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不在,创造美好生活只能靠勤劳的双手。
林喻呼哧呼哧地努力,手上动作一顿,眼前幸福地冒星星,终于见到了美好生活的曙光。
去浴室的时候也没挂掉电话。
林喻举着手机胡乱擦了一遍,浑身冒着热气地跑回到床上,在棉被里打了个滚,开心道:“林林,你长得也很像我初恋呢。”
郑沛阳松开手指,戳戳他的脸:“嗯,你也是。”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林喻已经在籓山的山腰上翻山越岭。他肩上斜挎了个包,走过崎岖不平山路的时候抱得紧紧的,生怕晃荡出去。
山径两边是整排高度一致的青松,穿过松树林,就看见了籓山公墓。
以前每年这个时候,林喻都会陪郑沛阳来这儿给郑家爷爷扫墓。但今年郑沛阳不在,他自作主张一个人先过来一趟。
林喻对着灰白色的墓碑鞠了个躬。“爷爷,我是郑林林的朋友,他有事儿赶不过来了,怕您等着,所以让我来和您说一声,过两天回家了就来看您。”
任凭生前多权势滔天,身份显贵,死后的照片上,也只能留下薄薄一个表情。
郑爷爷活着的时候,从来没给过郑沛阳一张笑脸,永远不苟言笑的样子,不仅对孙子,对所有人都是。但即使这样,刚回郑家的那些年,郑沛阳也全靠老人庇护,才在利益纷杂的家庭里,在虎视眈眈的继母眼下,健康平安地成年。
林喻从背包里拿出木盒,打开盖子,里面码着几块艾草叶包裹的秋饼,摸上去还烫手:“爷爷,我把秋饼放在这里了,四个花生馅儿的,三个枣泥的,都是甜的。”
他把墓前的落叶都清了,才摆上木盒,想了想又说道:“爷爷,我把郑林林带回家了。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他的,您放心吧。
四周静悄悄的,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只有林间秋风骤起,一片嫩黄色的树叶打了好几个转儿,落在了秋饼上。
几年前的这个季节的傍晚,林喻从剧团回家,在家门口捡到一只郑林林。
他抱着个饭盒蹲在那儿,眼神愣愣的。
林喻担心地蹲下来。看见他,郑沛阳擦擦干涩的眼睛,递上饭盒:“吃饼么?爷爷给我的,还热呢。”
林喻胡乱塞了一口糯米饼,连什么馅的味道都没尝出来,听见郑沛阳清声说:“爷爷也走了,林喻。”
“……”他嘴里含着糯米,说不出话,只能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了郑沛阳的肩膀。掌心搭在那颗后脑勺上,像碰到了某个开关,怀里的人抵住他肩膀,开始呜呜大哭。
唐媛去世的时候,郑沛阳在林喻眼前哭得无声无息的,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大概周围熟悉的气息让他勉强坚守的防固建筑骤然崩塌,眼泪流得肆意汹涌,衣领上都淌着泪珠。
林喻把纸巾垫在郑沛阳的下巴:“等下回家要换件衣服,这件都湿透了。”
郑沛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吸着鼻涕说:“…哪还有家啊。”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林喻牵着哭得晕晕乎乎的郑沛阳,敲开了自己家门。
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
郑沛阳揉着眼睛,慢慢睡着了。林喻躺在床沿,看月光折射在他身上,像一团温柔的棉絮。半空里的尘埃沉默漂浮,不忍心落在少年身上。
他捏紧了自己的手,心想,没关系的,那就给郑林林,再找一个家。
第十一章
林喻的东家瑞孚,是近几年来势头最猛的娱乐公司,凭着后台深厚再加上资源广泛,最近发力迅猛,是捧谁火谁。但老牌娱乐公司,除了内部竞争激烈,管理层也派系复杂,针锋相对。
林喻这颗温水里泡着的鸡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大爆,遥遥无期,要不是顾甯在前面顶着,按他这个不赚钱的衰样,早就被瑞孚给踹了。
这次广告是一期杂志平面,连代言人都算不上,美其名曰品牌挚友。对方本来和瑞孚另一位小花有合作,中断之后,顾甯顺势伸长手,蹭了这趟顺风车。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次跟别人屁股后面捡来的还真是个宝贝。
几组照片刚拍完,品牌方那边的负责人在休息室拦住了林喻一行。
“这边刚把照片交给我们总监过目了一下,应总监非常满意这次拍摄的效果,他想请问林喻先生,可否赏脸出席我们公司今晚的答谢晚宴。方便的话,我们再进一步商榷下半年的代言事项。”
此次合作方eli,是国内顶尖的设计品牌,涉猎于珠宝和高端服装,最近又刚收购了国外奢侈品牌的香水生产线,计划发展这一块的国内市场。虽然高端男士香水的定位和林喻这张清纯脸不太搭,但对方公司的高层特别强调,满意的就是他这种璞玉未琢的气质。
这话说出来,林喻自己都不信。他问顾甯:“我怎么没听明白,他们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啊?”
顾甯正联系接下来的行程,忙着打字,头也不抬答:“还能上什么,看上你这张脸了呗。”
eli宴会的大部分嘉宾都来自时尚圈,林喻没有认识的人,觉得自己在这种场合里格格不入的,便举着酒杯安静地当一块背景板。期间,那位传说中的应总监也没有出现,或者已经来了,但完全忘记了自己挑选的这颗气质出尘的小白菜。
别人都忙着在这种场合一圈一圈的社交,只有林喻在专心地吃东西。七八块蛋糕下肚,他站在香槟塔边上打了个饱嗝儿,视线不经意扫到会场中间。
红毯尽头,有位蓝灰色西装的先生同时也在望着自己。
那人身量不高,穿着洋金色西服,打着金线镶边的绀色领带,架着副金丝框眼镜,整个人都镀着层金光。
视线正好相撞,男人不慌不忙,举起手里的香槟杯,遥遥地朝林喻点了点头。
隔着半个会场的觥筹交错,林喻无端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收敛的迫人气息,如同他看自己的眼神,是暗潮涌动的窥伺。
宴会刚过半,顾甯打电话过来:“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业务部那边已经把合同传过来了,我等下就去你房间把合同带过来签字。”
林喻懵了:“不是还说要商量一下具体事项再说么?怎么就直接签了?”
“eli的人没找你商量?不是说说你们聊得非常愉快么?”顾甯更加莫名其妙,“我还纳闷你今天怎么这么给我长脸呢,就凭你这说话水平还能把人哄得很愉快。”
林喻无语地张嘴:“那这份合同还能签么?你看,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阴谋就是我要把你卖了。别废话,快来数钱。”
主办方给每位嘉宾都安排了酒店的房间,包括林喻。顾甯把合同递到手边,林喻看着报酬那栏的数字,心想天上砸的这块饼也太大了些。
“我感觉,要是按下这个手印,是不是就要被卖了啊?”林喻抬起头看着顾甯,举着蘸了印泥的手指停在签名上,迟迟没有戳下去。
顾甯白眼一翻,懒得和他扯,按住林喻的指甲盖就拧了下去,直接盖上红色的大拇指印。
“你要是真能卖出这个价格,我做梦都笑醒。”
出差的郑沛阳还没回家,整个家里又冷又寂寞的,回去也只能对着黑暗孤零零地安慰自己。林喻吃饱了犯困,躺在酒店宽敞的大床上,心里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要是这笔代言费的拿到手,再刨去公司抽成和税费那些乱七八糟的,剩下的应该能够凑齐郑林林那片苗圃的首批。
先凑一半吧,剩下的钱再买点啥呢,好久没送媳妇儿东西了,林喻把脸埋在棉絮间,闷着头想。
正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林喻拖着拖鞋去开门,见到了白天见过的eli那位助理:“林先生,应总监想要和您确认一下相关合作事项,他在1801房间等您。”
被冷落了一晚上,那位不见庐山的应先生终于露面了。虽说时间晚了一些,但这位应总监已然成为了自己的客户之一,怎样想都该对待得礼貌一些。
林喻站在落地镜前,整理了自己皱起的衣角,扯出一个标准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定格在脸上,才开门出去。
十八楼第一间是行政套房,房门虚掩着,林喻敲敲门走了进去。会客厅铺着白色羊绒地毯,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暖气喧沸。
“林喻么?进来吧。” 卧室里,低沉的声音透过层叠的檀木屏风传出来。
林喻脚步一顿,眼下这个会晤的气氛未免……在犹豫的片刻,男人已经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叩了叩自己的房门,对他说:“进来说吧。”
男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框眼镜,林喻这才认出,他就是刚才宴会上那位金先生,哦不,应先生。有钱人连睡袍都是金光闪闪的。
林喻只好跟着他走进里屋,进门之前,看见房间的钥匙挂在门把手上。
卧室里的暖气比会客厅里还要足,吹得人头重脚轻,让人陡然一阵不太愉悦的体感。
“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应先生把桌上的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推到林喻眼前,“这个价格,你满意么?”
林喻点头。这个价格,是他以往代言费的五倍多了。
应总嘴角擒笑:“你知道的,这肯定不只是拍广告的价钱。”
林喻抬起头,蹙眉问:“您什么意思?”
应先生笑了:“我们都清楚这是在玩什么,对吧?林先生的性取向在我这儿不算秘密,你应该也听说了我的爱好,只要你愿意,不止是今天晚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能保证这个数字。”
他伸出手指咄了咄桌面上的数字,眯了眼睛说:“只要你后边夹得够紧。”
林喻的后槽牙瞬间一紧。
他是听说过这位总监的爱好,男女通吃,毫无禁忌。这才是另一位小花没谈拢合作的主要原因,无非是担心拍完了这躺广告,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但林喻不一样,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自己攻得惊天动地,谁敢觊觎他屁股?
现在看着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应先生,林喻头顶直冒火,还是得按捺住想揍人的冲动,冷静说道:“我想您大概是误会了,应先生,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如果想找人消遣,您怕是找错人了。”
应先生向他靠近一步,气息低沉:“没有找错,我今天想上的就是你。”
突然贴上来的身躯把林喻吓得后退了一步,脚踝正好撞到床底的雕花上,疼得他脚一软坐上了床角。
应先生一寸不让,顺势抬起脚插进他的两踝之间:“嗯,这双腿不错,又长又……”
林喻忍无可忍,提起右脚就朝面前男人的膝盖踢上去,又快又狠。
但应先生动作比他还快,错身一步躲过飞来的这一踢,伸出胳膊牢牢攥紧了林喻的脚踝,就这么抓住脚腕强硬地分开了他的腿:“我不想强迫你,但你要这样,我也没办法不动手!不要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