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江山又小雪

分卷阅读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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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回风摆在比试台边缘的那玩意儿还没用呢,会不会能翻转?”有人发现了华点。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一声笑:“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有人竟把希望寄托在臭名昭著的论道台之耻身上!”

    “要我说,还是让那位谢长老好生吃一番苦头为妙,省得他认不清自己。”

    “啧,依这位谢长老的处事风格,是断然不会退的,你们还是别在这祈祷了。准备些伤药,哦不,准备上担架,比较实用!”

    众人言语一刻不停,双方阵营针锋相对,互相挤兑,却都传不入比试台上几人耳中。不过有人说得对,依谢厌谢大长老的风格,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只见比试台上,遭半声春鸟五人刀剑之阵一压再压的战线之后,被三只小小机关人偶保护着的谢厌,倏地掀起眸。

    他品了品方才白衣人的话,桃花眼一弯,轻笑道:“多谢提醒,不过这话,该由我对你们说才是。”

    话音落,谢厌抬手抛出一张符纸,黄符升空,砰的一声炸开,使得比试台上竟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却只笼罩“老弱病残队”的几人。

    雨水声声清脆,携带清新好闻的治愈之息,刹那将令拂萝、步回风身上伤口复原。

    电光火石之间,剑无雪手中明寂初空倏尔一横,接着聚至阳之气于剑刃,猛地斩出一击满月。

    五人阵随即被扫出一个缺口,陆羡云提剑而上,朝着离位上的蓝衣人斜刺而去!

    阵破,一时之间难以再结,而与此同时,咔嚓咔嚓之声在半声春鸟背后响起。

    有人回头一看,那些散落一地的机关人偶的残躯断臂,竟亦从这雨中借力,重新拼凑成完整!

    拂萝见状,手指在弯月桐木盘上快速敲击,风猎猎,幽蓝发带与衣角飘扬。

    机关人偶们站起来,不去攻击,而是以难以追击的速度往四方布下符纸。

    谢厌依旧弯着眼,姿态萧闲,语带笑意,漫不经心:“步回风,该你上场了。”

    “就等这一刻了!小云小雪,劳烦你们注意着点!”步回风扬声大笑,一手猛抓炮台后方把手,另一只手扣动悬刀,让填充在内的果实们一颗接一颗弹射而出。

    符纸上咒言以上等丹砂写成,为了显得不太欺负人,谢厌特意嘱咐晏珣和风入松,叫他们不要注入太多灵力,不然胜之不武,很羞耻。

    于是这两位陆地神仙修为的人大笔一挥,把这些符纸写成了金刚境界之修行者皆能破的玩意儿。

    以成散沙的五人阵右翼,穿黑衣服的和蓝衣刀者察觉出倾注在这些符纸上的灵力并不多,立时提起武器,朝着飞来的果实挥去。

    符纸一砍即散,兵刃与果实相撞之声却是有些难以形容,啪嗒,果实竟是炸开了!

    下一瞬,果实内的汁水、不,不如说是浆水顺着剑刃刀刃往下流淌,至柄部,再落到手上,竟是将手心与刀剑之柄黏住,一时之间难以分离。

    这不过是寻常易见的果子,为何会如此?中招的两人很快反应过来,大吼:

    “小心!这些果实有诈!”

    “符纸上的稀薄灵力只是幌子,重点在将这些果实的果肉转化!勿以兵刃相击!”

    但比试台范围既定,躲无可躲,果实更是一刻不停从炮口弹出,一时之间犹如雨下,半声春鸟五人见状,不得不结阵筑起屏障,以此防御。

    而谢厌所带领的老弱病残队——早在上台前,他们便随身携带了避水符。

    “下一次往坎水位。”谢厌低声对步回风道。

    百忙之中,步回风艰难回复:“老大我不懂这个,你直接说前后左右!”

    “正右方。”谢厌翻了个白眼,“不过小心了,接下来他们会冲着你和你的炮台来。”

    “无须担心,此地有我!”拂萝快步回到谢厌与步回风身边,布置好符纸的机关人偶亦随她而来,六只人偶呈鹤翼阵,将三人护在后方。

    “此处便交给你。”谢厌一声哼笑,下颌一扬,冲前方两人道:“少年,惊霜剑法第四式,我知道你偷偷学了,大胆用出来;陆羡云,步法改用你们悬剑山庄的‘春透水波明’,第一步往乾位,但注意,稳重些,不要走得太过轻盈了。”

    年少成名的一剑丹心陆羡云依言踏足而出,身法轻灵,照谢厌所说,往正北方行去,恰是与先前拂萝操纵机关人偶布下的符纸位置相合。

    由于步回风的骚扰,半声春鸟五人不得不分出半数人力对果实进行防御,是以落到陆羡云身上的攻击不如先前来得猛烈,一一被轻描淡写挡回去。

    陆羡云迅速游走场间一圈,甚至还有闲工夫击退一人。

    另一边,雨过天青色的衣摆翩然而起,随步伐飘飘回旋,似风过时重松叠青涛,似鸿雁过水暗生浅涟。

    剑穗,瞬扬瞬落,剑花,瞬开瞬谢。

    剑光浩浩,剑气如虹,脚步轻踏,若清风无痕,虚晃一招,剑反手一折,对手提剑欲格,可弹指不到,少年人已闪身至这名玄冥境界的白衣人身后。

    刹那,剑意如长光贯日,犹飞龙踏云而出,一声长啸,引诸方符纸,轰然声响,震煞人间万千。

    白衣人立在当场无以动弹,眸眼瞪大,不可置信。

    与此同时,半声春鸟的防御屏障被破开,那果肉化作黏糊浆水的果子再度如雨,砸落到他们周身。

    半声春鸟的所有人都被黏住了,尤其是倒地的那个,为了躲避滚了几圈,如今与比试台台面亲密不可分。

    这五人眼中皆露出惶恐神色,唇颤抖,却发不出一言。

    在第一人倒下时,他们仍无所畏惧,毕竟这“老弱病残队”如其名,除去剑无雪与陆羡云两人,其他的毫无战斗力可言。

    然此时此刻,竟是被这堆果子给破了防御阵法,弄得动弹不得。

    身上黏黏糊糊,恶心至极,又狼狈至极。

    “少侠们,可认输?”谢厌打了个响指,示意步回风停止“开炮”,含笑发问。

    白衣人看着他们,眼神闪烁不停,情绪不知转过千百回,许久之后,才道:“是我等技不如人。”

    “承让承让。”谢厌微微一笑。

    裁判长老从云端落下,宣布此次比试结果。

    下一场,其中一方仍是“老弱病残队”,按照惯例,他们可候在比试台上,无须再回准备区。

    但这次战况激烈,长老冷眼一扫狼藉台面,遂黑着脸对谢厌等人道:“比试台需要进行清理,请诸位先行回准备区域,待可进行下场比试,会通知你们。”

    谢厌一声“呀”,装模作样道:“还真是劳烦了。”

    这话气得裁判长老抬手一挥,直接把他们塞进了传送阵。

    场外观战之人一片哗然。

    这些看客,即使是心疼、站在谢厌他们老弱病残队一方的,皆不相信他们能够击败上一次秘境试炼中夺得魁首的队伍,然而事实就这么发生了,令人猝不及防。

    “假的吧?”

    “我眼花了?”

    “不不不,大概是我耳朵出错了!”

    “这是……在打假赛吧?一定是的,他们和旁边设赌局的合起火来让我们都输钱!”这人说着,当即撸起袖子,欲往远处小剑童摆摊的树底下而去。

    下一瞬,某个嘲讽声音响起:“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就这么输不起吗?”

    “就是!谢长老他们队伍,有剑无雪和陆羡云,尤其是后者,生而金刚境,早在几年前就可入玄冥,不过压着修为,未曾突破而已!”

    “再说他们的战术实在是巧妙,谁能想到那个步回风能掏出这么出乎意料的东西呢?”

    “我们机巧坊拂萝操纵的那一套机关人偶亦不差!”

    万华境前,吵声越发震天,支持谢厌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赞扬声亦繁,不过不像先前双方仍处于对阵阶段时、对方阵营喊“半声春鸟”四字那般,铿锵有力、整齐有声。

    无他,“老弱病残队”这个名字,喊出来实在是太伤气势。

    于是他们零零散散喊着“谢厌”、“剑无雪”、“陆羡云”,有些机巧坊的人喊起了“拂萝”,不过听来听去,似乎没人对步回风进行拥护。

    步回风竖着耳朵坐在参赛者准备区,听了好几个来回,最后似叹似感慨地说:“还是把时代留给你们年轻人吧,吾老矣——”

    拂萝在他身后发出一声冷笑。

    溪响松声边上,下注的桌案前,仅有少数人正排队兑换银两。

    此桩局让小剑童赚够欠谢厌的钱外仍有剩余,一时之间喜不自胜,连自家长老呼唤他打两坛子酒回霜水澄定的消息,都忽略了去。

    他正沉迷规划未来:“这十五万两还给谢长老,剩下的这些,我要去上膳楼吃上三天三夜,然后到悬剑山庄,买一把上好宝剑……”

    未几,溪响松声的比试台清理完毕,双方队伍出现在场上。

    谢厌他们这次的对手,是之前败给半声春鸟那只队伍。

    都是不大的少年少女,热血难凉,意气当头,看见“老弱病残队”胜过半声春鸟,不仅退缩之心不生,反而志气满满,欲击败这些个老弱病残,扳回一局。

    谢厌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但不介意让自己这边的年轻人去会会他们,或多或少,总有收获。

    因此这一次,步回风不但没得到继续使用炮台的许可,而且被一脚踹出去积攒经验。

    拂萝依旧在练习对机关人偶的操纵,陆羡云对自家门派的春透水波明步法有了新的领悟,正专心凝神练习,而剑无雪……与玄冥境界之人打不过一次后,再和金刚境的人过招,感觉就跟提剑切菜似的,太过轻松。

    于是谢厌招招手,把剑无雪喊回来,让他把战场留给步回风,陆羡云从旁协助。

    这一场比试,打得比前两场都久,全程拿对手练招,令对手时而心生希望,时而跌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