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释冬寒

分卷阅读4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后面的一个侍从看见夜西寒软绵绵的倒下,链锁那一头的马车却依然行驶着,捆绳把夜西寒的手臂拉扯成一种奇怪的姿势,将他残破的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拖拽着,马上见到了一丝血印。

    “快停下!”正是之前那个伸手推过夜西寒的憨厚声音朝前面喊道。队伍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有人出声询问,十分的不满。

    “那个人晕倒了!我们是不是要跟王报告一下。”

    “王正在午休,吵醒了他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是一个犯人,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前面的人不满的喝到。

    为了不耽误队伍的进度,这个叫朝鲁的憨厚士兵打开了链锁,将夜西寒拖抱到了囚车边沿查看。只见他闭着双眼,紧抿的嘴唇干裂苍白,身体左侧的衣料已经破损不堪,露出里面被地面刮破的皮肉,有些血肉模糊,扭曲的左手臂断了一般耸拉着。朝鲁看了有些不忍,将捆住夜西寒双手的绳子也解开了,又取下自己腰间的水囊,拔下盖子试图给夜西寒喂些水。

    感受到入口的清凉,夜西寒霍的睁开眼睛,右手迅速托着脱臼的左臂一拉,只听卡巴一声便归了原位,又将手上的布袋一甩,将那一口水吐出,手中立刻多了一根尖锐的冰凌,看着憨厚士兵一脸的震惊,夜西寒略有迟疑,却还是将冰凌插入了他的喉咙。这世界不是弱肉,就是强食,永远不要太善良,对别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朝鲁,是石头的意思,当年母亲希望他能像石头一样朴实而坚强,如今,他便真的要化成这隔壁的一块“石头”了。

    闭上了眼睛,抽出冰凌,转身朝一个骑兵冲去,冰凌再次刺破喉咙,夜西寒骑上黑色高头大马,调转马头,快速策马奔跑。马背上的夜西寒在呼呼的风声中隐约听到身后一阵骚乱之后传来追赶的马蹄声,不禁又夹紧马腹,加快了速度。感觉喉咙如火烧一般难忍,夜西寒将手中的冰凌重新塞回口中,沾血的冰凌化成腥甜的液体划过干燥的唇齿和喉咙,尤如杯水车薪。

    戈壁上的黄沙浩浩渺渺,起伏不断,无边无际像黄色的海洋,人在期间顿时显得那样渺小,头顶的烈日依旧发挥着残余的威力,照下的光芒仿佛万箭齐发,射中夜西寒的脑袋,加上马背的颠簸,夜西寒只觉得头痛欲裂,耳边的声音变得时远时近,空空洞洞的夹杂着马蹄声,呼喝声,以及似有似无的——呢喃声。夜西寒视野突然模糊,却在倒下的最后一眼似乎看到了墨黑的长发飞扬……

    “尤晷……”

    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洒下无限清辉,照的夜色并不漆黑,与白天的灼热不同,夜晚的寒气竟让人瑟缩不已,一阵凉风吹来,布赫拔都放下马车的窗帘,拿起小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就快到了。

    随即看向马车角落里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上。

    依旧是那身残破的粗麻布长袍,破败又沾满尘土,与车内豪华的装饰显得格格不入。昏迷中的夜西寒没有清醒时的倔强和狠厉,安静的像一个普通的稚嫩少年,急促的呼吸和病态的潮红,竟然有那么一丝……诱惑?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布赫拔都回过神来,将剩下的半杯水凑近夜西寒的唇边。无意识中的夜西寒仿佛依旧有对水需求的本能,配合的一点一点喝了进去。

    在连天连夜的赶路下,布赫拔都的车马在子时到了蛮荒城,这座城位于古川和秦岭的交界处,并不隶属任何一方,布赫拔都便是这一城之主,蛮荒大殿的主人,蛮荒王。

    马车慢慢的驶入蛮荒城,停在了蛮荒大殿的石阶前。沿着石阶向上看去,竟然有十丈之高,石阶两侧围绕着的均是与阶梯同高的陡峭殿墙,殿门内是错落有致,高低不一的众多建筑,正中央的主殿最高,顶端似羚羊角,又似被劈开的长剑直入云霄。

    而此时昏迷多时的夜西寒也幽幽苏醒,身体的不适让他不自觉的轻哼了一声,“嗯~”

    这一声软腻的□□让布赫拔都心头一阵,遂缓过神来,“醒了么?”说着凑近夜西寒问道:“怎么样?你说是不说?”

    夜西寒微眯着眼,瞥了布赫拔都一眼,便又闭上,不理,不动,不说。

    布赫拔都猛的站起身,掀开车帘,“把他给我关进大牢,严格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松绑!”一挥衣袖,大步朝蛮荒大殿走去。

    领命的士兵掀开车帘,连拖带拽将五花大绑的夜西寒拉出了马车。夜西寒脚步虚浮,被推推搡搡的押到了地牢。这地牢建在蛮荒大殿的地下,像蛮荒大殿在镜子里的映像,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大门朝向光明的南方,一个大门开在终日阴暗的北边,正如他们现在的处境,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是阶下之囚。

    有一道蜿蜒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地下,也不知夜西寒下到的是第几层,士兵推着他走到了一个偌大的牢房门口,命人打开牢房大门,便将夜西寒推了进去,身后的的牢门“吱呀”一声又沉重的关上。

    夜西寒被推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满室的黑暗让他闭上了眼睛,随后再睁开,努力的想要看清一些牢房内的情况。

    ☆、10 囚犯

    5-2囚犯

    当眼睛已经适应黑暗,能模糊的看清一些牢房内的情况:牢房很大,空旷的并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墙边有许多犯人,模模糊糊看起来应该都是男人,这牢房应该男女分开来的。空气中混杂着一股腥臊臭气,想必犯人吃喝拉撒均是在这牢房中不得出去的。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夜西寒侧耳:是水声!这里有水!

    夜西寒不禁兴奋起来,慢慢站起来,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他就发现了一条小渠,似乎是人工开凿的,应该是故意引了地下水进来,只是这水渠入口和出口都设计好了只有碗口大小,人想要出去是万万不能的。不过只要有水,那我就……

    夜西寒心中还在盘算着,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谁!?”虚弱的身体让自己警觉性差到有人靠近都一点没有察觉。惊觉的回过头,夜西寒发现刚刚还在墙边的那一群犯人已然来到了自己跟前,昏暗中看不清相貌,但那一双双泛着贪婪光芒的眼睛却异常清晰。夜西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你们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向后退的脚踝被一支手抓住,夜西寒顺势仰面倒了下去。还不等他翻身爬起,一只只手已经攀上了他身体的各处。

    夜西寒此时不用问也知道这些腌臜之人想要干什么龌龊事了,“你们找死!”凶狠的话语冲口而出,却由于虚弱而变得软绵绵,引得众人各种嬉笑。

    “骂,继续骂,骂的我心里痒痒,嘿嘿……”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标志的人儿了,比女人还漂亮!”

    “啧啧啧,这脸蛋,滑腻腻的……”

    污 ?言 ?秽 ?语和夹杂着恶臭扑面而来,无奈被捆绑着的夜西寒毫无施展之力,四处躲闪,已被占去了不少便宜,宽大的粗布长袍眼见也快被撕碎。

    “等、等一下!”夜西寒艰难的开口:“我这样不太方便,你们先将我松开,帮我把手上的布套拿下来。我们再慢、慢、玩!”最后几个字几近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堂堂楚门八长老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松?哈哈,松什么松,我们就喜欢这样,哈哈哈……”众人并不理会,更有甚者正撕扯着夜西寒摇摇欲坠的破败长袍。

    “你们大胆!知不知道我是谁?混蛋!放开!你们不要命了!”

    ——“撕拉!”

    “啊——!”伴随着布料的撕碎声,夜西寒终于爆发出愤怒与绝望的呐喊。闭上眼睛,夜西寒停止了挣扎,将舌头横在齿间,不禁苦笑:没想到我夜西寒竟是如此死法……

    见到外出多日的布赫拔都终于回到宫殿,侍女乌兰露出少女的欢愉:“王!”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稳重的福了福身子,低声道:“您回来了水已经放好了,奴服侍您沐浴!”乌兰接过布赫拔都的外衣,似想起什么似的,羞红了双颊。

    布赫拔都不曾留意少女的异常,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大步朝浴室方向走去。

    乌兰紧跟在身后。服侍着布赫拔都脱掉最后一件衣衫,仰望着精壮的身体和健硕的肌肉,乌兰满面潮红,见布赫拔都背对着自己沉入池中,乌兰咬了咬红唇,慢慢的扯开自己的衣带……低下头,脸不禁更红了几分,终于下定决心般轻轻下了水,抱住了布赫拔都坚实的后背。

    “王!”

    从小就喜欢这位俊美英武的王,终于等到自己不再是小孩子,王也还没有王妃,鼓足了勇气的乌兰支开了其他侍女,等的就是这一刻。

    冷不防的被人抱住,布赫拔都刚警觉的身形听到这一声称呼后放松下来,却又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后背的柔软,好奇不已便转身查看。

    随着布赫拔都转身的动作,乌兰不禁口申口今出声:“嗯~”

    布赫拔都一个激灵,脑中想起了夜西寒在马车上昏睡时的那一声轻哼,再加上少女乌兰还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布赫拔都瞬间便有了反应。

    乌兰见状又娇羞又欣喜,软软的更向前凑来:“王~”

    这一声称呼将布赫拔都拉回现实,看着眼前的脸变成侍女乌兰的,布赫拔都的心渐渐沉了下来,血液也变得冷静了:“你这是干什么?快穿好衣服!”

    说罢,起身走出浴池,扯下挂在一旁的大袍,披在身上转身去了寝殿。跌落在浴池中的乌兰脸色由红转白,灰败的眼睛不复刚刚的光彩,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回到寝殿的布赫拔都辗转反侧,活了二十三年从未知情为何物,今日却因记忆中一个男人的脸体验到了“血气方刚”。脑中的片段一个接着一个闪现,从与夜西寒的初相见,到不打不相识,再到马车里潮红的睡颜,搅得他心烦意乱,索性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赤红的液体倒进黄金的酒樽中,呈现一种迷眩的色彩,这种酿酒的葡萄叫作赤霞珠,由于此地特殊的昼夜温差气候,这种葡萄味道酸涩,皮质厚实,并不好吃,但是酿起酒来却甘醇凌烈,别有一番滋味。

    他与花慕是什么关系?他的身份是什么?他那样虚弱的身体能否承受牢狱之苦?

    刚压下了脑海中面孔,一系列问题又用上心头。对!他得好好的活着,我要继续审问他,我要利用他得到花慕的消息!

    为自己找到焦躁理由的布赫拔都朝殿外喊道:“来人!去地牢把那犯人带来!”

    于此同时,门外来人报告:“王!那犯人……出事了!”

    “什么?!”身体霍然站起,震翻了金樽,猩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11 心意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乌兰端起尚散发着余温的水盆退到了布赫拔都面前:“王,已经换洗完毕。”

    “下去吧。”

    “是!”

    “等等!”布赫拔都似想起什么,突然发声,乌兰刚刚转身欲走的身形随即顿住,又回过身:“王?”

    “告诉外面的人,此人乃获取敌国信息的重要人质,严加看管,不得外出也不得损伤丝毫!”

    “是!”乌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喏喏的试探道:“王……那间牢房中不下百十来号人,并非全部是恶人,真的要——”

    “全部杀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如此目无纲纪,所以我们才落后,才一直受制于帝都!”不等乌兰劝完,布赫拔都就颇气愤的打断。

    看见殿门从外面关上,布赫拔都转过身,望着床上平躺着的身影,心中百味杂陈,有怜惜,有心痛,还有懊恼。嘴为何如此硬,早点向我服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要不是侍卫及时赶到,你……

    “唉!”个中滋味化作一声叹息,布赫拔都转身离开了寝殿。

    又过了一会,再没听见任何声音,在侍女为自己擦拭的时候就已经醒来的夜西寒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床边悬着的鲛绡宝罗帐,成色放在帝都也算上等,帐上用银线绣着异域风格的高山雪莲。撑身坐起,触手便是温凉舒适的白玉石床,这种石床在掌门寝室也有一张,有滋养五脏、柔筋强骨、安魂利血之效,不过每晚需童子之身的成年男子暖之,缓解寒凉之气,也可阴阳调和增进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