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夜昙一敛三色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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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宇夜昙点头,笑盈盈道,“我们三兄弟从小就长得一模一样,丫环们从来都分不清我们。有时候弥棠被罚禁闭又想要溜出去玩儿,还会找我和大哥顶替他呢!”

    想起小时候弥棠调皮,总是拉着自己一起闯祸,最后躲到大哥身后逃避娘亲的责罚,气得娘亲扭曲了一张漂亮的脸的样子,宇夜昙不由好笑。

    小时候的三兄弟,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又总穿一样的衣服,时不时互换身份捉弄人,几乎没有人能在他们刻意假扮另一人的时候分辨出他们,除了他们的娘亲,那柔婉绝美的女子。

    事实上,最爱玩闹的是小弟弥棠,捉弄人的主意十有八九是他出的,夜昙是帮凶,而收拾烂摊子的则是大哥含笑。

    含笑的体质是三人中最差的,性格又最是乖巧懂事,谷若兰免不了对他多几分宠溺与纵容。

    为此,含笑一度成为弥棠和夜昙的保护伞,只因每次含笑求情,他们的娘亲便会无可奈何地妥协。

    商宇痕静静听着他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偶尔提出疑问,

    “这么说来,你娘对你们很好,那你又为何会独自流落在外?”

    他没有忽略宇夜昙说起童年往事,表情中不自觉露出的笑意和幸福。

    按照夜昙的说法,他并非无父无母,并且他娘很疼爱他们三兄弟,他家也并非穷困潦倒到无法养活他们兄弟,但他又为何会流落为乞儿,为了一个馒头被人追得那样狼狈?

    说起这个,宇夜昙的笑容也淡了下来,狭长的凤眸中染上伤痛与怀念。

    他轻轻在商宇痕肩上蹭了蹭,借这宽厚沉稳的肩头寻求一丝安慰。

    “牡丹含笑意缤纷,夜昙一敛三色尘,弥棠红枫秋已尽,风雪三更望离人。”

    “这首诗是娘亲所作。我们三人的名字都是取自于此。娘亲说,她要等我爹回来,正大光明地让爹给我们正名。”

    宇夜昙闭上眼,仿佛看到了女子充满期待的眼渐渐变得黯淡,直到最后,一点一点变成绝望。

    “可惜最终她也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在我五岁的时候,娘亲就病逝了。后来柳爷爷的儿子成了新管家,在家乡发洪水的时候,他竟然把弥棠推进了水里,还在我和大哥去救弥棠的时候,把我们也推下水。等我醒来,才发现已经被冲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后来,就遇到了你。”

    他简单地叙述了自己的过往,商宇痕却看得出来,那双漂亮而清澈的眸子里溢满了悲伤,仿佛水墨晕染,黯淡而深沉。

    想必童年的经历于他来说,并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轻易带过的。

    “我曾经让人去找过含笑和弥棠,但仓河镇早已物是人非,这么多年过去,几乎没有人还记得当年的事,自然也没有含笑和弥棠的下落。”

    宇夜昙自然是遗憾的。如今他的亲人,便只剩下了他们了。但幸好,他现在有了爱人,永远不会再孤身一人,并且还有了弥棠和含笑的消息,他相信,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商宇痕搂紧了怀中人,在他耳边沉声低语,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短短一句话,却让向来坚韧冷静的人瞬间红了眼眶。半晌,重重点头,“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两次被小十一打到吐血的就是夜儿的弟弟弥棠!

    弥棠(揉拳头):哦?原来是我哥的手下啊……

    小十一:??我做错了什么?

    ☆、第 22 章

    这几日宇夜昙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他每日辰时去校场巡视半个时辰,却不会像以前一样与兵士们一起练拳。

    这自然是因为有人担心他动作太大不利伤口恢复。

    回到主院,通常商宇痕已经坐在桌前等他一起用早饭。

    “义父,可是外边太过嘈杂,扰了你休息”

    宇夜昙担心,商宇痕习惯了王府的清静,在这嘈杂的军中会不会不习惯。虽然东雨国力强盛,边塞也尚算繁荣,但毕竟不比王府。

    “不会。往日此时,我也在上朝了。”

    “是嘛。”

    也对,即使不用晨练,义父却是要上朝的。

    宇夜昙咬着筷子,看着对面连进餐的动作也那么优雅的男人,微微失神。

    商宇痕抬手往他碗里放了一筷子菜,

    “快吃。”

    “哦。”

    宇夜昙赶紧低头吃饭,吃着吃着,动作又慢了下来。

    一双竹筷伸过来,在他碗边轻轻敲了敲。

    “在想什么”

    宇夜昙叹气,放下筷子,说出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义父,我想……回京城……”

    商宇痕放下筷子,抬眸看他,“不行。”

    宇夜昙立刻泄了气。

    “你可以派人先去打听你小弟的下落,但回京的事现在还不行。”

    伤势未愈,怎么受得了这长途跋涉?

    但见他有些闷闷不乐,商宇痕只好将人搂过来轻声安抚,

    “前几日京城传来消息,你弟弟又潜进过墨王府一次,带走了幻云剑,想必近日还在京城附近。”

    宇夜昙闻言有些疑惑,“义父,那把剑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弥棠三番五次想要取走它?”

    这个问题,商宇痕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要告诉夜昙他的弟弟连人带剑都被送上了拍卖台?他又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距京城千里之遥的平关城?

    最终他只得隐去其中一段,简单道,“那原本是他的配剑,只是被人夺走拿去拍卖,又恰好被我买下来。”

    “原来如此。”宇夜昙点点头,想了想便道,“那义父可否传书一封让王府的人去寻找弥棠的下落?还有,帮我照顾一下含笑。听闻他现在的身份是乐伶,想必在遍地显贵的京城里日子也并不好过。”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自己得义父爱护,又蒙军中将士关照,这些年来几乎没受什么苦,可弥棠和含笑却无人照拂,也不知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放心吧,”商宇痕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据我所知,你大哥如今正在卓王府作客,卓王世子对他颇为敬重,想必是不会有什么人能欺负了他的。”

    “卓王世子?”

    宇夜昙瞪大眼,差点一跃而起。被商宇痕眼疾手快地按住,“别急。流云虽然顽劣,却也不会仗势伤人,况且他对含笑一直敬重有加,并未曾欺负过他。”

    “是么。”

    卓王世子是什么样的人,连常年离京的宇夜昙都有所耳闻,但既然义父都这么说,他倒是放心了几分——毕竟义父从来没有骗过他。

    “对了义父,”宇夜昙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别罚十八十九了,我受伤也并非他们所愿,没必要让他们多受责罚,他们本就很辛苦了。”

    想到义父曾经给宇十八下的那道命令,宇夜昙心中着实有些无奈。这些年他任性受伤,没想到却害了十九平白多受了那么多苦头。

    商宇痕沉默片刻,没点头,却也没有拒绝。只是敲了敲桌面,道,“先吃饭。”

    宇夜昙于是乖乖吃完早饭。而后唤来宇十八宇十九,让他们去京城以及附近打听叶弥棠的消息。商宇痕也修书一封,吩咐留在京城的齐天等人多加留意含笑的情况,另外也让人去找找叶弥棠的下落。

    惩罚的事自然也便算是略过不提了。

    南城。

    雁棋奉命保护世子进京,却满身狼狈地回来。

    一回来便跪在了王爷的书房门口,神情悲怆,抿唇无声落泪。

    潜王方迁一打开门便见到了这一幕,眉头便是一皱,抬眸四顾,没有见到本该同这人一起回来的人,神色顿时冷下来。

    “世子呢?”

    “王爷……”向来天崩地裂也笑意盈盈的青年早已维持不住笑脸,沉声回答,声音却不由自主带上了哽咽,

    “世子他……属下有负王爷所托,甘愿受罚。”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潜王心头一跳,忍着涌上的不安,上前将人拎起来,怒喝,“世子人呢?”

    “在……前厅。”

    潜王步履仓皇地奔向前厅,一眼便见到了大厅正中的楠木棺,顿感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