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痴人多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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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廖缃走远了,宗韶对陶挚道:“白栩是个可怜孩子,我总觉得对不起他。”

    陶挚轻揽住宗韶:“与你无关。他上战场,生死在天,简意你也没办法救的。简意是命好,自己救自己。”

    “我若关照他,他不会上战场,他肯定特别恨我,他会觉得他所有的遭遇都因为我。他不像简意,简意不恨我。算了,不说这些了。太晚了,睡吧。”

    晚间枕上,陶挚觉出宗韶翻来覆去睡不着,因握了宗韶的手道:“今天还没学南梁话呢,我给你背《过秦论》。”宗韶温暖的回握住他手,听着听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廖缃与宗泓出去了,陶挚与荀皎练剑,一趟剑练完,外面有人报,江宁王手下来访。

    陶挚与荀皎忙收了剑,赶到宗韶身边侍立。

    那个宦官很有些派头,大咧咧道:“福王请了。前日咱家王爷与这位郎君有约比试一场,咱家就是来告知,比武地点定在江宁王府,明日午时,小郎君别去晚了!这是礼部开给小郎君的出行手令。”

    陶挚看了宗韶、荀皎一下,道:“你说的话我们听不懂,我国译官这会儿不在,你稍等一下,等他回来了翻译给我们听。”

    宗韶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那宦官明显也听不懂陶挚的北魏话,陶挚笑指椅子,请他坐。

    宦官坐了,陶挚命卫兵上茶。

    那宦官喝茶,陶挚对宗韶道:“王爷先去休息,这里我陪着。”

    荀皎也不由笑道:“你们去吧,这里我盯着,廖缃不回来,我不让他出这个门。”

    陶挚拉宗韶出来,那宦官起身欲问询,荀皎铁槊在他面前一杵,宦官扑通一下吓坐回去了。

    陶挚对宗韶道:“江宁王府不能去,去了荀皎就回不来了。”

    宗韶道:“也许是白栩成心报复我。”

    陶挚握他的手安慰他。

    “我觉得只有我去,才能跟白栩解开这个局。我们在南梁,人单力薄,有人成心要我好看,躲不过。”宗韶道。

    “我们去找简意,也许安小姐能化解。”

    简意正陪安萱下棋,二人忙请宗韶陶挚坐,待听了原由,安萱道:“荀公子若去了肯定回不来,我有一计,让荀公子去陪我母亲修仙,然后说我母亲不许他去比武,江宁王不敢找我母亲理论要人的。我还想通关文书为什么没有下来,肯定是因为江宁王比武事被礼部拖延了,现江宁王知道了荀公子要走,这通关文书即便下来也不能给荀公子用了,以江宁王的性情,非路上劫人不可,我爹又不能派兵出驻地护送他。”

    “让荀皎陪你母亲修仙?”简意摇头:“他宁可去江宁王府打一架。”

    “荀公子若不肯服侍我母亲,就只得比武了。有了礼部手令,江宁王都能进来抢人强迫去比。不如这样,同意比武,但不去江宁王府,只要求在栖元观比。不知江宁王会请哪个武将来,胜负如何。我可以请我母亲观阵,如果输了,就说我母亲看上荀皎了,不让江宁王带走就是了。”

    简意忽道:“若荀皎赢了,咱就把白栩赢来。——”简意掩住自己口,扭头去一边。

    陶挚对宗韶道:“这个主意好,咱们咬定这个条件,江宁王若在乎白栩也许就不比了。”

    安萱嫣然一笑:“好,我去和来人讲。”

    陶挚问宗韶:“要不要等廖缃回来?”

    “廖缃,”简意哼道:“那日江宁王无耻言论我以为他是外交官,定能周全顶回去,谁知屁也没放,倒是荀皎出头。”

    “他本是译官,为我才接这个差使。”

    “行。”简意一笑:“还是安郎去吧,这话安郎说有力量,廖缃不行。”

    安萱向简意一笑,径自去了。

    待那宦官走了,简意过来问荀皎怎样,荀皎说:“比就比,我还怕了他!”

    “你若真输了,能去服侍华康长公主吗?”

    荀皎憋红脸,终于说道:“我爹说过,宁可我死也不让我做男宠。”

    “名义上呢?”

    “我宁可自尽。不能辱及家门。”

    简意点头:“好,那就拼死打吧,谁都怕不要命的。”

    宗韶瞪简意。

    简意轻笑:“王爷,白栩落江宁王手里你想救出来,我落到安郎手里你怎不想救出来?”

    宗韶继续瞪他。

    简意笑:“是,你还想让我娶她呢。您天天催我。问我为什么不和她说和离的事。您也不想想,我有妻子的,我好意思说娶她吗?她能肯做妾的?若知道了还不闹翻天?我哄着她,以前是因为我想活着回北魏,我想见你,怕没了我,陶小弟若也成婚去了你可怎生好。如今我承蒙您救出酒窖重见天日了,我继续哄她,为了你——你们。——王爷咋就没有一次说救救我呢?”

    ☆、这个你也没夸过我

    简意眼圈红了,转头就出去了。

    荀皎看向陶挚,会意道:“我练武去了!”走了。

    宗韶手扶额头,坐椅子上无语,陶挚到他身边来,轻轻揽住他肩:“后院墙外有个小山,有樱花开,我们去看看?”

    宗韶愧疚看陶挚道:“你也是为我,娶那个安小姐。”

    陶挚安慰笑道:“别想这个了,你不让我来,我偏来的,与你无关。”

    宗韶苍白抬头:“我承担不了。我不想你来梁国就是我承担不了。”

    陶挚心难过,但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心,小痴,我们是一体的,我们不用说承担。我为你所有的付出都是自愿的,快乐的,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这一生缺什么,我就要什么。上天对我这样好,你对我这样好,我特别感恩。走,出去转转,看看江南春。”

    陶挚拉宗韶到后院,趁周遭无人,翻墙而出。

    “瞧,这么好的樱花!”陶挚挽了宗韶,笑道:“那一天玉泉山也是这样的樱花盛开,虽然没有这里多,但那是我最快乐的一天,因为我听到了梦寐不得的琴声,见到了梦中人。”

    “有人。”宗韶轻拉陶挚。

    陶挚也看见了,一白衣胜雪的年青公子在半山亭子里正向他们看,身后四名青衣仆从侍立,风吹翩翩,风华气宇混不似人间。

    “回吧。”宗韶低声,不想再向山上走了。

    “去看看。”陶挚鼓励笑道,向那公子扬了扬手。那公子笑着挥手回应,然后离开亭子,下台阶向他们走来。

    宗韶有点紧张。

    陶挚轻声道:“你不是说能感受到目光的亲切,那人就是可交的?”

    宗韶无奈道:“他的目光只看你,我感受不到亲切。”

    陶挚笑了。宗韶这么个情绪,也许结识新友能让他稍许忘记,开心。

    那公子施施然向他们躬身行礼:“山野赏樱花,得遇公子二人,真好风采!幸甚幸甚。”

    陶挚用梁国话回他:“公子清雅风华,仙人之资,让我倾慕,难得相识,不如一起赏樱花?”

    那公子眼睛亮了,颔首:“极好。请!”

    他们三人在樱花树下走,那公子道:“如此美景,岂可无诗?”稍一凝神,便赋长诗一首,陶挚听罢,给宗韶翻译。

    那公子问陶挚在说什么,陶挚告诉他在译他的诗,那公子好奇笑:“我只念一遍,你就记下了?”

    陶挚扑闪眼睛:“你不信吗?”当即用南梁语再背一遍。

    那公子惊讶赞:“公子好记忆!”

    陶挚笑:“不都是这样的吗?”他小时候隔墙给宗泓念文章也只念一遍,宗泓从没让他复述过。

    那公子眼光闪闪,含笑道:“公子天才,在下不行。”

    “哦。”陶挚问宗韶:“他在谦虚还是哄我?”

    宗韶微笑:“他在如实赞。”

    “是吗?你怎没就这个夸过我?”

    宗韶有点窘,没答。

    “你们在说北魏语言?在下听不懂。”

    陶挚笑道:“不好意思。我叫陶挚,他叫宗韶,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原来是福王殿下,陶公子,失敬失敬。在下琅琊王琰。”

    “琅琊王家公子!言宜慢,心宜善,我读书时曾写这六字挂在桌案前,今天竟得见王家子弟,太开心了!”陶挚笑道:“福王殿下不会梁国语言,王兄见谅。”

    那王琰比陶挚还开心的样子,向宗韶颔首,再向陶挚道:“陶公子梁国语说得很好。”

    “我的保姆是梁国人。她有时会说梁国话,我觉得好听,便要她教给我,然后用梁语和她交谈,她说,就跟回到了家乡一样。”

    王琰眼中满是欣赏赞许地看陶挚:“公子好人品。公子保姆可是华康长公主驸马安欣之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