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稚气

分卷阅读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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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是五颜六色撑着的伞,他还没走到校门,两个女孩子共乘在一把伞里挨挨挤挤跟在后面,小声说些什么。

    过一会儿,其中一个女生鼓起勇气,“学长,你要伞吗?”

    齐莠停下脚步,太阳高高挂在空中,绵绵的雨,细润落在男孩子的脸上,挂在睫毛。

    齐莠已经上大四了,这次回学校是来递资料。他不认识这两个女生,两个人大概和他同系不同级。

    “不用,外面有人等我。”

    “啊。”女生落下失望的一声叹,还是举起没用的伞,“那她带伞了吗?没关系,我们俩打一个就好……”她小心翼翼抬眼看齐莠,“学长你用吗?”

    齐莠有点不知道怎么拒绝,手抬起又放下,嘴半张开,身后突然有人给他脑袋一下。

    他一回头,齐管竹插着兜似笑非笑看他,“墨迹什么呢?”

    两个女孩均是一愣。

    齐莠回头叫了一声“哥”又回头看两个女生,“真的不用,雨挺小的,我俩不怕淋,谢谢。”他念“谢谢”两个字,轻轻的,又认真。

    女生也没再坚持,眼看两个人并肩走了。

    “啊他真的……好可爱啊。”一直没说话那个女生突然开口拽拽另一个的胳膊,“说话都可爱。他旁边那个男的是谁?就……是不是咱们以前也见过?”

    “眼熟。”女生回道,前面两个人都走远了,“果然帅哥是要和帅哥做朋友的,哎。”

    她叹气,同伴以为她在失落,问:“你不是说只把学长当弟弟看吗?”

    “我是啊,他真的,明明比我高好多,怎么可以看上去那么小小一只啊,好可爱哦。”

    ……

    绵绵的雨落在齐莠肩头,齐管竹胳膊搭到他肩膀,又挨到齐莠身上,“柚柚,哥哥醋。”

    齐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你少说谎,你都看出来她俩不喜欢我了。”

    齐管竹理直气壮:“那可不妨碍我醋。”

    “哥,成熟点。”

    天空绵绵下着雨。

    是太阳雨。

    【草莓】

    齐管竹买了两盒草莓回来,齐莠负责摘、负责洗、负责吃。

    齐莠吃到第五个才想起他哥,抬头问早杵在旁边抱臂看他吃草莓的齐管竹,“你吃吗?”

    齐管竹:“还记得我呢?”

    齐莠可不吃他哥这套,在齐管竹眼皮子底下又吃一颗,嘴巴里含糊不清道:“你到底吃不吃?”

    齐管竹指指草莓指指自己,“你喂我。”

    齐莠:“……你不吃是吧?不吃算了。”说着又吃一颗。

    齐管竹没脾气,走过去狠狠揉齐莠脑袋,说一句“那我去做饭了”。

    他也不是真的想吃,就是逗逗齐莠。

    结果晚上快睡觉,他在冰箱里发现另一盒已经摘好洗干净的草莓,盒子上摆着一张纸条,上面写:比我的多一颗,快给我吃!

    齐管竹把那张纸条拿到卧室,齐莠只瞄到个边边就迅速缩进被子里。

    “不是说不给我吃吗?”

    “我可没说。”

    齐管竹学着齐莠每次嫌弃他时说的话:“柚柚,你好幼稚啊。”

    “烦死了齐管竹,爱吃不吃。”

    齐管竹笑着把被子掀开,在齐莠嘴边落下一个吻。

    是甜甜的草莓味。

    齐莠名字里的“莠”有狗尾草的意思,感兴趣可以查查狗尾草的花语!算个彩蛋ww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也是最后一期啦!

    第三十六章 海 完结

    齐莠还是见到良辉了。

    五月份,清凉的风和灼热的太阳,两种温度糅合在一块,齐莠穿着单裤,上面是白半袖外面套一件薄的淡蓝色连帽防晒服。出了校门想要坐公交车回家,拐角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佝偻着仓促站在那里,看齐莠往这边看过来,又慌又躲闪。

    五十多岁的一个男人,白发扎眼闪在阳光里,近三十度的气温里不知站了多久就为看齐莠一眼。

    齐莠停下了,看良辉拘束地朝他望过来,眼里殷切期盼着什么。他静静看几秒,转开头往红绿灯方向走去。

    良辉没想到齐莠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着急喊道:“齐莠!”

    齐莠这才真正停下,目光是静的,清清凉凉像风,海蓝色。

    他叫一声“良叔”,彻底令良辉僵住了。

    但是过了几秒,只是几秒,良辉干巴巴应了。他默认自己的儿子管自己叫“叔”,两只手抓着裤子,汗津津地,脑门上都是汗,更热了。

    “你……在外面住的怎么样?还习惯吗?”男人迫不及待地问,不管街道人来人往,生怕齐莠一个转身走掉。

    齐莠点了下头,终于转过身正对着良辉。

    良辉咧嘴笑了一下,“那就好,那就好……你还有钱吗?够花?不够爸给你。”他顺口说道,说完脸色一变,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又连忙解释说,“你妈说你出去租房住,我想你刚住下应该挺多东西要买的。”

    蒋璐跟良辉撒了谎。

    齐莠终于肯开口说句话:“我这儿没什么需要的,良叔,你就别费心了,谢谢。”他像以前那样,普通的、客气的和良辉说话。

    良辉的笑容僵在脸上,手半捧在腹前,模样有点可怜。

    齐莠没有抗拒和他交谈,但是他的态度和语气都明确跟良辉划分出界限。那是良辉努力了后半辈子都没能抹掉的界限,它矗立在两个人之间,只要良辉凑近一点,就被透明的线刮掉一层皮肉,生生地疼。

    那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一条裂缝,是空洞的充满纹路的深渊,谁也不能跨过去,没人能当它不存在。

    他是怯懦的偷情者,用最肮脏的结合孕育出一个纯洁的孩子。而那个容易心软爱哭泣的少年终究长大,不再逃避,不再犹豫,直面迎接他可能遇到的所有事情。

    他们分开的很尴尬,良辉问到齐莠的近况,齐莠都一一答了,最后反倒是良辉没话说,支支吾吾。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齐莠想了想,又道:“这个月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帮我跟妈说一声吧。”

    少年走得潇潇洒洒,没有指责没有恨意更无难过,眼睛甚至不在良辉身上多停留一秒。走过红绿灯,风轻轻拂过地面的尘土,齐莠的外套飘起来一下,淡蓝色的,像天空的颜色,像捧在手心里的海水。

    ……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齐莠喉咙泛酸,靠着车窗,他看匆匆驶过的车辆,看倒退的人群,最后在车玻璃上用食指画一个哭脸,觉得自己这样不道德又笑一下,打开手机给齐管竹发消息:[我看到良辉了,他来学校看我。]

    快到站的时候齐管竹才回:[没被拐走吧?]

    齐莠故意说反话:[我已经回去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齐管竹连发两条,[过去抓你呗,当众出柜,和你爸pk,看谁打得过谁,肯定我赢,你就得乖乖跟我回来。]

    齐莠把自己给齐管竹的备注截下来发过去,上面写:最多三岁半。

    几乎是同时齐管竹发语音过来,齐莠点开听。

    齐管竹说:“都过去了,没事了,柚柚乖。”

    齐莠一愣,也发语音:“说什么呢哥,听不懂你说话。”

    齐管竹打过来电话,齐莠按了接听,两个人都没先开口,最后是齐莠憋不住,“我……不难过。”

    “嗯,我知道。”

    “我真的不难过,我只是……我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几天,就和当初妈一样,我知道我不该心软,我确实也不心软,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他只是困惑,“犯了错之后的加倍偿还算什么呢,是在折磨谁?这样不是让两个人都不好受吗?”

    齐管竹无法回答,齐莠把一切都看得太明白了。

    齐莠抿了下嘴唇,轻轻地问,“哥哥,你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齐管竹微微一愣,“什么?”

    “妈向你示好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