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自我介绍一下。”白一些的那人开了口,“我叫张鹤伦,旁边这位是郎鹤焱。”
“我们是来求职的。”郎鹤焱抢先一步接上了话。
被抢了话的张鹤伦也不恼,一双眼睛瞅瞅郭麒麟,又看看郎鹤焱,最后干脆停在郎鹤焱身上不动了。
飘动的目光引得郭麒麟一时好奇——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而后又回复到心知肚明。
原来是情侣啊。
尽管当今社会对于同性恋的态度已经温和了许多,但仍然有不少反同恐同人士的存在。尽管是合理合法的自由恋爱,但同性恋还不至于光明到能够光明正大地讲出来。
他们在一起,也很辛苦吧。
身为同路人颇有感触的郭麒麟不免对面前两人好感倍增,“那,请问您二位想应聘什么职位呢?”
“都可以。”郎鹤焱还没张嘴,张鹤伦就先接话了,“我们随您安排。”
“很有诚意。”郭麒麟对两人的好感又上了一个level,决定为两人安排个能时常呆在一起的职位,“那么,郎鹤焱先生,服务生可以吗?”
“没问题。”郎鹤焱答应得很爽快。
“张鹤伦先生,”郭麒麟又转向张鹤伦,“可以请您担任酒保一职吗?”
“酒保啊……”黄白二人异口同声。
郭麒麟生怕两人不同,“安全问题您不必担心,我们同时还雇有另外一位酒保,专门负责安全保障。您只需要帮忙调和问题就好,其他的您大可放心!”
“好的呢。”张鹤伦笑了笑,向郭麒麟伸出了手,“谢谢您。”
“不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郭麒麟同他握了握手,转身向里屋唤道,“王九龙!东哥!出来见同事了!”
“鹤伦,”更衣室里,郎鹤焱突然发问,“老板这个安排,是故意的?”
“是。”张鹤伦正在专心致志地扣衬衫扣子,“店主看得出来你我的关系。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俩安排在一起的。”
“他怎么知道?”郎鹤焱忍不住望向张鹤伦,“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
“他也是同路人。”张鹤伦回以笑容,“你没发现他身后不远处,那个大脑袋歪嘴的,一直在偷摸观察我们仨吗?”
“那又怎样?”
“所以我敢笃定,店长一定会格外开恩。”张鹤伦推了郎鹤焱一把,“好了,专心穿衣服吧。”
第5章 五
郭麒麟窝在沙发里,拿着笔在白纸上划拉来划拉去,一副身心放松魂飞天外的表情。
“怎么了林林?”阎鹤祥从门外进来,取下机车头盔放在桌上,一闪身在郭麒麟身边坐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哥哥,我在算帐。”郭麒麟向阎鹤祥投去求助的目光,“我们的日子好难过啊。”
“怎么呢?”阎鹤祥靠坐着,露出肚子方便郭麒麟随时靠上来,“昨天你们在那儿商量我可都听见了。不是说好派东子去招待谢爷嘛,怎么还愁呢?”
“不是,我说的是钱方面。”郭麒麟靠在阎鹤祥肚子上,开始在纸上写写划划,阎鹤祥也看着,“现在咱们店,算上你我一共有十三人,一共要发十三份工资。咱俩日子过的紧巴点,一人工资砍一半;九龙只是偶尔来帮帮忙,他那儿工资也可以砍一半;孙老师和高老师说是不差钱,让咱随便给点儿做个样子,但也不好真就给少了,一人砍四分之一下来差不多。这些统共加在一起,也不过省出两份工资,但咱们这儿还缺不止两个人手。开门都快一个礼拜了,别说收入了,倒是又支出了好些。一边儿差人一边儿又快发不起工资了,可怎么办呢!”
“嗐,就这事儿啊。喊东子把谢爷哄好了,顺便让谢爷在他那儿宣传宣传咱们家店,收入不就上来了嘛?”阎鹤祥看着郭麒麟认真的样儿笑了,“有什么可担心的?还什么‘砍一半’‘砍四分之一’的,听着怪吓人的。”
“这还没完呢,哥哥你先听我说。”郭麒麟把纸翻了个面,继续算,“除开老舅和孟哥两个上舞台的和咱正副总裁两个可以想穿啥穿啥,之前预计定做的二十套工作服,一人两套,现在也就剩一人份了。咱们还有贷款要还,还要定期购买酒水什么的。我爸那边欠的首付倒是可以拖,但贷款钱咱得按时给啊!只剩三个礼拜了,再这么下去咱真要破产了!”
“林林,咱先不着急,好不好?”阎鹤祥胡撸了一下郭麒麟的头毛,“这才开业一个礼拜,未来是什么样儿,还没准信儿呢!你可是堂堂郭德纲的儿子,哪里这么就放失败了?谢爷那儿有东子说去,实在不行我再把我这些年攒的钱拿出来垫着。天无绝人之路,咱店肯定能越做越好!”
“哟,你还攒着钱哪?”阎鹤祥一番话让郭麒麟宽了心,不禁扭头,朝着他笑了起来,“我说你平日里抠抠巴巴的,背着我攒私房钱呢?”
“什么呀!这可是我的‘老婆本’。”阎鹤祥也不紧张,笑眯眯地对上郭麒麟的眼,“我总不能空手拎俩膀子去娶你啊!”
“嚯。”郭麒麟故作奸诈,“那你现在可得节约点儿,以后好有更多的钱送到我们郭家来。”
“你可住嘴吧我的小少爷。”阎鹤祥伸手去捏郭麒麟的脸,“我整个人都卖身给你们家了,还不够?”
“那可不行。”郭麒麟笑着往旁边躲,“我爸说了,‘人我要留下,钱也不能放走’。”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着你爸抠门儿!”阎鹤祥翻身把郭麒麟压在沙发上,两只手在嘴边呵了两下,就要去挠他痒痒,“今儿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呀——!哥哥饶命!哥哥饶命!!”
“哟,大伙儿都在呢。”两人正在闹呢,门口于谦推门进来了。于大爷见到沙发上纠缠的祥林二人,先是一愣,而后换上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年轻人,体力旺盛啊。”
“于老师好!”两人赶紧从沙发上下来。阎鹤祥先一步打了招呼,留下郭麒麟一脸惊喜,“哎哟喂,师父,您怎么来了。”
要知道,他师父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他师父有三大爱好,大家伙儿都知道——抽烟、喝酒、烫头,常年流连各大酒吧发廊烟草销售点,却独独没来过自家店里。
不用说,一定是有事儿来了。
“我来找个人,”于谦显然是新烫了头,心情很是畅快,“顺便来看看你家店子。”
“师父您随便看!以后只要您来,酒水给您免费!”什么人能够重要到让于谦亲自来找,郭麒麟想想也知道,“孟哥!师父来啦,找你有事儿!”
“于老师来啦!”孟鹤堂一路小跑,从洗碗间窜了出来,拉着于谦的胳膊就要往旁边沙发带,“于老师您坐!”
“我就不坐啦。”于谦上下打量孟鹤堂一番,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背,“不错啊,看着越来越精神了。”
“那也是这儿□□得好嘛不是。”孟鹤堂笑得见牙不见眼,“说到底还是您调度安排有方,我跟着沾福气呢!”
“好啦别给我戴高帽儿啦。”于谦笑着摆摆手,“小孟啊,我这次可带了人来的。人家指名道姓地要投奔你,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哎!”孟鹤堂一口答应下来,“但不知道是哪位啊,这么看得起我?”
于谦不说话,只向门口一挥手,“来,进来吧。”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这人看起来不算年幼,但周身的气质却能明白地让人看出此人不过二十出头;两鬓剃的刺短,只头顶一片长发,烫得卷卷地团在脑袋上,怀抱一把三弦,正怯生生地从门口挪进店里来。
“九良?”看清来人后,孟鹤堂不禁迎了上去,一双垂在裤缝旁的手习惯性向上提,悬空地架在肋骨附近,“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家里吵架了。”被唤作九良的青年开了口,一把奶音可爱得紧,“我离家出走啦。”
“怎么的?是不是你爸妈又乱动你三弦了?”见众人都投来疑惑得目光,孟鹤堂急忙解释介绍,“这位是我远房亲戚,周九良,小我六岁。”
“好家伙,这嗓子。一开口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你拐卖来的小孩儿呢。”于谦见两人认识,也宽了心,“这孩子也是厉害,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在外面认了我,抱着把三弦满街乱转,逮着人就问认不认识于谦。人家还以为是我私生子呢,打着车给我送来了,一问原来是来找你的。”
“孟哥,你收留我吧。”周九良拽着孟鹤堂的袖口,小奶音让人有些不忍拒绝。
“可是……”孟鹤堂犯了难,“我的工资不够养活你啊……”
“我不用你养活。”周九良骄傲地亮了亮怀里的三弦,“我能养活自己——我三弦弹得可好了。”
“我上哪儿给你找弹三弦的工作去……”孟鹤堂下意识地开始挠肋条,忽而灵光一现,忙抓了郭麒麟的胳膊,硬把人拽到面前,问道,“欸欸大林,咱们这儿还招人不?”
“招是招,但是不招弹三弦的……”郭麒麟呆呆地回答。虽说招一个舞台表演的确实能够省下两套工作服,但他也不能为了工作服,去招一台子舞台表演啊——再说了,吉他加三弦,那玩意儿能好听吗?就算你张云雷嗓音再好听,你们辫儿良组合颜值再高,也扛不住这好比玉米棒子蘸芥末的奇葩合奏啊!
“那怎么办啊……”孟鹤堂再次挠起了肋条。
“我很想帮你,但我也无能为力啊孟哥……”郭麒麟表示无奈。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哎,九良,你会洗杯子吗?”阎鹤祥突然发问,“就那种玻璃杯子,扔到水里刷吧刷吧捞出来放消毒柜,你会吗?”
“我会啊!”周九良回复得很快。
“那好办了。”阎鹤祥一只手扶上了郭麒麟的肩膀,“林林,咱这儿不是正缺一个保洁呢吗?干脆让他来吧。”
“好主意。”郭麒麟转向周九良,“你愿意吗?”
“我愿意。”周九良答应得很爽快。
孟鹤堂还在挠肋条,听到这话一时有点懵。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那大林,小孟,这孩子就交给你们啦。”看到事情顺利解决,于谦哈哈一笑,挥挥手往门口走,“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也不在这儿碍手碍脚了。走啦。”
“哎!于老师慢走!”一行人齐声道。郭麒麟追了过去,“师父,我送送您。”
“那敢情好。”
“那,我也走了。”孟鹤堂目送于谦走远后,向阎鹤祥道。
阎鹤祥觉得有些诧异,“怎么,你不带九良在店里逛逛,熟悉一下?”
“不了。九良今晚睡我家,我得先去商场买点东西。”孟鹤堂说着转向周九良,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乖乖在这儿听安排哈,孟哥待会儿就来接你。”
“好的。”周九良一脸乖巧。
“那我打电话给烧饼,让他过来带九良。”阎鹤祥指了指手机,“我还得跟栾哥说点事儿。之前没存他电话,我去找高老师。等烧饼来了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