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时有弟子阴阳怪气尖着嗓子道,“白宫主,想好再拜——”
“就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一拜就得遭雷劈咯!”
这两道声音让刘归望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发作。白问花倒是不在意这些,安安静静的给他拜了。
“同生共死。”白问花压低声音悄悄道,一双在红纱下扑朔迷离的眼睛好似在发光,“少爷,你快拜,咱俩生死相结啦。”
刘归望当时心里想得很简单,无非就一句话。
老子这辈子都栽这双眼里,不起来了。他想,我管别人怎么说呢。
刘归望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一圈敬酒下来头昏脑涨,就算出去吹了吹夜风,起的作用也就那么一丁点。
他走进房间里,看见白问花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老老实实的盖着红盖头,真依言在等着他。
已到了这个关头,刘归望却有点怂了。他抹了一把脸,咽了口唾沫,刚刚在门外还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内心此刻疯了一样上蹿下跳,大有要跳出来蹦走的意思。
刘归望一步一步蹭了过去,伸手小心翼翼的把他的红盖头掀了起来。
白问花这个人长得是真的好看。他一双眼睛像是清水里洗过一般发亮,笑起来发着清冽的光。从前他觉得刺眼,可这个人在身边呆的久了,便越发觉得笑得好看。
也不知是谁的意见,竟给他涂了胭脂水粉。不是平日里那副器宇轩昂的样子,本就风流的样子如此竟多了几分温柔似水,他唇上也抹了胭脂,嘴角一弯。
刘归望心跳漏了一拍。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沉到白问花眼中清冽的光里。
我的白问花。
他想。
八百两算什么?他要是想,整个北亿我都给他,什么我都给。
“什么我都给你。”他想着便说了出来,“什么都……”
“够了。”白问花云淡风轻笑道,“你好好活着,别的我不要了。”
刘归望有点上头,听了这话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鬼使神差的把他按倒了。不知道是刘苍易刚刚一边给他灌酒一边洗脑似的那些话全都进去了还是只是单纯酒喝多了,总之如此作死,白问花自然不会放过他了。
白问花脸上的笑僵了一秒,随后二话不说轻而易举就抱着他一阵天旋地转,转眼就把他压死了。
刘归望清醒了。
然后醉意一下去,立刻明白刚刚他都干了什么好事,脸刷的白了。
他脸上因为醉意泛起来的红褪了一半,脸色发白的看着白问花此刻看上去切开能黑到流水的笑,怕了,连忙求饶:“对不起!我错了!!我刚刚喝多了,真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白问花悠悠道,“怎么这么没骨气,我怎么可能干出格的事呢……”
“别……我真的错了……”
刘归望哭不出来。有些人床上床下两个人,比如白问花。
这个人大概是二十年里憋着心事憋的,谁也没告诉过的事埋在心底,疯魔似的肆意生长,没办法修剪,理一理又更乱。性子虽没有暴走一般扭曲了,但是风月事上变态的等级可不是说说就能过去的。
故而一牵扯到风月事,他那任由生长二十年,此刻枝繁叶茂的征服欲已经一眼看不到头了。虽至今只有一次,但刘归望相信,白问花每次都会第二人格上身一般。
白问花笑得比往常更加无害,甚至笑出了声。但他越这么笑,越证明刘归望今天晚上死定了。
白问花此人,这么笑的时候,一个成语能很好的诠释。
怒极反笑。
完了。
刘归望赶忙转移话题:“那个,不是,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啊!”
“你说啊——”白问花抻着手里的红盖头,那盖头在他手里成了个不长的绳子,看上去让人非常不安,他笑着道,“我,怎么可能,不让你开口呢,是吧?”
“……”刘归望浑身发抖,试探道,“上,上次,那谁……对,季为客……”
“你怎么在我面前。”白问花双眼眯了起来,“提别的男人?”
“……………………”刘归望咽了口唾沫,又道,“不是,你听我说,他跟我说……决门有,男男生子的逆天心法……”
“……”啊?
有吗??
我怎么不知道???
白问花愣了一两秒,就明白过来了。
季为客虽然最近被沈问澜影响对北亿没什么意见了,但刘归望从前次次看到沈问澜,不用管周围多少人,必定相互问候一下祖宗十八代,两边都骂的脑缺氧,一连串下来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季为客第一次见他十二岁,连江湖上说句沈问澜顽固刻板都要生气,哪能容忍刘归望酒徒腥客似的一堆你个废物傻逼没娘养的,孩子又记仇,那能看他顺眼吗。
如今同盟了虽然不好动手了,但在这种事上坑一坑还是可以的。
白问花摸了摸下巴,顺这个坡下了,笑一声道:“这心法早失传了。不过,只要你想的话,不是可以试试吗。”
“……啊?”
白问花便拍拍他大腿,轻描淡写道,“全吃下去,可以怀上的吧?”
“!?!!?!”
白问花也不急着,起身从袖子里将那小瓶子翻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好整以暇的捻了一小点在手上。
刘归望一看他手里那瓶子,我操了一声缩到角落里,惊惧道,“别,有话好说!?”
“哎。”白问花抓着他脚踝就把他抓了回来,悠悠道,“你自己家的……诚信商家自然要以身作则,自己先试试……”
他还什么都没干,刘归望就已经要哭了。
刘归望还能不明白季为客把他坑了吗,此刻内心痛骂季为客祖宗上下十八代,恨不得去把他祖坟给刨了。
远在决门的季为客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
“干什么。”沈问澜在一边翻了页话本,皱眉道,“感冒?”
“不会吧。”季为客抹了抹鼻子,道,“不可能啊。”
沈问澜没说话,打了个哈欠。
☆、第 63 章
刘苍易一颗老父亲的心放不下,虽然已经觉得自己布置的相当完美了,还是悄悄地凑了过去听墙角。
然而刘苍易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遥遥的就听见了不该听的。
“我受不了了……”刘归望一边带着哭腔一边哀求道,“别,别再……”
然后就是好一阵少儿不宜的声音,刘苍易一个过了半百之年的老爷们,硬是听得面红耳赤,红着脸溜了。回去喷了大半天鼻血,钱管家看着他喷鼻血,脸上面无表情,内心一点波澜都没起。
“老庄主,我跟你说过了。”钱管家悠悠道,“少庄主这事儿上不可能跟他大动干戈,他知道对不起人家白宫主,那能硬气起来吗?”
“……你是没听见好吗!?”刘苍易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他真的……”
“老庄主。”钱管家幽幽道,“你还是不够了解少爷啊。”
刘苍易:“……此话怎讲。”
“少爷重情重义的,你没听见,他二人心意未互通之前,周老掌门问他喜欢了多少年,结果是二十多年。”钱管家叹了口气,道,“这二十多年,你想想少爷怎么对白宫主的。”
刘苍易:“……”
“少爷心里过意不去,自然他说什么都应了。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心有时候太软。”钱管家悠悠道,“将来必定因为这个要栽。”
“没事。”刘苍易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道,“白问花会帮他。”
成婚次日也有事要干,但一腔恨意促使刘归望强忍着腰疼爬了起来,给沈掌门书了一纸饱含幽怨的信,估计深宫怨妃也没他怨。少庄主字是属实好看的,至少字里行间一笔一划有棱有角,能看出点风骨的。
然而这封信写的时候他腰酸腿疼,手被绑了大半宿哆哆嗦嗦,故而到了沈问澜手上时,别说棱角了,能看出这爪子在爬些什么鬼都认不得的鬼画符就不错了。
沈问澜好在常年解读林问沥的鬼画符,还是看出了满腔幽怨有力使不出来的少庄主表达了什么。不过看这样子是昨晚翻云覆雨了大半夜,手都哆哆嗦嗦,可见白问花还是没放过他。
沈问澜看着看着,不但不同情,还越发觉得好笑了。
刘归望字里行间虽然话是硬气的,但就是透露出一股“草他娘你管不管你家孩子了把老子害惨了你晓得不”的怨妇语调。虽然篇幅洋洋洒洒,但中心思想无非一个想法。
“你给我像白问花对待我一样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