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人告訴過他喜歡他更多的是心疼和不捨,他們追尋的永遠是圍在自己身邊的那圈光芒而不是他這一個人,他用盡力氣讓自己發光發熱為得就是讓人肯定自己的存在,但更多人看到的只是他那層不屬於自己的皮囊,更覺得是便宜爸媽給他的高iq。
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在乎的是他這一個人,而不是虛假的表面。騰岳炎的告白成功進了他的心。
他沉默下來,認真思考著兩人之間的關係該怎麼處理,騰岳炎就站著等他說話,氣氛又降到先前的冰點。
童桐這時手機響了,天籟般的聲音終於化解詭異的氣氛,神遊回來的童桐眼神空洞洞的,原本貼著玻璃的冰冷手指插進褲兜取暖,另一手則接起電話嗯了聲。
「你在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說這話時還撇了一眼騰岳炎,真是服了這個大嘴巴。「我知道了在走了,催個毛線啊催。」
童桐講著電話快步往門口移動,說完電話掛斷,大門打開,何夕一家三口就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手上都各提兩大袋年貨都怔了,腳不自覺退了幾步,三個大男人直驅而入,玄關瞬間擁擠。
他詫異地指著他們的手,臉上都帶著恐懼,「你你們、這六袋是怎麼回事?是打算搬過來了是吧!」
「這幾日的糧食啊,沒看出來嗎?」何夕一臉欠揍地說。
「我眼睛是擺設麼,我是問拿來我這邊幹啥?」童桐回贈一雙白眼,「我這間小廟容不下你們這幾尊大佛。」
「我爸說了讓我回來這幾日湊合跟你們擠擠唄,開心不?」何夕說。「讓你現在回咱家你肯麼?」
「不去!」童桐嘖了一聲,把門關上,歪著腦袋往客廳方向抬了抬下巴,「要走順便把屋裡那個一併帶走。」
一個監視不夠,現在又多來一個,真是當他犯人看顧麼?
沒門兒!何夕痞痞地呵呵笑,「那不就結了,你不來我們過來也一樣。」
能一樣麼!!!
「你們一家三口不在自己家過除夕,跑來我這邊過不累心麼!」
何元皓冷著張臉衝他說:「我有必要盯著你直到開學返校。」
童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這幾日幹了太多令他們擔心的事了,沒把他綁起來已經要感恩戴德,不能要求更多了。
童桐收起思緒,僵著一張臉看了他倆一眼,「東西先擱廚房吧!」
「哎!小桐,你膽子肥了哈?不怕我爸他們了?」何夕陰陽怪氣地附耳過來。
糟糕!這小子怎突然就精明了?「我賀爾蒙失調!」童桐開始鄙視自己eq下滑的程度了。
何夕沒忍住噗哧一下,「你就編吧。」
「趕緊去幫我舅處理團圓飯吧,我先去洗澡。」廚藝不精就別去搗亂了,他拍拍何夕的肩膀就閃了。
打算進廚房幫忙的何夕,一進去就看見兩個爸親密耳語,打心底鄙視他們,硬往他倆中間擠,「大爸,這次回來我怎麼覺得小桐態度和以往不太一樣?」
他沒有不一樣,只是不裝了。兩人對視一眼,默契選擇裝傻。
「有嗎?」何元皓說。
「還好吧!」何鎮東說。
何夕:「」
兩句話就把天聊死,兒砸佩服。
「我這幾天真要住在這兒麼?」
「往年你不是都覺得鞭炮聲吵得你睡不好,」何元皓坑兒子不手軟,嘴上說得頭頭是道,到底還是心存私心,擔心童桐不假,但他又不想睡在沒有鎮東的地方。「今年在這兒你一定不會被吵醒了。」
「您牛。」何夕不忍識破小爸,假意呵呵兩聲。「對了,阿炎跟小桐怎麼了?進來就感覺氣氛不太對。」
「不必理他們,」手裡切著菜的何鎮東說,「他們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你別插手聽見沒 。」
「啊?感覺挺嚴重的,真得不用幫他們調解?」兩邊都是兄弟,何夕不願意兩邊處不好。
「小心好心當成驢肝肺,」何元皓拿著湯勺攪著鍋子說,「小桐的態度是不想要有人搭把手,你要閒得慌不如多找事兒給他們解悶得了。」
何鎮東把切好的菜丟進何元皓攪的鍋子裡,「小夕,你顧好小桐就行了,別瞎忙,時間到了他倆自然沒事。」
他擔心地看了看還杵在客廳的騰岳炎,心裡不免有些擔心,「我看阿炎不太對勁啊,咱們進屋到現在別說哼一聲,連個反應都沒有,真的能行麼?」
「行吧!吃完飯我找他聊聊,你別擔心了。」
一家三口又花了一小時將年夜飯用最簡單的菜色張羅好,會做飯的男人就是不一樣,童桐都服了他們。
一桌子除了何家三口子的聲音,童桐偶爾出個聲,騰岳炎幾乎安靜的像不存在似的,二人也沒有平日裡的互動。
童桐吃了七分飽,便不願待在餐桌上,他真心累了,因為睡眠嚴重不足腦仁兒都抽抽地痛著。於是,他起身去酒櫃裡挑了瓶二鍋頭倒了不小一杯。
這瓶二鍋頭是老爸的私藏,有些年頭,特別醇香,他很喜歡,可惜這輩子與它緣份淺薄。
何鎮東看了整都人都不好了,對著童桐喝斥,手裡吃空的瓷碗也險點飛過去,「你病還沒好全,喝甚麼酒!」
何元皓也看不下去,「你又再發甚麼瘋!」起身走過去,搶下他手上的那杯酒,有半杯酒都給灑了。
童桐很心疼灑了的酒,沒有犟著去搶也沒有爭辯,疲憊地木著臉不疾不徐看了客廳壁鐘一眼,探了口氣幽幽地說:「我已經三十四個小時未闔眼了,你們是現在讓我被酒幹倒,還是讓我繼續睜著眼迎接明天的日出?」
「早上你沒睡著?」聽到他說三十四小時沒闔過眼,一直沒有出聲得騰岳炎心疼地看著他硬撐著的模樣,心裡懊悔不已。
童桐沒看他,眼神沒有離開過壁鐘,反問:「怎麼睡?」聲音聽起來真的很疲累,有氣無力的。
何元皓猶豫了,看了何鎮東一眼,直到他點了頭,酒杯才又重新回到童桐手中。
童桐端著酒,把酒杯再一次添滿,酒杯托高,「今天是年三十,新年快樂!打電話給我爸媽,說我開心喝多了,吉祥話明、後天補給他們,但是紅包不能拖。還有,解酒茶幫我煮一壺溫著。」交待完,便把手中的酒爽快地一口灌進肚子,放下酒杯面不改色地對騰岳炎說:「你今天跟大哥睡書房吧,書房的沙發床夠大了。」
果然是好酒,夠香,夠醇,入喉醇厚不嗆。
童桐趁著酒勁還沒上來透,趕緊進衛浴洗漱回屋,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所有的束縛通通扒除,晃著身體走到床沿,胡亂摸著床頭櫃上的遙控器把空調打開,一沾床都還沒把被子蓋實就昏睡過去了。
「他就這麼討厭我麼?還把鎖給帶上了。」騰岳炎自嘲地看著那扇門喃喃自語。
「他喝了酒都這樣的,你別想太多哈。」何夕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小桐就一身破毛病你也不是不知道。」
「這次你真誤會他了。」何元皓替童桐解釋,「他喝了酒後都果睡,所以他才要你跟小夕睡一個屋的。」
第28章 第28章
那尼???
「果果果、果睡?」騰岳炎臉皮薄,騰地臉立馬紅得跟猴兒屁股似的,害臊的都口吃了,「他他他、他怎麼、小爸你、你怎麼知道的?」
「啊?就」這下換何元皓口吃了,這秘密可是上輩子跟她玩「真心話大冒險」時換來的,他總不能明講了吧!他心虛地掰個理由,「呃、呃就聽他爹媽說的唄!」
「他就這樣,你別總往心裡去,他有讓你不開心的地方明天他醒來我替你教訓他。」何夕看似維護地勸著。
「他很好,他只是──」騰岳炎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他更擔心的是明天醒來後童桐會用甚麼態度面對他。
何鎮東放下手裡的碗,溫文地說:「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到這地步,後悔也沒有用,小桐會逃避都是正常現象,給他時間讓他慢慢接受,你逼著他只會讓他更加緊繃。」
「你們到底再說甚麼,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何夕發現整件事只有他一個人不知情,跟個局外人似的。
仨人齊刷刷轉向騰岳炎,後者的臉又更紅了,捧著碗遮住臉認真扒著碗裡的白飯。
看阿炎的反應是問不出來了,何夕又轉向小爸,挑眉無聲詢問。
「你管那麼多!吃你的飯。」何元皓說。
正當吃團圓飯的夜晚,何鎮東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是小妹,也就是童桐的便宜老媽。
「喂在小桐這兒吃團圓飯都在這邊小桐睡了他開心拿錯酒杯喝到他小舅的二鍋頭醉了他沒事,都挺好的芯芯在旁邊麼?讓她跟舅舅說說話芯芯啊」
何鎮東替童桐圓了謊,再後來就是普通的閒話家常,畢竟是自己妹妹二位兄長還是挺關心他們一家過得如何。
只有騰岳炎,心思都在那扇緊閉的門內。
何鎮東電話才切斷,又有電話進來,不過這次的來電讓人較為意外,原祈。
何元皓僵著張老臉,一副手機有毒的嫌棄,何鎮東猶豫了下還是接了。
「甚麼?原祈你說慢點兒瑀彤回來了?」該死!童桐又幹了甚麼。他抬眸看了一眼何元皓,有求救的意思,何元皓則不屑地噴他一臉,絕望地繼續應付著,「怎麼可能不可能的,還活著怎麼可能不回來找我跟元皓」回來了也不可能告訴你,讓你再害他一次?絕不!
「你想太多了,人都沒了多少年香水?」何鎮東的心臟突然砰砰跳得厲害,童桐瘋了麼,太能搞事了他?「你嗅覺有問題吧你有見到她麼她要是還活著怎麼可能不去見你也不來找我們。」
何鎮東嘖了一聲,都要講不下去了,口氣越來越僵硬,「你怕甚麼?怕她去找你,還是怕她的鬼魂去找你那你到底在怕甚麼因為你現在太反常了,瑀彤的死眾所皆知,我不明白你到底怎麼了她是你的未婚妻,瑀彤最親的人就只剩下你了,你竟然怕她?」
「這幾年你沒夢過她麼這幾年我挺常夢見她,」他後背靠在椅背上,畫風一轉陰森地說:「你不知道炸藥的威力大到刨開她全身上下的肉,夢裡她的身體被炸藥炸得血肉模糊、焦黑惡臭,只剩下爛糊糊的碎末肉黏在骨頭上,大腿的肉也炸得稀巴爛,連著小腿都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胳膊一條炸沒了一條剩骨頭接著筋晃著,還有她那麼好看的眼睛全炸飛了,腦殼都掀了,整張臉也炸爛了,空蕩蕩的眼眶留著黑紅色的血水哭著跟我說她好疼好疼,讓我去救──」話還沒說完先被對方切斷了。「這麼不禁嚇!」
「不是大爸,咱們吃飯呢,您說成這樣咱們還吃不吃了?」看著一桌才吃一半的菜餚,何夕突然就沒了胃口,頭皮發麻、心肝顫抖,「您在哪看過炸爛的屍體?哪來得資源,我也去找找,看看是不是您說得這麼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