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综漫同人)国境以东

分卷阅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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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管家吞了吞口水:“王湾小姐……她根本没回。”王耀的脸色变了:“没回?!”王耀重重地叹了口气,除了生气,更多的是担心。他昨日因为王湾去见本田菊的事而被气得冲昏了头脑,大过年的正经话都没和王湾讲上半句,带她去六国饭店又把她撂在那儿了,以那丫头的性格,真难说会怎样……

    回想起刚过去不久的、二十几年人生中最混乱的除夕夜,王耀烦躁的甩了甩脑袋,他居然和伊万发生那种事情,还有本田菊,他……

    想到本田菊,王耀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他强制自己理智思考,当务之急是找到王湾。他拨了六国饭店总台的电话:

    “是六国饭店的服务总台吗?我是王耀,我想动用我的权限查一下,是否有以‘王湾’为登记名的人开房?”电话那头回应说没有。也就是说,王湾昨晚没在六国饭店待到最后。王耀皱起了眉头:“可以请您把工号078叫过来吗?”工号078是王耀在六国饭店内熟络的侍者之一,过了一会儿那头响起了他带有广/东口音的嗓音:“您好,王老板。”

    “你从昨晚到今早有看到王湾小姐吗?”

    “实际上我只是在舞池看过她一次,人很多,她在跟一个美/国人跳舞。”

    跳舞?!跟一个美/国人?!王耀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又追问道:“除此之外就没再见到过?倒数的时候她在吗?后来呢?或者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六国饭店。”

    这一连串的发问让工号078发出了尴尬的吸气声,他彬彬有礼地回道:“这样好了,王老板。我这就向伙计们详细的问一下,待会儿给您回电话可以吗?”王耀挂了电话,如坐针毡。王湾从来不曾彻夜不归,也从来不曾和自己闹超过半天的别扭,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那说不清是什么。王湾是个单纯过头的少女,这点王耀最清楚,那样的她,很容易沾染上其他的色彩。

    就在这时,工号078给他回了电话:“王老板,我仔细的问了当晚轮值的人,除了看到王湾小姐跳舞以外,后来就在接近散场的时候,王湾小姐她还在……”“她在?!在哪?后来又去了哪里?”“这个,该怎么说呢,”工号078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安。王耀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催促道:“你就直说好了!看到什么了?”

    “王湾小姐当时跟一个日/本军官在一起,后来她挽着那军官一起走了。”工号078迅速地说出了这段对王耀来说无比冲击的话,那头话音未落,震惊之情驱使王耀重重地摁下了话筒。王耀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性,他的理智在提醒他不要主观臆断,然而他又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王湾怎么能跟日/本军官扯上关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军官只可能是……

    王耀气急败坏地拉过话筒,拨了伊万的号码,但那头响了很多声都不通。他甩开话筒,咬牙切齿、浑身发抖。简直荒唐透顶!王湾为什么要找本田菊?本田菊想对王湾做些什么?

    由那人的双唇所吐出的一句“我一直都爱着您……”还残留在耳畔与脑海中挥之不去,然而,这已经毫无意义了。

    「1」

    王耀随意找了一家小旅馆安顿了下来,盘算着该怎么办。不出意料的话,被勒令退学的事情父亲迟早是会知道的,至于理由对于顽固的父亲来说都是无二的,准备好挨批就对了。

    他坐在旅馆的桌子前,整顿好自己的形象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行李后,就考虑起草信件。在起草信件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件很重要的事:他每个月都会在固定日期收到家里人报平安的电文,然而就在昨天他忘记了去电报局的事。王耀决定明天就去电报局收电文,顺便把此事也告诉家里人。至于到底会遭到怎样的责罚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写完信后,王耀倒头便睡,在一片黑暗中,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

    等到第二天起床已是正午时分,他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离开了旅馆,步伐匆匆地赶往电报局。因为并非周末,电报局里的人稀稀拉拉的,很多窗口都空着,他把卡拿出来交给服务人员后,她随意地扫了一眼就起身翻找,不会儿便拿着封好的电文递给王耀。王耀轻笑着说了声“谢谢”,边往门口走边拆封,这次的电文出奇的短,他细细地读下来:

    “亲爱的大哥:父亲病逝,请速回速归。王嘉龙发。”

    仿佛浑身的血液冻结,王耀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又重读了三四遍,他反复翻弄手中薄薄的一张白纸,心头涌上千思万绪,并没有预料中的过分震惊与悲痛,但却觉得不协调。没错,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寥寥几笔便匆匆地把重要之事草草交代。王耀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回电报局,要求发电,他思来想去也只回了四字:“节哀。当归。”

    走出电报局时,他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步子虚浮地在柏油马路上打着转儿,说不出的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可怕的是,在他心如死灰之际,东/京的街道依旧满载阳光,朝气蓬勃。孩童在草地上玩耍嬉戏,嘈杂的人群没心没肺的爆发出说笑。一切都沐浴在阳光中,一切都很好。

    王耀慢悠悠地踱着步子,除去脸上笼罩的愁云,他就是一个过分悠闲的人。但事实上,一种难以言喻情感正渐渐擢取了他的心。他走到报刊亭随意扫去一眼,满是关于进一步扩张并进击中/国的讯息,那些刺目的粗体黑字不着痕迹的在他伤口上撒盐。他随手找到一个垃圾桶将那封简短的、断绝一切的家书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他马上就得走,今天就订最近一场船票,然后离开这里,独自面对一切。

    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王耀浑身暖洋洋的,但他的胸口闷得难受。他的心太大,装满了遥远又急切等待兑现的梦想与责任,而他也终于理解了:本田菊也是一样啊。

    王耀折回旅馆收拾行李,退了房后就直接往码头赶。在售票窗口,他订上了去往中/国的渡船,启程时间在明天的中午。攥着那张薄薄的船票,他既不急于去慰劳空空如也的肚子,也不想再最后看看这东/京的景色,他想,这次就是永别了。

    ——这次跟他也是永别了。

    (2)

    王湾醒过来时已过了正午时分。昨晚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她都不大清楚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本田菊的居所。就在几天前她还做梦也想不到她居然扑进了本田菊的怀里并挽住了他的臂膀,当然,她最想不到的是:她的世界已经永远的改变了。

    她爱王耀。她此生第一个爱上的人就是她的兄长。那是亲情是依赖甚至是带有执念的思慕与渴求。在王湾的认知中,王耀就是她的天。每当她惹乱子,有王耀顶着;每当她伤心难过,有王耀安慰她;每当她疑惑迷茫,有王耀解决难题。然而她还能说什么呢?她最爱的人在除夕之夜抛下了她并与他人交欢。而那人“他人”居然就是那个粗暴无礼、令人厌恶至极的伊万?布拉金斯基!难道…难道伊万其实一直和大哥是那种关系吗?这要叫人如何忍受呢?她的天已经轰然倒塌了。一切喜怒哀乐于王湾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王湾疲惫地翻了个身,和式房间中,榻榻米的气味扑鼻而来,暖和的床铺和散发着热气的暖炉令她视线模糊。有人推开了门——

    在与本田菊四目相对的一瞬,王湾的脸被烧得通红,她又想起自己昨天被冲昏头脑的越轨行为了。这情况实在是怪异,她,一个中/国女学生莫名奇妙地找上了一个日/本军官并且就在短短一夜之间陷入了这样的微妙境地。

    本田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缓缓开口:“你发烧了,王湾小姐。待会儿药汤会送过来。”“嗯。”王湾低地地应道。本田菊在桌前坐定,又执起茶具开始沏茶了:“王湾小姐,你打算怎么办?”王湾被问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本田菊!我……”

    “王湾小姐还能继续回家,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生活吗?”本田菊冷冷地打断了王湾的话,又一次令室内陷入了僵持。心乱如麻的王湾低头嗫嚅着:“怎么可能……那种…那种事情……”“那王湾小姐就是要离开耀君?”本田菊执起了茶盏。王湾讶异地抬眼,本田菊垂下眼睑,细细品茶:“王湾小姐还是快点做决定的好。”

    王湾的脑袋中炸成了一锅粥。原本这件事她为什么会选择告诉本田菊呢?如此耻辱的事居然说给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外人……但她的心里却是明白的,本田菊分明是那样在意王耀的。可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这次是侍女端着药汤进来了。本田菊示意她放下药汤走人。浅褐色药汤散发出的芍药味儿熏得王湾浑浑噩噩的,她勉强地支起身子——药汤的苦味她可是一直都记忆犹新,于是从小她就拒绝喝药,只有王耀上前一直哄她才肯喝。想到这儿,她难过到了极点。

    王湾颇有气势地端起瓷碗,硬是将这么一碗苦药一饮而尽,喝完后她剧烈咳嗽起来,滚烫的药汤顺着咽喉直下,她浑身焦灼。

    王湾发觉本田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那双黑瞳只反射出微弱的光芒,王湾无比心慌。

    本田菊没在看王湾,他只是盯着空气,凝望着深不见底的渊境。

    「2」

    本田菊在本田兰的住处待着,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神奈川来看过他,并将那把太刀小心翼翼地交到了他手中。神奈川叙述完王耀退学的事时全程都是战战兢兢的。本田菊听完后,出乎意料的平静。

    本田菊攥着那把太刀,通体冰凉。他自嘲地笑道:“到头来只有这把刀是不变的。”

    神奈川紧张地退出书房后,本田菊放下太刀,终于忍无可忍地把拳头往墙上重重地砸去。但这样还不够解气,他的手臂在书桌台上胡乱扒拉一通,笔筒里的笔尽数滚了出来,书本掉到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他扫了一眼墙上装饰着的旭日旗,用力地将它撕扯而下。布料发出了“嘶”的一声响,在他指节泛白的双手下被扯得支离破碎。他将手中的碎片忘情地朝天花板抛去,一抬眼,红白相交的碎片在温湿的空气中翩翩起舞,缓缓落下,飘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和身上。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头顶的日光灯刺痛他的双眼。他疲惫地、温柔地闭上双眼,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轻微的呼吸声。

    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他是快活的还是悲伤的?怎样都无所谓了。他能做的唯有把这一切都藏入深深的脑海里,尽管他真正想做的其实是破坏一切、碾碎一切!他们已经不会再相见了。但他又急切地想再见他一面,说不定…是自己毁了他,但说不定还是他毁了自己。

    本田兰走进书房时被这种混乱景象惊得脸色煞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菊!”本田菊抬起头,手里攥着那把太刀:“出去。”那双黑瞳射出的深幽冷光让本田兰的呼吸为之一顿。那简直就是修罗的目光!

    门被本田兰急忙关上,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怖让他呼吸困难。或许刚才再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真的会被杀了也说不定。他的骨子里一定流淌着疯狂的血液,令他从不为所作所为后悔半分,那么嗜血、残忍,那么刻薄又钟情于一人。

    (3)

    王耀在痛苦和焦虑中度过了半小时,老管家激动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少爷!是小姐!是王湾小姐回来了!”王耀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王湾的样子让他顿住了脚步——

    她穿的不是除夕那套衣服,只有大氅和鞋没换,身上的首饰不翼而飞。重点是,她的脸冷若冰霜,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厌恶在她的瞳孔中闪烁着。

    王耀本想张口质问她,但面对这种神情,仿佛被拷问的将会是他。这个思绪很快就得到了应验,王湾的目光就像把尖刀直指王耀:“大哥,你昨晚去哪了?”“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王耀不动声色。

    王湾冷哼了一声:“你还记得关心我啊?不是风流快活忘乎所以了吗!”王耀感到些许心虚,他的眉头绞得更紧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谁教你用这种口气……”“我,全都知道了啊,大哥。不用掩饰了。”王湾的声音低了下来,她眯起了眼睛。与此同时王耀觉得胸口正中一击:她知道?她知道什么了?!王耀的脸色发白,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你什么毛病?话倒是给我说清楚。”

    王湾的那双高跟鞋在木地板上敲出清亮声响,王耀的心跳随之加重。她离王耀很近、很近,鲜红欲滴的嘴唇吐出梦呓般的音节:“我听到了,你们昨晚…你和伊万……”

    王耀犹如五雷轰顶:不,为什么会是这样!

    王湾双眼中水汽氤氲:“真是让人作呕!我一直爱着的大哥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你住嘴,湾湾……”王耀的声音已经是有气无力了。王湾不理会:“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有事所以莫名其妙走得那么近,但你!你居然和他……他……”“你闭嘴!”王耀厉声喝道。一向机智的他此刻已经束手无策了,王湾同样如此,她崩溃地哭喊道:“我不要和你这样的家伙每日相对了!这种腐烂又荒唐的家!我再也不想跨进来第二次!”

    “湾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耀气急败坏地拉住她,王湾狠狠地挣开了他的手,拔腿就往楼上跑。她气喘吁吁地奔入房间,翻箱倒柜。跟王耀有关的她可是一件都不会带的!她彷徨地环顾四周,这装潢,这摆设,这些名贵的奢侈品和时装,又到底能有哪样东西不与王耀扯上关系呢?她索性什么也不想带。王耀的脚步声从后方逐渐接近,王湾转身推开王耀,夺门而出。这次王耀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胳膊:“湾湾!”“放开我!我说了要离开这里!”王湾全然不顾体面、歇斯底里的叫道。王耀大力地将她甩到墙上:“然后去找本田菊吗?!”

    喊完后,王耀才觉得自己酿成大错了。“本田菊”这个名字仿佛是一种禁忌,他们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中。王耀率先打破僵局,冷笑道:“是,你厉害,彻夜不归。又是跟美/国人跳舞又是和本田菊……你知不知道……”

    “哈哈!我?你还有脸管我昨晚干什么?”王湾恶狠狠地打开了王耀的手,“一直以来你都在欺骗我!你觉得你跟苏/联人上床就比我要高贵,是这样吗?”

    ——“啪”!

    ——在悲伤与盛怒下,这番口无遮拦的话令王耀理智尽失。

    王湾不可置信地捂住了火辣辣的脸,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扇巴掌,还是被自己最敬爱的大哥。她的皮肤像是被火灼烧般的刺痛,一时间,她脑子里忽然蹦出这样的想法:现在已经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决裂了。

    王湾的眼泪顺着通红的脸颊划落了下来: “大哥,事情我都已经跟本田菊说了。您以外人待我,以敌人待他,但我……还有他,我们曾经连看别人一眼都不愿!”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所有的纠结犹豫或是煞费苦心的顾忌都已经失去了意义。王耀简直不敢想,该如何继续这盘落子无悔的博弈。

    “再见,大哥。”

    急促的脚步声让王耀回过神,他追着王湾远去的身影,呼唤着她的名字,然而王湾只是死命地跑,她不犹豫也不迷茫,她要逃离这崩塌的世界!她要——

    插着日/本军旗的黑色轿车停在胡同口,她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本田菊淡漠的脸。她想忘乎所以的冲他喊出来。

    本田菊!本田菊!——

    王湾拉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后座上,她用尽浑身气力把门一甩,车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王耀的声音——

    王耀是在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本田菊!——”

    从王湾的角度来看,本田菊的瞳孔反射出一层冷锐的光芒。那是太刀光滑又锋利的刀刃,是子夜中舔血的匕首,是寒冬中灼烧着的火焰,是火光电石在激越地碰撞燃烧!论钻心剜骨的程度,本田菊不比她差,既然如此,本田菊却能一言不发,将所有的情思与恨意藏入那无底洞之中。他是多么神秘又令人向往啊!她想所谓“恶之美”在这个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说从前她对本田菊怀有恐惧的话,如今那种恐惧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敬意与心动。

    王湾知道,或许某一天,本田菊会一时兴起地将她丢弃,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但那又何妨?失去了王耀,她再不需要什么安逸平和的虚伪人生了!就在今日,她一生最爱已经永远的死去了。连同她一起。

    「3」

    王耀在码头的外面闲逛,特意买了许多在船上要吃的东西。正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步子回候船厅时,看见一辆晃眼的黑色轿车远远地行驶在通往码头的马路上。他想要不就是自己视力太好,要不就是车身上那个金色家徽太引人注目,他看一眼就知道是谁来了。

    本田菊倒真是连个小小中/国学生的去处也能查得一清二楚。王耀心里颇为讽刺的想着,往那辆车的方向走去。他也不急,这种节骨眼上,他倒认为能碰上就是缘分,碰不上也算了。

    王耀看看表,离上船还有半个小时。王耀索性上前检票进到渡口去。

    偌大的渡口横在海面与陆地之间,人流推着王耀一直往前走,从进码头开始就一直冲击着鼻腔的咸湿海风此刻更是狠狠地朝脸上刮来。王耀甩了甩遮挡视野的头发,一抬眼,往西边望到至远处,水天相接的地平线早已在鱼肚白和蔚蓝间分不清。那才是他的归属,是他应该回去的地方。

    王耀放慢了脚步,在这喧闹嘈杂的码头,他的心情却变得异常平静。他的脑海中有道电流飞快地闪过,他这才意识到他走过头了。王耀又慢慢地折回去,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本田菊的身旁。

    本田菊倚着渡口前的石柱,抱膝坐在那眺望着远处的海,王耀挨着他盘腿坐下,整个过程中,本田菊始终看都不曾看王耀一眼。他们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凝视着并不算美丽的海景。本田菊开口说:“在下只是想来这里坐一坐。”王耀点了点头:“是吗。”

    远方的地平线渐渐晕染出了模糊的船影,码头一刻不停地喧闹着,室外广播的提示声响亮又刺耳地盘旋在头顶,王耀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那是开往中/国的慢船。王耀见到那个逐渐清晰的高大影子,眼睛有种酸痛感。他并非想要落泪,也并不为这场无言又平和的离别而悲伤。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一跃而起,本田菊维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势,说不定他想一直守望到渡船离港为止吧。

    王耀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么,再见。”“嗯。”本田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王耀提起厚重的行李箱,就在他要跟上眼前延展开的登船队伍之时,他又猛然回过头——本田菊还是一动不动。王耀走上前去掰过他的脸,他们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他说:“对不起,本田菊。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说完,他凑过去迅速地吻了本田菊。虽说只有短短数秒,但毕竟也是唇齿相交的西式深吻。等他们大气都不喘一下地分开后,本田菊终于把目光锁定在王耀身上,就跟从前的无数次一样。他的语气很冷静,带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悲切与绝望:“就在伊/豆的时候还是可以的,但为什么不?”

    王耀摇摇头,轻笑着提起行李跟在了登船队伍的尾端,把本田菊的问题抛在了脑后

    王耀细细观察着排成一条长龙的登船队伍,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各异的,欢笑的、向往的、期许的、沮丧的、不安的…但如他这般波澜不惊的倒还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