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伪装者同人)【楼诚】山河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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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媚偏过身,“大伯,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瘦了好多。”他猜明媚只看过那张全家福,和许成带来的相片,踌躇片刻方道:“上了年纪,胃口不大。”

    “我听梁叔叔说过,你以前是他的上司。”明媚抛出个藉口,等着明楼的下文。

    “我和梁仲春的确是上下属关系,那时候他可滑头了,让我头疼。”明楼故作惊叹,摇摇头继续道:“他跟阿诚走得近,总变着法子发财。”

    “梁叔叔说,你每次都特小气,要是爸出去半天被你知道,指不定打电话给他,一训就是半个小时啊。”

    “我可没有啊,阿诚那时候又是我秘书,他一天到晚把阿诚喊走,我怎么办。”明楼望着明媚亮晶晶的眼睛,不免叹道:“你和明台真像,小时候他调皮,要是被我抓到,就喜欢跟着我身边,拖着我的衣角,再配上那无辜小表情,我就心软的不敢告诉大姐。”

    明媚怅然若失,她曾问过很多人,即使是明诚,也只能告诉他些许事情。而明楼,仿若把细节摊开,讲古般说给她听。“阿诚不愿告诉你许多事,其实他心里难受。我也难受,明台是被宠大的,如果当时他没去香港,没有那班飞机”

    明楼忽而摇摇头,“哪有如果啊。”

    “大伯,你别难过。我其实都知道,也从不问。”明媚晃晃明楼的手,“爸有他的苦衷,他养我几十年,就算有这份真相,我也很庆幸。”

    明楼揽过她,喃喃道:“你是个好孩子。”

    许成没上前打扰他们,家里还有菜,明诚刚打了电话,说能过来吃午饭。他琢磨怎么也得去告诉明楼一声。

    “明老师。”

    明媚去拉许成,言笑晏晏,“是不是爸要来了?”许成点点她鼻尖,“爸说一会同事午休,正好顺路稍他过来。”

    “那正好,我还想阿诚今天又要忙,怕他忘了吃饭。”明楼噙笑把椅子收起来,明媚欢喜得抱着许成手臂,“我刚喊了梁叔叔,凑个巧一起吃饭。”

    明楼提凳的手滞疑,猝然道:“他也来?”

    许成暗叫不好,奈何明媚歪着头奇怪问道:“怎么了?”许成忙拉住她,明楼和梁仲春是清水拌铁砂,要是水浇到他俩身上可受不起,只能盼着明诚有法子治一治了。

    章四 心中藏之

    推门进来时,明楼和梁仲春正在帮忙摆碗筷。他点好数目,从梁仲春身边绕过,暗地里被他瞪一眼。明楼悄无声息抽走调羹,把他的工作打乱。许成单手托菜,眼神关注他们。看似平和的景象,明诚捂唇道:“这场面真难得。”

    许成忙上去挡明诚,一个劲使眼色,求他别添乱。明诚自然而然越过他,“大哥,你走前给盆栽浇水没,我刚刚回趟家,替你浇了。”

    “我看我那盆栽是被你淹死的。”明楼咕哝笑着拉过明诚,“工作还好吗?”

    “报告都差不多,今天交付的少,我才抽空过来。午休到一点半,到时候让小许再送我去。”明诚脱掉那件灰哔叽大衣,他本就是瘦长身材,包在遮风的大号衣里,瘦得让明楼心疼。

    梁仲春重新摆好碗筷,歇脚般坐下来。“我今天算来得不是时候。”他开玩笑瞧瞧明楼,方又道:“正好我生意谈完累得很,许成手艺不错,嘴里有味解解劳。”

    “鹞子风筝,满天飞无事忙。”明楼夷然吐露,和梁仲春坐个对面。“你才站多久,累的要休息了。”

    明诚横在他们中间,止住梁仲春要说话的苗头,“今天呢,我好不容易有空好好吃午饭,都别讲,憋着啊,在明媚家呢。”

    梁仲春瞬间熄火,明楼朝明诚点点头。许成又钻进厨房,躲个清净。

    “梁叔叔和大伯,怎么回事啊?”明媚捧杯水,离炒菜的许成远远地。

    “他俩水鸭子打架,自得其乐。人嘛上年纪越活越回去,还像小孩呢。”许成被洋葱呛住,一面扇眼睛一面道:“你不觉得明老师放松多了吗?”

    “梁叔叔见到大伯,恐怕要吃瘪。”

    “今天有爸在,他们吵不起来。”许成朝门口张望,“明老师回来后有点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怕是我多想。”

    明媚徐垮垮得斜靠橱柜,“最近没睡好吧,大伯也没什么奇怪的,可能还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她戳戳许成的脑袋,带走一手水。

    “梁叔叔。”明媚向梁仲春打招呼,寻到客厅的手帕,慢悠悠将手擦净。

    “嗳。明媚啊,你们胡同口怎么停了辆大卡车。路口本就小,那车横着挡路。我眼睛尖,不然蹭一身灰。”梁仲春索性不和明楼站一块,踱去客厅陪明媚。

    “我们胡同口?之前传附近的旧俄文学校要拆,今天动工嘛,怎么着停我们这了。”

    “拆建就别去管,倒是留了个小缝还能过人。”梁仲春随意和明媚聊着家常,明楼多喝几口水,他身子发汗,久远的毛病。

    明诚柔声问他,“怎么了?”

    “没事,屋里热。”明楼扁扁得笑,转过头去抹掉汗,“既然不忙,午休留呆久些。清早起来都不见你人,累吗?”

    “习惯了。”明诚颈板硬硬,昨晚没睡好,他顺手去捏,明楼起身把他按下去。“枕头放的高,猜到你会脖子疼。”他扶住肩膀,给他按摩。明诚猝而笑道:“大哥,你挺熟练啊。”明楼也笑,“台湾榻底,我向来睡不惯。每次侧身一夜,起来就发酸。”

    “以前没注意过,老来全是病。”明诚念叨,肩膀力道重些,明楼放开手,“小打小闹,身体不舒服罢了。你左肩有伤,原先年轻气盛,如今还好吗?”

    “偶尔下雨会疼。也就一阵,还要谢谢大哥精准啊。”

    明楼呵腰凑过来,“得了便宜卖乖。”

    “那你买不买?”明诚挑眉和明楼换了椅子,好整以暇得看着他。

    “买。”明楼摆开笑容,瞥见梁仲春和明媚一齐过来。

    许成上好菜也落座,明媚最是撑不住,大大咧咧的问明诚,“爸,你那工作什么时候忙完啊?”她嫁人后不常能见明诚,偶尔遇上国务院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也说不上话。

    “平反接近尾声,之后的事不归我。再过个把月,等把陆定一同志的平反报告交上去也算告一段落。”明诚拣菜给明媚,安慰地摸摸她的头。

    “我看危险。”梁仲春接嘴,“冤假错案什么时候完过,最大那个还等着你呢。”明诚微微叹口气,“邓副总理有问起,可我们手头资料太多,就算马不停蹄整理,排好序也得等到过年了。”

    “这么久?”

    “不仅仅关于平反,四人帮的事还得开庭审。东忙西忙,时间容易拖。”明诚喝口汤,继而道:“我们停滞十年,要立刻赶上别国,一年到头都排满了。”

    明楼哑然吃饭,他搜寻脑袋找不到能说的话。文革与他而言,遥远陌生。即使是台湾的强打压之下,他也能保全自己。而文革里所谓的批斗下乡,只是别人口中惶恐。

    “爸,今天的红烧肉有点焦,总是做不到你的火候。”许成在桌底下带梁仲春一脚,明诚没注意梁仲春挤眉弄眼,顾自道:“红烧肉味道不错,豆腐干咸点。以前老是帮大少爷做饭,熟能生巧。现在吃东西爱清淡的,没以前好了。”

    明楼半捧着碗,淡然道:“阿诚做饭一向很好,他在我身边,得把嘴巴养刁。”

    “那成啊,我还准备把你养胖呢。”明诚隐隐约约皱了皱眉。

    梁仲春识相没开口,还沉浸在方才许成何种意思。他暗自瞧明楼,慢慢也懂门道,咳嗽起声道:“你们想没想回上海看看?”

    “上海?”明媚喃喃垂下头,“爸走不开吧。”

    明诚恍然望着明楼,明爽答道:“我可以和同学调休几天。大哥,我们一起回上海。”明楼点点头,毫不避讳得牵起他的手,“好。”

    “爸,你就和大伯一起去啊?”明媚跳脱般问道,许成看她碗里菜没动几口,蹙眉拉过她,“胃口不好?”

    “这菜太甜。”明媚笑嘻嘻向他抱怨,许成舀汤进碗,“你好歹吃几口。我一会出门给你买酸梅。”

    梁仲春趁机引过明诚注意,“回去好啊,我看明长官想的紧。你们啊,要住上几天,把以前的路走走。我也挺久没回上海,琢磨要大变样了。”

    明楼难得没刺他,附和道:“等你事情忙完,我们就动身。梁处长还是有好点子的,可别藏着掖着啊。”明诚略带疑问,半个身子往后退,昂着头瞧他们两个,不禁笑叹:“今天走运,你们不斗嘴?”

    梁仲春赶忙摆手,“我哪敢和明长官斗嘴啊。”他咪笑着睨明楼一眼,发觉他笑意盈盈朝他点头,大惊失色塞口菜。

    “我是看他有趣。”明楼向明诚解释,不怀好意又朝梁仲春看。

    谁知他陡然“吭哧”一声,捏着鼻子给嘴巴扇风,辣的开不了口。许成给他递水,咕咚咕咚几杯才有缓解,面上仍是涨得通红,呼哧开口:“你这菜冲的要辣死谁啊。”许成憋着笑,“梁叔叔,我习惯吃辣,菜上满江红。你还一口塞”

    “这事不怪你。”梁仲春抹嘴又灌水,人有些飘,“什么时候阿诚兄弟亲自下厨,记得喊我。”明楼好心把手帕给他,“你就别指望了,他忙得脚不沾地,轮不到你。”

    “得,我不凑这热闹。山西老陈醋味道都没你浓。”梁仲春惊讶他的理直气壮,明诚忍笑得辛苦,“我说冤家今天吃错药,还是没忍住。”

    “我不跟他计较。”明楼把下巴一扬,撇过头不去看他。仿佛真大人大量,明媚莫名其妙却又觉着好笑,看懂许成口中的水鸭子打架的模样了。

    一顿饭吃好,许成出去送明诚。梁仲春在院子里躲懒,木藤椅躺着舒服,他面上盖张湿手帕,午后和煦阳光下温温要睡过去。

    耳边嗡嗡响,这天气也有蚊子,都躲在绿植里,专门守株待兔。他翻来覆去,忍不住把手帕掀开一角,远远见明楼过来。眼疾手快把手帕盖好,双手摊开作假寐状。

    明楼被他连贯的动作逗笑,两只手透过手帕捏住他鼻子,“还装睡啊?”

    “哎哎哎,明长官手下留情。”梁仲春拍他手,一边捂着自己鼻子。手帕搭在额头,他惺忪眼躲开阳光,问道:“又怎么着?”

    “我老远看到你装睡,又不是洪水猛兽。”

    “别介,您比洪水猛兽还高级。”梁仲春手肘撑着,明楼走几步挡住阳光。“你看出来了?”这话像梗在喉咙口,轻飘飘的。

    “嗨,你们俩不就那回事嘛。”梁仲春不以为然,“阿诚兄弟又不会介意,你别多想。他等你几十年,还在乎这些小事吗?”

    明楼心里有个地方咻咻作响,他逆光向梁仲春道:“他的几十年人生,我没有参与过。甚至连你们谈到的事,他和同事朋友的对话,我一句也插不上。”他又缓又急,缓的是话,急的是情。

    梁仲春恍惚中哀叹会,“算算年级,阿诚六十几,你也七十多了。是,你离开三十年,总归不习惯。但明诚呢,人要有多坚毅的心性,才能耐住寂寞耐住痛苦,苦心孤诣等你三十年。往后的年岁,都只有你。又何必去计较呢。”

    明楼怔愣许久,凝视空中,蓦然道:“你说的对,我太在意反而想不明白。”那一刻他仿若回到发现明诚离开独自跑去图尔的时刻,彷徨而落寞。

    “要我说,你许多地方不熟习太正常。”梁仲春直竖起来,拍着明楼肩膀语重心长,“就当和阿诚兄弟再谈次恋爱呗,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一开始两个人见面,嗳长得舒心,得看对眼。然后慢慢磨合脾气家庭,等一切尘埃落定就口对口做点糊涂事,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你应该得心应手啊。”

    “咄,竟说混话。”明楼斜瞅着他,“我看你难得有不讨厌的时候。”

    梁仲春佯作个夸张的手势,“我就在明长官眼里讨厌,哪儿站你都心烦。我不跟你抢阿诚,好心没好报。”他说着仍是矗立不动,笑眯眯逗明楼。

    “一边凉快去。”

    许成回来时,明楼还和梁仲春晒太阳。两人不知哪搬得躺椅,悠闲从容盖着手帕,许成好笑的凑近看看,眼神稀奇的叫醒明楼。

    “明老师,爸说让你早些回去。”

    明楼堪堪起身,“他几点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