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云上的安托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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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手劲之大,抓得林喻脚踝骨都快碎了。他憋不住火,咬着牙怒吼:“你他妈有病啊!看到个男的就想上是吧?!想上老子你他妈还差个几十厘米吧?!!”

    林喻的破口大骂反而让男人兴奋,伸出手就想抓林喻的腰带:“嗯?其他男人平时都用什么姿势干你的,你说说看啊。”

    在这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小腿竟然还不争气地开始抽筋,林喻的耳边是这个禽兽的声音:“我一定干你干得比他们干得更爽。”

    气得眼前视线都模糊起来,尽是血色,林喻攥紧拳头,一拳挥了上去。

    可林喻打架全靠蛮力,毫无技巧可言,到了要紧关头也只会扑上去咬人。眼下手腕被男人紧紧锢住,肩膀,胳膊肘都掰了过去。刚才那一拳就让他知道了,自己硬碰硬肯定比不过这个男人,他虽然看着不算强壮,但力气都在该在的地方,下手还准。林喻咬碎了一口牙,就恨自己从小被郑林林管得太严,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现在只能像个小肥羊一样任人宰割。

    想起郑沛阳,他心上一凉,跟着心刀一横。

    那双手又朝身下摸,几乎快要碰到了,就这个瞬间,林喻突然抬起双腿,膝盖一弯。

    男人只是按住不让他朝床下挣扎,没控制人往床上爬。这么一个错愕的瞬间,林喻就趁机从他手里滑了出来,头顶着床板翻了个滚,天旋地转地翻滚到床对面,马上又翻身一个三百六十度,从床沿滚到了地毯上。

    几乎是一路都在滚,男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林喻已经翻到了门口。

    他动作飞快,瞬间反身把整个人压在了门板上,左手一转落了锁,又压住钥匙狠命一掰,只剩下一半卡在把手的锁芯里。另外半截钥匙在手心里压出了道红印,挥起胳膊,金属在地毯上砸出一个坑。

    林喻转身就朝门口走,走了几步又气不过,喘着粗气折回来骂人。

    可实在词语匮乏,张开嘴灌了口暖气,愣是没蹦出一句脏话。

    憋到冒火的林喻抬起脚,对着卧室门狠狠踹了一脚。

    打架不行,骂人也不行,简直被自己气死了。

    第十二章

    “去他妈的合作,我不干了!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顾甯,这事儿我不干了!”林喻对着电话那头,喊得声音发颤。他就穿了件单衣单裤,一身狼狈,天台上的风还吹得鸡儿凉。

    “啊?怎么了?”方衿上一秒还在梦里度假,下一秒就接到这磨刀霍霍的电话,瞬间被吓蒙了。

    “我能怎么了!我就是个才自己往人虎口里送!”他抹了一把脸上黏腻的液体,不知道是喷出的鼻涕还是眼泪,糊了整张脸,太丢人了。这样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何况对面还是方衿。

    对面态度认真地劝他:“老板,顾总特别交代了,这次合作机会得来不容易,如果我们突然单方面悔约,他们那边……”

    “他们爱咋样咋样,顾甯翻脸就让他来砍我吧,我就是带着你去桥洞底下要饭都不想拿人渣的钱!”林喻嗓音响亮,“我呸呸呸!”

    “……”小方助理刚想问,为什么这种事儿也得带着他,忽然有电话插进来,林喻低头一看,是郑沛阳。

    接起电话那一刻,他没出息地鼻子一酸,鼻涕泡跟着往外冒,飞快地用一串咳嗽来掩盖自己嗓音里的委屈。

    郑沛阳瞬时紧张起来:“怎么又咳嗽了?”

    “没有,风吹的。”

    “着凉了么?”

    林喻靠在冰冰凉的墙面上,答得模糊不清:“好像有点,屁股大概是着凉了…”

    “别瞎说。这两天温差大,你晚上好好待在屋子里别瞎跑,换季这几天容易发病,我不在你身边,出门的时候自己要记得带上药,知道么?”

    “嗯,知道了。”隔着冰凉的屏幕,郑沛阳的声音熟悉又温柔,林喻靠着墙蹲下来,屁股凉嗖嗖地抵着瓷砖,但左胸口里正慢慢地泛出一点温度,好像天台也没有这么冷了。

    就是突然好想郑林林。

    林喻吸了下鼻涕:“你那边怎么样了,赞助拉得顺利么?”

    郑沛阳答:“和预料的一样,不怎么顺利。边咬紧了牙不肯松口,现在只能回来和那边商量,看看硬件成本能不能压下来。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那么多人的心血,不能在我手里前功尽弃。”

    对面口气平静,但藏不住疲惫,林喻揉了揉眼睛。前一秒他还有点心疼自己,现在只想心疼他的郑沛阳,恨自己隔着迢迢千里,不能立刻给他一个拥抱。

    郑沛阳又问:“你今天广告拍得好么?”

    林喻搓鼻子道:“好,特好,明天拍完最后一组就结束了。而且你知道么,我现在是eli下一个季度的代言人了,说不定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好多好多。”

    “那就好。我明天的飞机回来,你在家等我,别来机场接了,免得吹冷风。”

    “好。”林喻难得听话,一口答应他。

    他怕郑沛阳听出自己情绪的不对劲,塞着鼻子说了几句话,就狠心挂了电话。

    天台的风吹得更肆虐了,绕着人的身子直往骨头里钻。林喻把头埋在膝盖上,想着天南地北外的人,埋下头便打定主意,摸出手机拨了另一个号码。

    顾甯大概是刚刚接到方衿的通风报信,一顿教训:”你真脑子真进水了吧?!合同都签完了,又在这儿给我耍什么少爷脾气?要不想干了,多的是人等在你后面抢这坨香饽饽,你还在这给我挑三拣四?还想什么让我提刀来砍你,就你现在这副样子再混下去,不用我砍你,你自己都可以跳天台去了?!”

    正在天台边上站着的林喻,听这一通狂轰乱炸,探头看了眼楼底,马上缩回了头。

    他蹲下来说:“我知道轻重的,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刚才是说屁话呢。”

    “……”顾甯一时间骂人也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深夜的林喻比较脆弱,深夜的顾甯也比较善良,冷静下来问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儿,明天剩半天就能拍完了,何况现在合同都签了,我怎么样也不会让自己吃亏啊。”

    对面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是顾甯点了根烟。

    “不管如何,你是知道的,我们在这种地方拼命,但凡往前的步子迟疑一秒,就有的是人拖着你再跌回脏水沟里。既然已经进了这里,就得给我抓住每一次机会。只要正面还有镜头对准你,没人会管你背后沾了多少脏东西。”顾甯掸了一指烟灰,“你真没事吗?不然我让方衿现在过来接你吧。”

    林喻摇头:“不用,这么晚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房间里的电视还像走时那样闪着,好像刚才一切不过只是里面上演的一场荒唐戏码。林喻一屁股坐到床上,看着自己冻得发红的大腿根。算了,顾甯说得对,要真能卖出这个价格,自己做梦都该笑醒。

    ——如何年少成名,如何一帆风顺,都是标上筹码的代价。世界上,哪有如此轻松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到如今才遇上这种事,已经算运气不错,人渣又怎样,就算打不过,跑之前也必须狠狠踹上一脚再说。

    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

    林喻从包里摸出哮喘药,就着冷水咽了下去,药片卡在喉咙里半天没有滑下去,膈得嗓子疼。等苦味在嘴巴里散干净了,他又灌了一口冷水,接着拿出手机给郑沛阳发了一句晚安。

    药效的副作用来得很快,眼皮沉重地落了下来。林喻侧身躺在床上,垫着自己的手背,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清醒。

    好像是又梦见了那片沙漠,小时候第一次在梦里遇见郑林林的那片沙漠。

    小狐狸独自在沙丘上站着,望着他的星星。

    林喻蜷起右手,垂在对面的枕头上,空落落地摊开着手掌。像那只狐狸在等着谁走过来,牵住自己的手心,然后再也不松开。

    第二天风刮得比前一天深夜更加肆虐。

    林喻赶回摄影棚进行剩下的拍摄。eli那边今天只来了一个策划,在边上站了一上午,半个字也没说。

    方衿以为他们哪儿不满意,惴惴不安的,结果拍完了几组后,总监只甩下一句“可以了,上午就这样吧,晚上继续”,就匆匆离开了。

    化妆间里,林喻擦鼻涕的纸巾堆了三个满满的纸篓。他耷拉着鼻涕心想,媳妇不能随便哄,随口胡诌一骗,好久都没感冒过的身体马上就真的着了道。

    杂志收工完毕,林喻累得不行,浑身没力气,头重脚轻的,方衿喊的午餐也没吃,一个人回房间补觉。路过电梯口那间房间,径直走了过去。

    林喻身上发着低烧,喉咙里燥得难受,像团火在烧,不敢把空调温度打低了,垫着手腕凑合地躺在沙发上休息。

    屋子里流转着燥热的让人难受的空气,让人半梦半醒。眼前浮起的那片冒着嘶嘶热气的景象里,好像能看见一个熟悉身影。

    这时候,有只冰凉的手掌盖上了他的额头。

    灼热的额头几乎扑嘶一声冒出蒸汽,林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顺着手臂望过去,梦里的那个人,正皱眉望着自己。

    林喻半张开嘴,愣愣地对着郑沛阳思考,自己到底睡没睡着呐。

    直到郑沛阳开口:“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他质问人的表情严肃,两道眉毛蹙起,声音也变得锐利。

    妈呀,真的是自己凶巴巴的郑林林——林喻一个骨碌爬起来,扑了上去。

    郑沛阳被他压在床边,一只脚踮在地毯上,姿势别扭地被抱着。林喻把嘴闷在肩头,格外安分,只是用下巴蹭他的耳朵。良久都没说话,刚想开口,那人突然就用牙齿啄上了他的耳朵,声音毫无底气。

    “我好想你啊,林林,我真的好想你,林林,林林。”

    郑沛阳不知道他语气为什么这么难过,像只委屈的小狗,只好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林喻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哄道:“好了好了,等下回家,吃完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料想这个人大概生病身体难受,才这样没骨气地撒娇,郑沛阳对待他格外温柔,任由林喻手在自己腰上乱捏,直到这双手不安分地探进了腰带。

    “你起开。”郑沛阳把人一下推开,“刚还装虚弱呢,耍赖了十分钟,马上就有力气了?”

    林喻头还赖在枕头上,侧过头来看他:“你就让我摸摸嘛!我是个病人!”

    郑沛阳站起来,膝盖刚离开床面,瞬间天旋地转,又被压在了床上。

    这两天的林喻看着病怏怏的,风一吹就倒,某些方面的体力倒是攒着,和郑沛阳分别这么多天之后的第一次竟然旷日持久,枕头被子飞了一地。

    衬衫汗涔涔地贴在身上,林喻俯去捞被单,被郑沛阳在后边抓紧了冰凉的脚踝:“你这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