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先把阿佑从寄北肩膀上拿下装回箱子,将箱子推到桌子底下防止店员发现。
霍德尔并没有更多探听这只明显有些奇怪的蝙蝠的事情,认真地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这座楼的设计图雅尔维已经帮忙弄到了。”霍德尔沉吟片刻拿出了手机和移动工作端开始了分析:“就算飞到窗户上,也不能保证他一定就在某一个窗户前表演吧?这间屋子的户型比较小,一共有三个窗口,分别在客厅、卧室和卫生间。”
“卫生间有窗户?”
寄北惊叹着和霍德尔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霍德尔的身体前倾,显然也是对这一点兴致满满:“就算再怎么反社会,也是要规避风险的。况且血液清理起来并不是很方便,卫生间显然是一个最佳场所呢。”
敲定了行动的细节后,三人一蝙蝠开始行动。
为了避免同时出现令人起疑,大家并没有聚在一起。寄北先在监控摄像头的死角放飞阿佑,随后沿着死角混入小区内小广场的人群中隐蔽,随时接应阿佑。霍德尔和陆鸣先在车上,观看监视器的画面,给寄北和阿佑下达下一步指令。
“阿佑,先去客厅的窗户,就像普通的鸟一样飞过去,不要停留。”
阿佑的耳朵里塞了一只远程收信耳机,身前放置好安装有搭扣的针孔摄像头,他按照寄北的指示轻轻飞过了窗户。
“霍德尔探员,可以看到吗?”
“等一等这个画面有些奇怪。”霍德尔抓住监视器,显然有点迷惑:“再让阿佑飞几个来回看看。”
“收到。”
“等等,我知道了。”霍德尔砸了一下嘴:“啧,这小子还是有反侦察能力的,客厅的那扇窗户是单面透视镜!”
“单面透视镜?”陆鸣先皱起了眉头。
“就是双向镜,监狱和写字楼常用的那种,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
寄北没有办法,握紧了手机:“阿佑,绕到厕所和卧室那边看看,如果还是单面玻璃就回来吧。”
陆鸣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骤然放大了瞳孔。
“清……寄北,注意时间,太阳不知道还有多久就要落了。”
寄北听到陆鸣先的声音警觉地抬头。
“大约还有一个小时日落,阿佑抓紧时间。”
所有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就在大家准备收兵之时,阿佑并没有听从指示回来,而是钻进了开着窗户的飞了进去。
“阿佑快回来!”寄北急忙用日语大喊。
但是监视屏上的画面竟然还是室内,摇晃之下,阿佑透过已经不再驱动的叶扇钻进了这间老旧建筑的通风管道,画面只剩下一片黑暗。
“阿佑,不用追了,你快回来。”寄北切换了日语模式急忙道:“距离日落已经没多久了。”
陆鸣先情急之下冲着话筒怒吼:“早川步!你给我回来!”
画面突然出现光亮,紧接着霍德尔面前的监视器是一片血红。
男子正专心致志地虐待眼前的小猫,男人疯狂的神情和小猫满含眼泪鲜血淋漓的样子,在监视器里看得一清二楚。
阿佑小心地倒吊在百叶窗的附近,将针孔摄像头放再窗盒中。
就在这时,霍德尔发现了一团可疑的黑色,操作监视器放大了镜头的一角。
“那是头发!我就说一只小猫的血液不可能这么多。”霍德尔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这混蛋已经开始对人下手了。陆鸣先,打电话报警。”
就在这时,阿佑身上本就不适合蝙蝠佩戴的人类的耳机,因为倒挂的动作掉落了。
“啪嗒。”
耳机掉落的声音与猫咪的惨叫一同响起,嫌疑人抬头看向了声响的源头。
见此,阿佑立刻飞向棚顶的通风口。
而此时的寄北仍然试图联络阿佑。
“阿佑,你听得见吗?太阳快要落了!”
霍德尔看着监视器中嫌疑人走向了耳机,急忙道:“寄北,阿佑的耳机掉了,不要出声。”
嫌疑人起身捡起血污中的耳机向天花板上看去,就在视线与通风口接触的前一秒,阿佑飞了出去。
紧张的陆鸣先看到监视器的画面里嫌疑人扔下耳机继续回头虐待猫咪,并没有发现阿佑的样子,不知为何竟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看样子阿佑应该已经安全逃脱了,摄像头不回收也没问题。寄北去约定地点接应阿佑。”
“收到。”
广场上的寄北立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监控摄像头的范围之内,走进了监控的死角,等待与阿佑的汇合。
然而此时正要飞回约定地点的阿佑,在低空飞行之时被一只对他而言体积巨大的足球撞了个正着。阿佑的右前肢骨骼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碎,立刻失去了飞行能力。阿佑发出小而尖锐的叫声,翻滚着落在了地面上。
“球好像砸着什么东西了。”一群小男孩追着自己的足球跑过来。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这么丑?”有些胆大的孩子直接拎起了阿佑。
“靠!是只蝙蝠。”
此言一出,一群男孩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哎呀我去。让我看看!”
“我也要看看,我还没见过蝙蝠呢?”
“给我看看!”
其中身高最高也最胖的男孩起身,故意扯着阿佑的一条后肢,举得老高,不让一群男孩子中最瘦小的男孩够到。
“嘿!接着。”
肥头大耳的小头目将阿佑扔给了另一边的男孩,男孩会意伸手接住,将阿佑紧紧捏在手中。
“哥哥给我看一下!”瘦小的男孩向握着阿佑的男孩跌跌撞撞地跑去。
接住阿佑的男孩将手中已经吐着血的蝙蝠,扔给了另外一个男孩。
然而那个一个从头到脚高级货男孩并没有去接,而是任由阿佑摔在地上。
“脏,谁知道有多少细菌。”
男孩一脚将阿佑踢走,还皱了皱眉头,嫌弃自己的鞋子被弄脏了。
太阳眼见着就要在地平线上消失,天空的颜色已经快要暗淡下来了,街道上的车流也渐渐多了起来。
然而寄北和阿佑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陆鸣先此时已经是心急如焚:“寄北,早川回来了吗?”
“没有,我们约定好在这里汇合,但是阿佑一直没有出现。”
霍德尔也皱起了眉头,因为现在摄像头留在了嫌疑人家中,监视器只能获取嫌疑人的罪行,但无法获得阿佑视角的录像借此判断阿佑的状态。
“继续等待,寄北。”霍德尔以他的经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下达了指令:“原地待命。”
“可是……”
“原地待命。轻举妄动与前来会合的阿佑错开怎么办?”
“但是……”寄北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如果没有必要的理由,在原地等着。”
沉默片刻,寄北深吸一口气,道:“霍德尔探员,我理解您的判断,如果是通常状况,您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但是阿佑的情况很特殊,容我不能认同您的指令。”
寄北迈开步子,也顾不得摄像头会留下自己的影像,向着小区内的广场方向跑去。
“阿佑!”
广场舞的廉价音响震耳欲聋,寄北的呼喊淹没在劣质的重低音鼓点中。更进一步把人逼入绝望的深渊的,是眼见着就要落下的太阳。
终于,寄北看到了围着蹲着里一圈外一圈的男孩。
“要不别这样了……它好像很难受。”
“你滚开!”
“好恶心,靠,都流出来了,这是肠子吗?”
寄北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大吼:“你们给我放开!”
那是寄北奔跑的最高速度,他冲到那群孩子之间,拍走了那个刮开阿佑肚子的美工刀。
陆鸣先已经无法忍耐了,他拉开车门正要去寻找阿佑和寄北之时,寄北的掌心,捧着血淋漓的阿佑飞奔而来,那双白色的手套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