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倏然现在经常会无意识地发呆,书翻着翻着便停住不动,很长时间,然后再若无其事地继续。
他有时候也会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在他以为我睡着了的时候。
我有种隐隐的、不那么好的预感。
我住了些天便出院了,那天我谁也没通知,依旧是自己办了出院手续,过后才告诉久倏然和野哥他们。
然后我要回老宅一趟,就是苏家。
参加家庭聚餐。
苏家老宅位于城郊别墅区,从市区过去得好一会。
城郊的空气很清新,绿化也做的很好。这里还有不少花圃,零散分布着,花种繁多,四季不歇。
我开着车过了安检,一路进了车库。
顺着电梯上楼,安姨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我朝她笑笑,任她帮我换下外套,顺便慰问了句她的家人是否一切都好。
安姨是苏宅里的老阿姨了,我很小的时候便是她一直照顾着我,是这个家里除了爷爷外我最亲的人了。
安姨看到我明显很开心,双手不住地相互揉搓着,絮絮地说着今天的菜谱,显然有不少我爱吃的菜。
我感到一丝愧疚,自从我搬出去后便很少再回来,爷爷走后便更少了,除了命令我回来的家宴,我对这个家避之不及。
我俯身拥抱了下安姨,安姨真的老了,花白的头发已然遮不住了。
“二少先玩着,吃饭还得一会儿。”安姨看了我一会便回厨房忙活去了。
我在原地踟蹰了会,然后迈步绕过长走廊,转到正厅,看着里头坐着的三个人依次打了招呼:“爸妈,哥,我来了。”
他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我便寻了个角落自己坐着了。
实在无聊,我观察起我名义上的三个亲人。
苏家代代单传,爷爷走后,产业便自然落入苏智昊手中,这个男人也不是坐吃山空的主,他接手集团后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真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把以前的“老顽固”都放了权,扶植上自己的一干势力。
基业打实后便把苏佑名提进了公司历练,这几年下来,苏佑名也已经把业务混熟了,人看着也显然成熟了不止一星半点,起码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不会看见我就一副要吐的样子了。
而苏夫人则是他俩的“贤内助”,男主外、女主内,一心当着家庭主妇,近几年养养身、种种花,脾气看着好了不少,保养的也不错,看着不过四十。
他们三个不愧是一家人,就这么一人捧一本书,各看各的,也不交流,房子里安静的压抑,他们也浑然不觉。
要我这样看书,决计做不来。
不一会儿,宅子终于热闹起来,客人们陆续来了,他们也不再面无表情地看书了,起身迎接这些亲贵们。
我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想他们动作快些,少聊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尽快开宴,吃完我好走人。
躺的正不耐烦,沐浴着的阳光还突然消失了,我烦躁地睁了眼,看清挡我阳光的人后,瞬间无语了。
我站起身来,瞟了远处热络寒暄的宾主们一眼,转回头来压低声音质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是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窦轩。
窦轩冷酷地看着我,拽了我手腕就拉着我走,我挣了几下没挣开,也不想弄出什么大动静,只好跟着他走,看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这人明明比我高不了多少,走起路来步子却迈得极大,我简直是被拖得快要跑起来了。
我没想到他似乎比我还熟悉我家,推了不知道哪扇门,就把我给拽了进去,里头黑漆漆的,我步子一个不稳,踉跄着结结实实撞到了墙上。
我奋力甩开窦轩,疼得直揉额头。
“你是不是有病?”黑暗里不好视物,我瞪着对面迷迷糊糊的身影。
我听到窦轩笑了,讽刺的笑。
接着便被压在了墙上。
眼睛这会儿已经适应了环境,我看清了窦轩近在咫尺的脸,抬脚就踹了过去。
他反应很快,闪身避开,随后把腿也压了上来,我被完全桎梏,动弹不得。
我偏头躲开窦轩靠得过近的脑袋,使劲儿扭着手腕试图挣脱,这么被动的姿势实在令人烦躁的很。
窦轩却没什么别的动作。
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头抵在我身后的墙面上,呼吸沉重而粗缓。
“窦轩,你给我放开!”我挣扎无力,索性放弃武力,跟这神经病好好聊聊,看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我话音刚落便觉肩上一阵刺痛,妈的,这兔崽子居然咬我。
“时川,我想要你。”窦轩边发力咬着我的肩头,边声音低低地呢喃。
我心里感觉好笑:“说这么隐晦干嘛?不就是想上我?”
见他没反应,我又嗤笑一声:“怎么,没想到窦总也有初夜情结?因为我给你破了后面的处 ,你就得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窦轩终于放过我的肩膀,我的头被他掰着与他对视,窦轩此刻脸上笑意已消,面无表情。
对着瞪了会儿,他可算开了口:“时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德行么?”
我感受着手腕被压制的酸胀,反问:“不然呢?”
“呵,我的确没放下过你。不过看你对姓久的那样,我也不想自讨没趣。”窦轩许是察觉到我的不适,放轻了点力道,“可是,时川,你知道么,谭宇哲已经跟他老婆商议离婚了,为的是什么也不必我多说,他跟姓久的私会的照片我也给你看了,你何必在他那棵树上吊死?”
我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已然失了镇定,声音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你俩散了,我才有机会得到你。”
“呸,你做梦!”我凭什么跟久倏然散了!
窦轩愣了会,忽然大笑起来:“是呀!我是做梦……我怎么想得到……怎么想得到啊……”
我趁窦轩不知道为什么分神,一举发力挣脱了他的压制,推开他然后给了他一拳。
窦轩这会儿倒是老实挨打了,我狠狠踢了他几脚才作罢,握上门把手便要径直出去,远离这个发疯的神经病。
结果当然没那么容易。
窦轩爬了起来,冲我嚷道:“时川,你根本不姓苏!”
只一句,便让我挪不开步子。
“不姓苏!哈哈哈!”
窦轩又疯了似的狂笑几声。
我猛地转身攥住他衣领把他提到跟前,一字一顿问他:“你是从哪听来的?”
我感到自己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重复问道:“说啊!”
窦轩拂开我的手,还给我理了理刚刚被扯开的领口,神色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方才那个疯子不是他:“我父母告诉我的,他们今天也来了,现在应该正跟苏总和苏夫人在一处。”
我心里有想法一闪而过,只感觉荒谬:“你父母?”
窦轩看着我点点头:“也是你的父母。”
“放屁!”
我再也不想听下去,拉开门飞快离开,把门拍得震天响。
我原路返回大厅,大多数人已经三三两两开始就餐了,我不小心带倒了一罐酒水,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朝我射来,我眯着眼环视一圈,一个个给他们瞪了回去。
没看到要找的人,我随手拽过一个端盘子的侍者:“老爷和夫人在哪?”
“回二少,在楼上偏厅。”
我阴沉着脸上了楼,偏厅的门虚掩着,传出苏智昊跟另外几人谈话的声音。
他们显然刚寒暄完,此时正好切入正题。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越听,越是心寒。
最后,我一脚把门踹得大开,怒视着里头对坐的两波人。
他们显然都没有对我的举动感到惊讶,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
倒是苏智昊先理会我,还是像以往一样对我发号施令:“时川,你刚刚也都听到了,过来招呼招呼你亲生父母。”
哈!故意等着我站到门口才开始谈“正事”,好让我完完整整听到关于我的身世,以及你们自以为是的,所谓对我最好的安排,免得再费心找借口跟我解释一遍是吧!?
我真是td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