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痴人多厚福

分卷阅读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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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挚闭目,觉得今晚真是发昏了,或是喝了酒的缘故。自己来找简意,廖缃怎能放心,肯定也跟来了。

    自己今天思维真是断掉,这个时候,还是什么也别想,和简意下棋吧。

    简意抱着棋盘和烛台来了,那是廖缃的棋盘,陶挚认得,也只有做不知,与简意下棋。

    简意下不过他,一会儿就输得无力回天,再来,还是如此,简意今夜心思也乱了吧,或者让着自己。

    简意不好意思拾捡棋子道:“要不我请廖缃来陪你下吧。”

    陶挚想这么欺负简意也不是道理,就说“好”,又道:“廖缃睡了吧?”

    “睡了敲他起来!”简意去了,一会儿廖缃来了,还真是床上揪起来的,头发只随意一挽,笑道:“这等雅兴?我来与陶公子手谈一局。”

    陶挚心里暖暖的。简意、廖缃都是极好的人,善良的人。宗韶说过,他交的朋友都是好的。世间可以暖人心的,就是人与人间的善良好意吧?

    廖缃棋艺水平很高,两人杀得难解难分,把所有世事都抛到云外去了。

    那局陶挚赢了,陶挚觉得廖缃是故意让他,因为廖缃下了一着俗手后的懊悔有点假,陶挚也不在意了,有人陪就行。下到第二盘的时候,廖缃思考的时间过长,陶挚伏在桌上等,不觉就睡着了。

    忽然醒来时,天已大亮了,一人站在身边为自己遮挡太阳的光,是宗韶。陶挚抬头,手臂都酸麻了,身上盖的衣裳滑落,宗韶一边用手撑着衣裳防止太阳照陶挚的眼,一边低身把地上的衣服拾起来。

    ☆、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陶挚心里想,人间得此一人,夫复何求呢?

    宗韶扶他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陶挚不知道昨夜自己和简意的对话是不是也被宗韶听到了。不过当时的情形,宗韶未必好意思出来寻人,大约待自己下棋不回房睡,才会出来找寻自己,也不知被廖缃还是被简意拦回了。

    自己昨夜的情绪发作——就当喝多了酒吧,醉酒实在是最好的借口。陶挚索性回房再睡,说:“我再睡一会儿。”他方坐床上,宗韶已蹲身为他脱鞋。陶挚心潮翻涌,宗韶已扶他躺下,拉了被子来温柔给他盖上。陶挚忽然就想起宗韶初到自己小院给自己盖被子。从那时起到现在,已多久远了?他们已经成为世间最亲近的人。人在世上求爱人,是求什么呢?心的安放,情的接纳,家的存在,魂的依托?

    陶挚躺下,方闭目欲睡,宗韶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一吻。陶挚有点心跳,等着宗韶再吻,宗韶却一直在近前没动。陶挚不由睁开眼睛,眼前是宗韶熟悉的面容,不待陶挚说什么,宗韶已温柔又热切的吻下来。

    陶挚心里五味聚集,可他无力挣脱宗韶的怀抱、唇舌的亲近。他们曾那样恩爱,肌肤相亲。身体都是有记忆的。陶挚试图推脱:“别——”宗韶就真的停下来,小心翼翼看他。

    陶挚只好笑:“让我睡会儿。”宗韶笑点头,给他掩好被,起身离去。

    看着宗韶轻悄悄走出去的背影,陶挚终于知道,他期盼的只是宗韶的爱。只要宗韶爱他,就可以抹去所有的伤痛,添补所有的空洞,心就安然圆满。陶挚长出一口气,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望房顶发呆。

    他无法将宗韶还给简意,哪怕他那么说了,也做不到。他的心会碎,他在人间将无处安放。他不能成全宗韶过去的情,人生路已走至此,只有向前。只要宗韶不回头。

    情原来这样折磨人,也那样美好。

    其实最煎熬人的是情的不相信。

    重逢简意,是自己心不安,宗韶的表现无可挑剔。

    院中有人来,陶挚耳力一向好,听得出来,是江宁王的人,回复比武约定,今天下午栖元观前比武,荀皎输了,跟江宁王走;荀皎赢了,白栩留给福王。

    陶挚起身,心堵得慌。可怜的白栩。

    陶挚出来时,简意正和荀皎说:“那王琰靠不住,下午不管谁来,你就和他拼命,死也不认输!”

    荀皎一脸坚决的点头。

    宗泓也过来了,对荀皎道:“仲明,我来给你热热身,你就把我当那混蛋江宁王,来!”

    宗泓武艺很不错,但不是荀皎对手,几次被荀皎打倒,宗泓是勇猛的性子,爬起来再攻上,把荀皎也打出血性来了,宗韶急忙叫:“住手!别打伤了。”荀皎不好意思收手,宗泓笑道:“十九叔放心,我留着手呢,没事!”

    宗韶转头看见陶挚,来到他身边关切问:“睡着了吗?再回去歇会儿?”

    陶挚笑说“不用。”

    中午大家吃了一顿丰盛饭菜,饭后荀皎休息,廖缃把大家召集到宗韶这里开会,商议种种情形如果出现了怎么办。

    宗泓说:“那江宁王不像蠢的,估计带不少人手,硬来咱们不是个。咱们谁冲上都会给他借口一并带走。”

    简意说:“我上。他就算把我带走,安郎也能把我救回来。我让她去请她母亲了,她母亲说修仙到紧要关头,分不开身,不肯管这事,也是没法子。”

    宗泓道:“我能一箭射死江宁王,就是估计我这条命也得玩完,怕再影响两国邦交,让王爷受牵连。”

    众人一致说不行,否定这个方案。

    宗泓道:“那咱们就耍赖,若荀皎输了,非得再比一场,第二场我和他们比箭术。他们估计没做比箭准备,现场未必有神箭手,我赢的几率很大。若输了,大不了多加一个我跟他们走,江宁王应该也能同意再增加一场。”

    “泓儿——”宗韶锁眉。

    宗泓笑道:“放心十九叔,我有的是办法自尽,不会丢皇族的脸。”

    “那还不如我比呢,我输了大不了跟他们走,就是我没啥能比赢的,他们又不比喝酒。”简意说。

    宗泓笑道:“你冲上来和我们道别,掩护我们俩自杀,我们死了江宁王肯定不干,继续找王爷麻烦,你就说你替我们去,就行了。”

    “那我一个人也没法替你们俩,没准江宁王还得要一个人。”

    “我去。”陶挚道。

    宗韶震惊的样子。

    陶挚说:“安娘肯定会救我,安小姐应也会求安康长公主。有安家在,江宁王未必好意思把我怎么样。”

    宗泓道:“咱们就赌一把,第一次赌荀皎赢,第二次赌我赢。若不行,王爷就交给廖外郎了,反正本来也只有你们是正主,就当我们都没来。”

    “那就比第三场,加上我。”宗韶道。

    “你比什么?”众人问。

    “比和江宁王决斗。我若赢了,赢回你们俩。若输了,大家一起自尽。我护不住你们,还活什么。”

    “哎,别说,江宁王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你,他若不敢比,就没脸带我们俩走。”宗泓笑道。

    “王爷若输了,我就给你们送行,然后大家一块儿自杀。——王爷若自尽,我作为随行官员也没有活的道理,剩下简公子和陶公子,你们好好活着。”廖缃忙道:“我是真心话,你们得留下来帮安娘带璞儿。”

    “对,璞儿就交给你们了!”宗泓向简意和陶挚施礼,他们四人一致要求,简意和陶挚必须活着。

    陶挚看向宗韶,于该霎那,心轻忽止跳。宗韶笑安慰道:“你替我活着。”

    简意道:“行了,还不一定能死呢。”于是众人分别回房更换衣装、擦亮武器。

    陶挚将宗韶紧紧的抱在怀里,他们亲密的依偎着。宗韶笑看陶挚道:“放心,没事。”

    陶挚点头,同样给他坚定的笑容。

    出发时,安萱也来了,只没让安娘来,至少让孩子活命。当陶挚这样重托安娘时,安娘眼圈红了,答应不管发生什么,一定带好孩子。

    他们由礼官引着到了栖元观前开阔地面,早来了无数看热闹的人,道观内外、小山亭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成排手持剑戟盾牌的士兵将这些人拦在场外,道观门口,一镶贝描金的大椅子上坐着江宁王,身后立六个美少年,有上百府丁环立,提刀携棍,霸道凶悍。

    一侧“谢”字令旗下高头大马上有两个少年将军,皆眉目端俊,一风姿超卓;一魁梧壮健。两人见宗韶等人来了,下了马,前行两步施礼相迎,那江宁王骄懒坐着,只欠身拱了拱手,说:“福王,本王请来了游击将军谢容和其从弟骁骑尉谢征相助,代本王与你手下荀郎一较高下。荀郎赢,本王送男宠应真给你做彩头;荀郎输,跟本王走,床上伺候本王。荀郎,本王定好生宠幸于你,让你销魂忘祖,哈哈哈。”

    廖缃翻译罢,宗韶道:“本王携十人至贵国,以为江南人杰地灵,山温水暖,所遇之人定都文雅清华知书识礼端正仁信,然身为皇族的江宁王每出言都令本王不忍卒听,更不愿相对,实是惊叹。你携这么多手下定要与本王的友人比武,满足你邪恶私念,说实话本王很瞧不起你的人品。我们魏国崇义重诺,既然对方约武,那就比吧。希望江宁王经此一回,弃贪念,守廉耻,不再骚扰本王及友朋!江南风光如此锦绣,本王由衷希望每一位江南人都能配得上这美丽河山!”

    廖缃翻译了。不说周遭士兵,那谢容神情就有点不好看,开言道:“本将军遵王命来此,与北魏人较量武功,并不知其他。即来了,若临阵罢战,倒显得怕了你们北人,又辜负王爷相托。王爷,末将有言在先,只此一回,只此一战,只较输赢,不涉生死。比罢收手,两方相安。王爷可应允?”

    江宁王一仰头,鼻子里哼一声:“嗯。”

    ☆、我想与将军比试一场

    谢容对身边高大的弟弟道:“你上吧,切磋武艺,点到为止,输赢不论。”

    那谢征拔出腰间佩剑,谢容道:“收回兵器,莫伤了人。”

    谢征将剑扔给手下兵丁,双手握拳走将上来。荀皎也把铁槊给了卫兵,走上前。

    谢家军队一阵喝喊助威声,谢容道:“你二人且听我号令,我说开始即动手,我说停即罢手,胜负由本将军判定。开始!”

    谢征非常骁勇,荀皎虽然武艺不错,但明显不是谢征对手,谢征拳脚变化诡谲精妙,交手没多久,荀皎就接连被击中腹部,踢到脸部,好在谢征真的点到即止,未下重手,荀皎急了,不再防守,舍命猛攻,谢征倒变成守势了,两个少年都力大拳猛,看得人惊心动魄,斗至激烈处,荀皎拼了同归于尽的打法向谢征击去,谢征躲避,被荀皎拦腰抱起摔在地上,谢征随即双腿绞住荀皎将荀皎反摔在身下,拳头猛烈击落。“停!”谢容高喊,一个跃身挡住弟弟拳头,将打得有些急眼的弟弟拉开。

    训道:“你想打死他啊!”

    谢征辩解:“我让着他,这小子下死手!”

    谢容喝道:“退下!谢征先被荀皎摔倒在地,此局北魏赢!”

    四面一片哗然。

    江宁王道:“谢将军,你这是如何裁判的?”目光阴森。

    谢容一笑:“王爷莫急。”对荀皎道:“比武难免有输赢受伤,荀郎不用本将军请医疗伤吧?”

    “不用。”荀皎强撑着爬起来,陶挚宗泓忙上前搀扶起他,宗韶命卫兵:“快背回去养伤!”这里廖缃朗声道:“请江宁王遵诺履约,送应真过来!”

    江宁王阴沉着脸,向身后一扬手,身着耀眼红衣的白栩并未辞别江宁王,面无表情向宗韶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