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少次了?寄北默默地想着,与郎亭在任务结束后肌肤相亲已经成了习惯一样的存在。
郎亭从来不会强迫寄北做些什么,只要寄北真心说了“不要”的行为都会立刻停止。郎亭不是那种靠强迫别人、控制他人从而获得支配感和优越感的人渣,称不上温柔,但对于跟自己温存的人还是存有绅士风度和尊敬的。寄北有点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在美男云集的“蓝爵”如此受欢迎的原因了。
然而寄北很快就没有余地继续思考这些事情了,光是应付身后郎亭的进攻已经让他的思绪开始涣散了。
眼泪顺着鼻梁流过另一只眼睛的眼眶,顺着之前的泪痕在枕头上晕染开,寄北紧紧咬住嘴唇,抑制住喉咙中软糯的呜咽。
郎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寄北?”
不想被郎亭察觉到自己不争气地哭了,寄北扭头把脸埋进枕头。
“寄北……”
抬手擦去眼角未能被枕头即使吸走的眼泪,郎亭轻轻道歉。
“抱歉,是我玩得太过了,让你觉得难受了。”
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呢喃,郎亭轻吻在寄北的唇上,随后趁着哭泣而张口抽泣的间隙加深这个吻。
寄北渐渐回过神来,难以忍受的感觉终于结束了。
“诶?没有烟味……”还是泪眼朦胧的寄北用郎亭从未听过的软糯声音喃喃出声。
“对呀,我可是为了能好好接吻,忍了整整两天呢。”郎亭伸手挂了一下寄北的鼻子,道:“这回总不嫌弃我了吧?”
“多少还是会有苦味。”
“呜哇,这样都会被嫌弃吗?”
寄北抬头,在郎亭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没有。”
郎亭笑了,给寄北浅尝辄止的轻吻一个缠绵的回礼。
看着越来越狭小的吸烟区,霍德尔叹着气长长地吐出一个烟圈。
霍德尔探员最近开始觉得有些麻烦了。
尽管跟寄北的合作并没有妨碍工作,但是喜欢一个人独立办公的霍德尔还是不喜欢这种有其他人参与任务的感觉,就像鞋里进了一块磨圆的沙粒,虽然不会划伤脚,但还是硌着让人觉得难受。无论跟怎么说,莫桑那个混蛋就是硬要自己和寄北绑架销售,威逼利诱都上了,莫桑就是不为所动,让霍德尔无数次生出胖揍莫桑一顿的想法。
这倒也还好,最大的问题倒不是这个。而是“郎亭”与寄北的私下交流变得麻烦起来了。
烟燃烧到了尽头,霍德尔熄灭烟头,在走出吸烟室的一瞬间闭上眼睛,防止红外感应自动除臭喷雾会跑进眼睛里。
回到办公厅,霍德尔立刻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寄北抬头看了一眼回来的霍德尔,视线停留了几秒。
——就是这个。
自从上次自己精虫上脑玩了过分的py,为了安抚床伴,在暧昧的氛围和愧疚之下做了平常不会做的举动之后。霍德尔明显地感受到,自己与寄北纯粹的床上关系有了变化。
寄北那明晃晃不加掩饰的眼神,还有自己最近变得躁动,也都是证明。
变得糟糕了,无论是工作还是工作相关的人。霍德尔与众多伴侣一向界限分明,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模糊起来的界限让霍德尔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两个人工作上还有一层联系,这简直是麻烦中的麻烦。
自己会习惯并长时间都于跟同一个人温存;还有不分场合无论是调查过程中还是在办公室,都盯着一个人的胸口、腰肢和臀部,无法控制的想象透过衣服下的身体,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的这样低级的流氓行为,让霍德尔更加烦躁和抓狂。
是时候结束了,无论是私人关系还是工作关系,在变得更加棘手之前赶紧结束吧。
霍德尔怀着这样的心情,在雅尔维的催促声中点击了接受任务的图标。
“真好啊,这样有钱拿又悠闲的任务。”
好在这次的任务并不棘手,总算是让霍德尔的压力不再继续积攒。
而让霍德尔没想到的是,胆子渐渐大起来的寄北,在这次的任务上与自己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不可能那么简单。”寄北对霍德尔提高了音调,显然是情绪的波动变得激烈了起来:“那种名贵的阿富汗犬显然不是土狗,但凡是个脑子机灵点的狗肉馆老板都不会对这种狗下手,他一定是在自己家虐待、分解了之后才卖到狗肉馆的。”
“不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愤青的一腔热血可以到此为止了。” 霍德尔本就无法压抑有些烦躁的心情,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寄北产生矛盾,更不想节外生枝:“我们接到的委托只是负责调查大款老总失踪的狗子,现在我们查出来监控里有这个社会青年牵走那只狗子的影像,狗肉馆里的dna鉴定结果也匹配,得出任务结论是那条被社会青年牵走卖给了狗肉馆,已经可以复命了。有什么事情也不是我们这些钱拿得不如私家侦探多,还比私家侦探干得多的苦逼该管的。”
“继续无视这个人只会引发更多的悲剧。这个人绝对不只是虐猫虐狗那么简单。”
“那也不是你我管得了的,把这些情报交给警察让他们查去,那帮人拿着纳税人的钱,就应该让他们去做这些事。就算警察不管,老总知道了这个人的信息也不会放过他的。”
“那也要调查清楚这个人的罪行,交由法律……”
霍德尔不再理会寄北,不想惹得麻烦上身的他不耐烦地发动了汽车。
寄北解开了安全带,在速度还没起来的瞬间开门跳下车,关上了车门。但是因为惯性,寄北本来只是正常力度的关门变成了重力道的摔门。
霍德尔在被巨大的响声吓了一跳之后,加大了油门一骑绝尘而去。留下了身上只剩下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移动工作端的寄北。
“雅尔维,转达霍德尔探员,这次的任务报告请他自己独立完成。”
寄北并没有看霍德尔离去的方向,他转身一边利用移动工作端完成任务结束确认的手续,一边掏出了私人手机。
“喂,鸣先,能不能让阿佑接电话?我想请他帮我一个忙?”
霍德尔在距离回到afps总局还剩下三分之一路程之时将车拐到了临时停车位上。
“雅尔维,跟踪寄北探员移动工作端的位置。”
霍德尔烦躁地开始用食指敲击方向盘。
“霍德尔探员,寄北探员的移动工作端电量过低已经关闭,请尝试用其他方式联系寄北探员。”
“少糊弄我,雅尔维,就算移动工作端没电,定位跟踪装置也能发信。给我寄北的位置。”
“作为智能工作端,为了工作的灵活性我有百分之五的自主判断说谎几率。”
自知撬不开雅尔维的嘴巴,手上敲击方向盘的动作骤然停止,霍德尔掏出手机。
只有均摊房费转账记录的聊天界面队形不再整齐,多出了第一条文字信息。
——定位发过来。
10分钟后,霍德尔赶到了寄北所在的咖啡厅。
“你想怎么做?”霍德尔开门见山:“这种阴暗的反社会人格就是路人也不会找这样气氛的人问路,也没什么朋友,好几个月没人找他说话都是常事。就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有人主动搭话,对方都会起疑吧。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你我就算是变装,也算是跟对方打过照面,所以无论你以多么合理的理由接近他,都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只能用非正常手段。”寄北很平静地回答霍德尔:“因为这不是afps的任务范围,所以我不会使用局里的设备。当然,没有证据警方也不会回应咱们这种非国家直属部门的协助请求。所以我找了我的朋友。”
叮铃铃,踏着店门口的风铃声,一个上班族打扮的男子拿着纸箱走向了寄北。
“我的全勤。”男子把箱子放在桌上,虽然言语像是在埋怨寄北在工作日打扰自己,但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情愿的情绪。
“奖金我发。”寄北笑着简短地为面前的两个人互相介绍:“鸣先,霍德尔探员;霍德尔探员,陆鸣先。”
“您好。”
陆鸣先与霍德尔礼貌地握了个手。
“所以你想怎么办?”霍德尔想知道确切的计划。
寄北双手交叠在胸前,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阿佑。”
纸箱里应声冒出了一只小小的丑陋的蝙蝠头,蝙蝠好像知道不应该在咖啡店里暴露自己一样,并没有飞出来,而是收起翅膀的薄膜,通过消瘦而纤长的四肢,像一只蜘蛛一样迅速爬到了寄北的肩上。
“好久不见,阿佑,最近怎么样?鸣先没欺负你吧?”
蝙蝠好像能听懂寄北的话一样,先是轻轻地叫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如你所见,阿佑是一只身体机能优良的吸血蝙蝠,我打算派遣阿佑将针孔摄像头放在嫌疑人的窗外,这样就能够拍摄到屋内的样子。”
霍德尔对于这种天马行空的计划完全不信任,他摇摇头道:“窗外?先不说蝙蝠的智商够不够完成那种复杂的任务,你确定窗外真的能拍摄到任何有用的视频片段吗?他会在透过窗口就能看到的地方,堂而皇之地干这种虐猫虐狗的事情吗。”
寄北反驳道:“确实,正常来讲是这样,但就像你说过的一样,嫌疑人是反社会人格,他的犯罪行为对于他而言就是一场表演,他反倒更希望人看到,窗口更像是那个人的舞台。”
“我觉得你们高估了群众对这种事情的态度。”一直没说话的陆鸣先开了口:“首先这种大家往来匆匆的小区,邻里之间都不认识人员流动特别多,到底是游戏不好玩、还是电脑不好看,很少有人会闲着没事盯着别人家的窗户看。”
霍德尔没想到寄北的朋友竟然思路清晰得很。而且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其次,吃瓜群众就算是看到了现行也不会当回事。现在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少,只是人都麻木了而已。就算看到、报了警,也就口头教育一下,就放回来了。警方要是没注意保护报警人的信息,就等着这种变态回来打击报复吧。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人家是不会做的。如果是刚开始干这种勾当,还会害怕会藏起来隐蔽一点,但如果是惯犯就不会这么在意了。”
霍德尔点点头认可了鸣先的说法,紧接着看向了寄北肩头看起来十分丑陋可怕的蝙蝠。
“但是你们确定这个小东西能完成任务吗?”
寄北温柔地摸了摸蝙蝠毛绒绒的身体,对蝙蝠说起了日语。
“そこの悪い奴ね,あゆのこと全然信じていないよ。でもこれぐらいあゆは楽勝でしよ。(那边的坏人完全不相信阿佑的能力,但是这么点小事阿佑肯定能轻松办到吧。)”
“你说谁是坏人呢?”霍德尔看着寄北道:“我好歹也是个正经探员,区区日语还是听得懂的。”
寄北有意忽略了这个问题:“你就尽管放心吧,阿佑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