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伪装者同人)【楼诚】山河旧事

分卷阅读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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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爷爷,我很乖的。”小明转过身做好,“梁爷爷,妹妹怎么没来?”梁仲春老来得孙,小明对这个跟在自己身后,常挂两条鼻涕的小姑娘很感兴趣。

    “嗬,跟他爸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小明想妹妹吗?”

    “想。”小明又摸摸肚子,“我还想吃饭。”

    “行,就等你吃饭了。”明媚把小明领到饭桌前,吃饭时倒真乖巧,食不言寝不语。他也插不上嘴,就听梁仲春和明楼打哈哈也是好玩的。

    “过两天就是清明了,我打算回趟老家。”梁仲春近年来生意做得风声水起,可那墓却不愿迁。

    “不打算迁过来?”明楼顺嘴问道。

    梁仲春叹息般道:“没什么好迁的,我又不差那么一天两天的时间,赶回去也一样。这么多年,估计都习惯了。”

    “也好,你是忙里偷闲,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趟上海。”明诚猝然笑道。

    “爸,你那忙吗?我想带小明回上海一趟,之前许成带我去看过。”

    许成瞧见小明疑惑的眼神,给他舀碗汤,“有点烫,小心点。”

    “一起回去吧。”明诚应时答道,“小明还没去过上海。”

    小明顺从的点头,“爷爷也要去,不然我就不去了。”

    “就你事多。”明楼抢白道,语气宠溺,小明朝他吐舌头,片刻又埋头吃饭。

    梁仲春打岔道:“我看小明和明长官脾气一模一样。”

    “他是比我皮,上天下地,闹腾的很。”明楼给自己开脱,“我可拿他没法子。”

    明诚略微咳嗽一声,问道:“机灵鬼,今天还爬树呢,被大哥拎回来的。”梁仲春朝小明道:“哟,都会爬树了。谁教的啊?”

    “大爷爷。”小明擦擦嘴,“大爷爷还说爬树要注意自己的力气,还有摩擦力。”他说的一本正经头头是道,明楼兀自瞅他,“明媚啊,你这孩子太聪明了,我可管不住。”

    小明从椅子上下来,“大爷爷最聪明。”他蹬蹬蹬跑个圈到明楼身边,“明天去放风筝,大爷爷答应的。”

    明楼眼皮跳,他按着额角,呵腰问他,“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刚刚啊。”小明眨眨眼,小手放在桌底指着梁仲春。“不准反悔。”

    “好。”明楼总算知道这孩子是他的克星,活脱脱的小狐狸。

    章八 平生万事

    一九九三年九月十日,离中秋五天。小明赶最早的班机回上海,机票是瞒着父亲订的。大家都以为他还在国外游学,只有梁仲春大半夜电话打过来,大喊大叫告知他明诚的情况。睡眼惺忪间打个激灵,风灌进被窝。

    “梁爷爷,我爷爷怎么了?”

    “住院了啊,你爸妈肯定没通知你。”梁仲春音调升高,急促的打个旋落下来,“我把地址给你,快回家去看看,你爷爷老是念叨。”他一字一句报地址,认真仔细。小明对上黑纸白字,懵然反问:“上海?没在北京吗?”

    “嗬,你爷爷坚持要转去上海的医院。谁敢和他强,明楼也陪着呢。”嘶哑的干扰音让他听不真切,耳朵抵住听筒几近泛红。

    “该不会”他翻身下床,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行李整理的东倒西歪,和心跳一般。“我马上回去,梁爷爷,上海你不是很熟?能帮我安排下吗?”

    “你不和你爸商量啊?”

    “还商量什么啊,我爸铁定不准,他就是温脾气,水一样丢个石头都没反应的。和他耗,我明年都见不到爷爷。”他已经拦了车赶去机场,夜间路灯发黄,石子路咯吱咯吱绕到车轮里。

    “你确定班次了告我一声,我让人接你。”

    “谢谢。”

    碰巧不是好天气,飞机延误一段时间,他在座位盹得要昏过去,走的匆忙连水都没喝。上海雾蒙蒙,雨幕遮掩。他穿着不合时宜的毛衣和薄外套,随手拎只箱子就奔出去。猴似得避开车辆,劈开雨帘找准时机钻进车里。

    司机被他吓一跳,烟头烫手得飞去窗外。小明讪讪笑道:“不好意思。”

    “哎呦,小孩子冒冒失失的。”司机圆圆的,头圆眼圆,连他的皱纹也像圆的。“梁先生让我来的,就是你吧。”小明点点头,探去看他衣牌名字。“飞机晚点了,没等太久吧。”

    “没事,大叔我天天接人,等出习惯了。”他笑出鱼鳞般的皱纹,“直接送你去医院?”

    “先去趟墓园吧。”他四处张望下,车后座靠把雨伞,全黑银柄。“您别介意,我太久不回上海,想去扫墓。”

    大叔晃晃脑袋,“天上勾勾云,地上雨淋淋,蛮会挑时间的嘛。”小明短促笑了一声,嗓音并不好听,“大叔,再不走就晚了。”

    车停在外面,他打柄黑伞,踱步走进来。一阶一阶,墓园寂静,雨水掉在耳边。伞柄阴凉得贴着皮肤,虎口握得吃力,他动下将柄斜靠在胸前。露出手里的花来,现买的,算不得数。可不管如何,他都想重新看看。

    第一次是一家人一起来的,那天蓝空明爽,白云垂坠。九年前的自己是个小不点,扯着明楼的衣摆,两步并做一步跳上台阶,换来许成的低呵。他识趣得收敛情绪,偷偷向四周望,黑色墓碑排排列好,花束散落又整齐。

    他歪头数颜色,明诚忽而喊他。面前的字他认识,喃喃念出来,“明镜?”小孩子口吻,好似藏着巨大的吸引力,他又往旁边走,写的是明台。这个名字他是听过的,悻然跳到明媚怀里抽出花束,又跑回去,他盯住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蹲下来放好。

    明楼摸摸他的头,一言不发。他瞪那双黑白相间的眸子,小手扣明诚衣摆上多余的纽子。“小明,你认识吗?”明诚指指墓碑,喑哑无助的嗓音。

    “认识。”小明点点头,他侧身环住明诚的脖子,“爷爷别难过啦。”他把两个墓碑都送了花,而墨黑之下,安静如常。

    于是他闭上眼笑起来,花盛开在雨里。他蹲下来,用伞挡住墓碑,轻声道:“姑婆,你要保佑爷爷长命百岁啊。”他在万里的高空中看,隐藏于云雾之下的人或景,都变得陌生。但记忆里的上海刻在脑子里。

    伞檐旋转,雨珠恍然抖落,层层叠叠的黑绿交杂。绿的是生命,黑的是灵魂。他带着最亮的魂离开,墓园寂静无声。

    他离开北京将近一年,上海是活在明楼口中的,吴侬软语,独特温和。可如今,交通工具换了,路名改了,连最初的印象也变了。

    司机又抽支烟,小明落座就被呛一口。“能不能打开窗,有些闷。”

    “小伙子没抽过烟?”大叔摁灭烟头,窗外风大,呼啸穿过耳膜。小明凑过头听他再说一遍,扑鼻的烟味却杀他个措手不及。“咳我不抽烟。大叔,我才十几岁,还没成年呢。”他把窗开到最大,险些要扒拉到外头。

    “小孩子听话好,你怎么一个人来上海?”大叔脖颈的肉跳跳的,眼角眉梢挤出八卦的气氛来,小明神秘得一笑,“你们梁先生请我来的,他有和你说具体的情况吗?”

    “梁先生哪能和我讲啊,是他亲戚吧,小梁先生我见过,没听说他有孙子啊。”

    “这种事怎么会随便传,我真是他孙子。”小明笑眯眯,低头收拾伞布,优雅地叠出花来。明楼常说梁仲春把自个带坏了,其实仔细想想,真是臭味相投。

    “哎呦,那我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大叔挠挠空荡荡的头,尴尬地摇头晃脑。小明摆摆手,“没事没事,还得谢谢您。”他伸手抹开白雾缭绕的玻璃,“堵车了?”

    “这几天都是好天气,突然来场雨,路上车多,难免堵。不过上海四通八达的,我们换条路也能走。”

    “那我们换条路。”小明摇上车窗,热头下去后风还真是冷飕飕。

    “医院里车停了不好开,要是不介意,我把车停外面等你。”

    “随您,顶多几步路。我估摸住医院了,大叔您别等我了。”小明挑高眉毛笑起来,疲惫得揉揉眼,“能开快点嘛,我困得撑不住了。”

    “马上就到。”大叔闷出汗,鼻尖豆大的水珠越发庞大,几乎溜到眼前。“我这有些热,开点窗没事吧。”小明打着呵欠点头,咕哝道:“大叔可别忽悠我啊。”接着又随意往边上靠,昏昏沉沉打盹。

    医院果真没处停车,下雨天更是雨蒙蒙看不清。小明和大叔道了谢,让黑色的花开出来遮住身体。明诚的病房号也是梁仲春告诉他的,向护士询问过后,略有踌躇。

    明楼恐怕不会打他,训斥一顿是免不了。然后他又将伞叠好,拍拍脸推开房门。

    “这小子真来了。”明楼把苹果递给明诚,毫不诧异得望他。

    明诚气色不错,半躺在床上,身后垫好几个枕头。

    “梁爷爷告诉你们了?”

    “本事越来越大,去打个电话给你父母报平安。等会再收拾你。”明楼接过他手里的伞,和明诚相视一笑。

    小明撑着门,天不怕地不怕得笑,“我来看看你们嘛,一片孝心。”明楼挥手拍他,被小明机灵躲开,“大爷,我就一个脑袋,拍傻了怎么办。”

    “我看你有铁头功,还不去打电话。”明诚咳嗽两声道,他的病情好的差不多,怎么到梁仲春嘴里就是不稳定呢。

    “马上去马上去。”小明又窜进门来,探个头,“大爷,我也要吃苹果。”

    “嘿。”明楼跨步要抓住他,小明赶紧关门跑开。

    “这小子无法无天,我看我们家没人管得住。”明楼只好对着明诚诉苦,“等明媚来,非得揪着耳朵骂一顿。”

    “他精明着呢,骂都不管用。”明诚短促笑着瞧他一眼,“别笑了,和花一样。这不是挺高兴的,唬他做什么?”

    明楼敛容道:“不唬他要造反,还让我削苹果呢,没大没小。”手里苹果却已削皮一半,甜甜的味道暴露在空气里。明诚不戳破他,“等会晾他在医院收拾,梁仲春可没告诉他我打算出院了。”

    “来得正好,这小子就得找些事给他。”

    “大哥,等回北京,我想退休了。”明诚动动肩膀,他一直往下滑,“有机会的话,想去巴黎看看。”明楼顿了顿,哑然笑道:“好啊,我陪你。”

    小明进来时,明楼解决整个苹果,只留他一个核。“大爷,你太不厚道了。”

    “你妈怎么说的?”

    “骂了我一顿,说让我皮绷嘣紧,等回家抽。”小明理所当然拖凳子来坐,“梁爷爷又谎报军情,我可是连夜赶过来的。”明诚翻出苹果,连带水果刀给他,“你一个人怎么来的?”

    “飞机啊,大半夜冻死我了,都怪梁爷爷。”他和刀斗智斗勇,“大爷,你怎么削的皮不断的。”苹果在他手里,皮带着肉下去,明楼拍掉他的手,示范起来。

    “天天削就会了。”

    明诚捂着手咳嗽一声,“我可没天天吃苹果。”

    “你俩加起来都快两百岁,还争这个啊。”小明笑眯眯咬苹果,真甜。“臭小子,苹果吐出来。”

    “大爷,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肚子里能撑几个苹果啊。别浪费水果嘛。”小明往明诚身边靠,“爷爷,你不是要出院吧?”病房里收拾的很干净,除了衣柜还挂着些许衣服。明楼收好水果刀,又扑扑被子,“后天就出院了。”

    “那我不是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