
“你究竟要和我抗到什么时候?”
沈巍抬手看了看表,快过了一个小时了,他想了想,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站在路边看着四合院的大门。
门开了。沈巍的唇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云澜。”对方的走得很慢,沈巍迎了上去。
就在走到赵云澜面前的时候,沈巍猛然一下被他揽住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吻狠狠地堵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太过霸道又太过浓烈,沈巍觉得自己几乎都要窒息于这洪流般的热情之中。
他没有想到,他和赵云澜之间的第一个吻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昏暗的路灯下,沈巍的睫毛鸦羽一样不断抖动。
一念万年。
直到赵云澜松开了手。他还恍惚地觉得自己仍旧在梦中。
他看见赵云澜回头对着监控笑了笑。
赵云澜道:“小爷我回家喽!”
而后虚虚地搭着沈巍的肩,一直走到车子旁边,拉开后门将沈巍一把攮了进去。
沈巍的脸还发着烫,他不是一个热情奔放的人,可就在刚才,明明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却迷醉一般地享受前面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激情。
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万年前,曾经拥有过的那个停留在额头的温暖的吻。
沈巍低眸良久,才敢抬眼看着前面开车的赵云澜。
他看见了,赵云澜冒着冷汗的额头和脸上隐约的指痕。
沈巍的声音都在颤抖:“停车!”
赵云澜充耳不闻。
沈巍倾身向前,握住赵云澜冰凉的手背:“停车,云澜!”
一声刹车,赵云澜将车斜斜停在了路边。
有一阵子两人都没说话,后面一辆车经过,大灯扫在驾驶座,沈巍发现赵云澜眼圈和鼻头都是红的,像是哭过,又像是拼命忍着泪。
沈巍下车,打开了驾驶座的门:“云澜,你坐后面,我先开车回家,停这里不安全。”
赵云澜握着方向盘的骨节挣得发白,他疲惫道:“沈巍,让我一个人呆会。”
沈巍没有理他,掰开他满是冷汗的手,将人半拉半抱地弄下车来,谁料赵云澜的臀腿最经不得碰动,被他这么一拽不由得挣了下,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赵云澜吸了半天的冷气,苦笑:“我觉得我这每次挨完打后是不是都得再来一次重击。”
沈巍这才知道他臀腿也有伤:“你怎么了?你父亲打你了?”
“嗯。”赵云澜被沈巍扶着站起来,一动后背就直冒冷汗:“……你干嘛?”
沈巍急切地在赵云澜外套口袋里翻着,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送到人嘴边:“你先到后座躺会,回家后给你上药。”
他打开后车门将赵云澜小心地放了进去,让人在后座趴好。而后极为平缓地开着车驶向家中。
沈巍不是第一次在家里给赵云澜上药了,只是这次被打得严重,拉下裤子,就看到臀腿几乎全部黑紫,一道道三指宽的皮带痕浮在上面,用手轻轻一按,就能感觉皮肤下全是硬块。
还有赵云澜情绪也不对,按说这一次应该比前两次痛得多,但是任凭沈巍怎么给他揉开硬块,给他喷上药,赵云澜只是抱着枕头闷着头,偶尔绷紧了皮肤,但是没有出声。沈巍叹了口气,他觉得赵云澜应该是被触了逆鳞。
“给我。”沈巍上完了药,拿过纸巾擦干净了手。让赵云澜把吃剩的棒棒糖棍子吐到他手中,扔进了垃圾桶。
“你和他起冲突了?”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会,沈巍忍不住问道。
“对,忍不住和他犯犟了。”
沈巍拧了块毛巾帮赵云澜敷着脸:“早知道这样,我就拦着不让你去了。”他又气又急,又心疼着赵云澜不忍问原因,手指都在微微发着抖。
赵云澜道:“他不喜欢我吃糖。”
沈巍的手顿了下。
“就是小时候,他说吃多了会蛀牙。我妈妈就背着他买了一袋棒棒糖,让我放抽屉里,每天一根偷偷的吃。后来被他发现了,也没说什么。”
沈巍第一次听赵云澜提起他的母亲,他仔细地听着。
“所以我喜欢吃棒棒糖,一直到现在都喜欢。你看,我吃到现在,也没有蛀牙对吧。反而糖吃多了,说话就不自觉甜言蜜语起来了,这也不算坏处。所以啊,我觉得他说的也不一定对,我也不必非听他的,是不?”
沈巍知道他指的是赵心慈,他认真地思索了回:“虽说父为子纲,但是身为人子,也不必事事皆听皆从。”
“沈大教授——”赵云澜对这人文绉绉的话非常无奈:“我是想说,有糖吃我就不疼了,你也别心疼了。反正我就是一欠揍的主,打小就挨多了。谁叫我皮糙肉厚少根筋呢……”
“你说什么?!”沈巍猛然问道,声音发着抖。
“……我说我皮糙肉厚少根筋。”
“不许你再说了!”沈巍斩钉截铁。
“……哦。”赵云澜楞了下,他发现沈巍眼圈都泛着红,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不知怎的,他觉得这种眼神饱含了莫名的痛苦和愧意。赵云澜笑了笑,覆上了沈巍正按在自己脸上的手:“生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别这样。”
沈巍回过神来,默默垂下了眸:“对不起。”
“你对不起个啥?”赵云澜觉得这世道有点不对,怎么身边的人都像欠自己的一样。他默默地又将头闷入枕头:“明天我不去特调处上班了,没脸去了……沈教授,你看我这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儿……我在你这住两天,不耽搁你吧……”
沈巍对他的小心思非常无奈:“好。”
赵云澜抬起头,眼神噌一下亮了起来。
第三幕
第10章 第三幕(1)
赵云澜的小心思非常明显,他想借着养伤的名义呆在沈巍家里,促成……某件好事的完成。
是的,尽管最近他们的感情进展很快,沈巍也曾经把赵云澜带回家呆过两晚,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像大庆想象的那样电光火石干柴烈火一拍即合。这铁定不是赵云澜的问题,赵云澜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并非没有经验,可以说早就蠢蠢欲动了,只是沈巍太过内敛温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息,加上黑袍使的身份过于神秘,赵云澜觉得在火候没达成之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赵云澜非常珍惜他和沈巍之间的感情。在他之前的几段感情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和他有现在这样的融洽和默契。现在他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厨房里那个人为他端来早餐,这早餐绝不是自己一人时那种敷衍的清汤淡水加味精调料,而是沈巍提前一两个小时提前熬好的粥或者炖好的汤。晚上两人独处时,赵云澜玩他的手机游戏,沈巍看他的书,但谁也不会觉得疏离。只要赵云澜一放下手机,一杯提前晾好的温水就会摆在床头柜上。沈巍甚至还配了把赵云澜家的钥匙,只是为了每天定时给大庆投喂猫粮和牛奶。深夜,只要赵云澜一闭上眼,沈巍就会轻缓地给他搭上被子,再去关灯。
那沈巍在干嘛?赵云澜有一次从梦中醒来,借着沈巍吊坠里的一团亮光,看见他正坐在椅子上静静打量着自己。那眼神带着几分虔诚和满足,赵云澜一时愣住了。
“你不睡吗?”他问道。
沈巍笑了笑,将他的被子掖好,非常小心地在他旁边躺了下来。他侧着身子占了床边窄窄的一块地方,阖上了眼。
改天得买一张双人床了。赵云澜想道。从刚才的眼神中,他能看出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可是为什么,他一直对自己发乎情止于礼?赵云澜自我安慰道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伤没好。他试探地伸出手触碰着沈巍的眉眼,看到了沈巍鸦羽一般的睫毛不停颤动,耳垂慢慢地红了起来。
他没睡,只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赵云澜收回了手,突然怜惜起这个一直隐瞒着身份、隐瞒着本性的黑袍使起来。据说,黑袍使来自黄泉万丈的极度孤寂寒冷之地,独自守护着地界已经近一万年了。作为一个三界畏惧的存在,他在这万年的孤独中又经历了什么,担负了什么?赵云澜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曾经的情场浪子赵云澜甚至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如果沈巍不愿意,他可以一直等。他对沈巍的爱是一种来自魂魄的、骨子里的绵绵不断的渴求,而并未肉-欲。
赵云澜这痛并快乐着日子的过了不到三天,大半夜就接到了特调处的电话。
“老赵,汪徵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