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伪装者同人)【楼诚】山河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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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别谢我,这事一旦动手,后头还跟着几个浪呢。”明楼靠回沙发,脸色略带疲惫,缓了缓继续说道:“且不说林之江救出后,藏身于何处。就是李士群那,也不好交代。他倒时不止记恨你,还会怀疑我。”

    “可有什么办法?”

    “的确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明大哥是说,杀了他。”熊骏被他惊倒,转念又想,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李士群的势力一分分壮大,如今到了不可控的地步,日本都有些忌惮。

    “你要是想,等林之江的事情结束,再来找我一趟。记得先给日本发封电报,除掉李士群还得靠他们。至于其他的,你和胡先生关系一向很好,清乡方面,多给他使点绊子,挫挫他的锐气。”明诚给明楼煮了杯咖啡,没有熊骏的份,逐客令。

    熊骏也不久留,林之江如今还吊着命,等着他去救呢。

    人一走,明诚松了口气,坐回明楼身边,取过盘子继续吃蛋糕。明楼眼巴巴的看着他,“就这样?”

    明诚笑起来,“不然呢。”

    “那半块不是说好留给我的吗。”

    明诚吃掉最后一口,噙着笑望他,“下次再说。”

    章十三春冰虎尾

    没过几日,林之江被日本宪兵提走的消息,就传到李士群耳中。奈何他身在广州,有心无力。熊骏是武人,不善这些计谋,定是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他刚到上海,交好之人屈指可数。李士群思来想去,料定是姓胡的搞鬼,气急败坏的派兵包围了《国民新闻》社,以示威严。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禁不起风浪。

    李士群见对方未有交战之势,恐是自己猜错了,细想一番后,倒是怀疑了明楼。鉴于明楼身份特殊,李士群在广州坐立难安,一张机票急匆匆赶回去,偏巧碰上明楼这几日休养在家,他也不好贸贸然去质问,只好等着。

    一等又是几日,终于把明楼盼到。

    李士群做东,一群人吃完夜饭,明楼被单独留下,两人进了书房,明诚被关在门外。

    明楼一言不发,沉稳的看着对方,片刻后,李士群先开口问道:“明先生,我有今日的形势,皆是你的相助。”

    “这份功劳,明楼可当不起。”

    “前段日子,我不在上海。听闻熊骏经常拜访你。”

    “我们是旧友,难得机会,多聊了几次。”明楼有些放松,倒叫李士群不安。

    “旧友,你为了他,要放弃我这边。”

    “李副主任说笑了,我没有为了谁。”明楼愈发淡然,眼睛不时看向对方。

    李士群见他如此,索性开门见山,“林之江,不是你救得?熊骏的性子我清楚,他是带兵之人,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就是个草包,他与胡先生交好我也晓得,这几次处处为难我,也是有人提到。除了你,还有谁?”

    “我明楼说到底只是名经济顾问,手伸不到胡先生那里。李副主任如今的权势,还需来问我?”明楼睨他,带着点讽刺,仍有些难以捉摸。

    李士群马上换了态度,语气软些,“明先生何必如此,他们当你是书生,我可清楚你的本事。熊骏不过匹夫之勇,成不了气候。这件事就此揭过,日后还望明先生多多关照。”

    “熊骏是我朋友,李副主任和我又是同事,以后你们俩的种种,我都不想干预了。”明楼说到此便想离开,起身欲走。

    李士群忽的拉住他,“政治上可没有中立。非敌即友。”

    明楼盯着他,眼神深邃不可测,“我要是为敌,如何?”

    “那便是赌生死。”李士群态度决绝,“吴四宝的怎么死的,被毒死的,那是我要他死,他不得不死。”

    明楼当即沉下脸来,又惊又怒,如今在李士群宅邸,决不能示弱,否则将来麻烦更多。“我也在76号有些日子了,虽及不上李副主任,但自卫的能力还是有的。”

    “明楼兄弟,不要误会了。我哪是这种意思,你自然是不同的。”李士群放开明楼的手,挪了几步,复而说:“搞政治切忌动感情,你的聪明才略胜过我。我也不是要你与熊骏兄弟情断,不过是暗中帮我。”

    “多谢李副主任厚爱,这般出卖朋友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明楼淡淡道,他态度坚定,气氛一时僵化了,李士群开了门,吩咐人端了咖啡蛋糕,明诚警惕起来,明楼朝他摇头。李士群此番是兴起,断不会谋划暗杀自己。

    两人又做了会,李士群再次开口,“明楼兄弟,我知道明家还是大企业,前几日手头上有些生意,不知道你可有兴趣。”

    明楼听到此动容,微微挑眉,“李副主任,我帮你这么久,自然是要多留意你身边,但熊骏亦是朋友,我也无法舍弃。不过,若以后真有大事,我也不会只帮一人。”

    李士群见他态度软下来,心道钱果真是个好东西,起身送他出门,一路上热情不减。

    明楼一上车就沉着脸,语气里带着厌烦,“这个李士群,当真不可留。”

    “我们怎么做?”

    “暂时等熊骏的回应。李士群态度坚决,再留下去祸患无穷。他之前拿你的身份威胁我,一旦他投靠别人,难保不把我们的事捅出去。”

    明诚点头,“大哥,之前我碰到丁默邨,他主动来向我交好,但跟踪的人一直没撤。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明楼摇头,额间已经有些汗水,在夜里凉凉的,“他目前还是一知半解,不可确信。只要我们不露出破绽,他便无法动手。你之前见他,可有提到李士群。”

    “我向他透露你同李士群私下约谈的消息,丁默邨本就忌惮李士群,此番也会多注意。李士群怕是躲不了了。”

    “死亡本来就是躲不开的事。”明楼淡淡说。

    明诚莫名接了下去,叹了口气,“这样的时局里,活命已经够忙了,哪还顾得上死后的事。”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毫无防备的”

    “大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很多事没完成。”明诚朝他笑,温柔又宽慰,“还要等到山河平定,辟一方净地,好好生活。”

    “阿诚,好在还有你。”

    回到家中后,明诚就接到了丁默邨的电话,他似乎有些焦急,可一听到明诚的声音,忽而稳住了。明诚喊了他一声,“丁先生?”丁默邨仿佛恍然大悟道:“阿诚先生听起来,还不知道?”

    “有什么事吗?丁先生?”明诚向明楼打了个手势,让他别担心。丁默邨哑笑道:“是这样,我看76号突然一大群围着阿诚先生办公室,好像是遭贼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连76号都敢偷。”明诚心下咋然,冷声道:“劳烦丁先生通知了,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问问。”丁默邨若无其事的补了句,“听说没丢东西,人后来抓住了。”明诚道:“哦,还是多谢了。”这件事竟值得丁默邨亲自打电话来询问,可见有什么蹊跷。可同时他打电话给徐秘书,问出来也是一模一样的答案,小偷只说是随便偷得地方,明诚较劲脑子想了好一会儿,却换来明楼笑言,“别想了,头发都要愁白了。静观其变吧。”明诚摸摸脑袋,“也是。”

    小插曲始终是小插曲,比不上千层浪。

    民国三十二年,一个风雨大作的晚上。几辆汽车靠在霞飞路的街角,整整齐齐一字排着,明楼从车上下来,有小厮给他撑着雨伞。开车的不是阿诚,临行前意外被丁默邨截住,走不开身。所幸此番宴会,有人坐镇,威胁不到自己。

    他一进门,些许雨珠顺着发梢滑落,肩膀潮湿了一块。有个日本姑娘递了毛巾给他,此处是日本宪兵队长冈村的家,今日由他做东,以解决李士群与熊骏的矛盾为由,聚了几个人吃夜饭。

    客厅里摆着几盆水仙花,清冷冷的墨绿色坛子,堆放着各色鹅卵石,不知是哪里来的习惯,那水仙花的枝叶上,都套着一个个纸片小圆圈,五颜六色。明楼看花,眼中有花,心中有人。这是一场针对李士群的鸿门宴,由他和熊骏一手策划。

    李士群从里间出来,望见明楼,两人寒暄几句,顺着步子进了宴客厅。正巧听到冈村在对熊骏说:“中国有句俗语,很有意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和李先生,就如同两只老虎,我今日出面,是因为你们都有讲和的意思,从今后,便让我们和睦相处,不起争执?”

    熊骏面上带笑,见明楼来了,搁了酒杯,随手拖了一张椅子,请明楼坐下。冈村也踱过来,和明楼打招呼,“明先生,今日多谢你来作证。”

    明楼摆手,又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道:“承蒙冈村先生信任在下。小骏和我是好友,李副主任与我是同事,他们想着和好,我自然义不容辞。”

    几人聊了几句,皆一一落座。

    三个人安静的吃着饭,一股淡淡的硝烟味窜到明楼鼻子里。冈村给李士群倒了杯酒,顿了顿开口道:“既然两位都来了,我们就开门见山谈谈,想个折中的办法。毕竟我们的原则都是为了中日和平。”

    明楼在心里冷笑,面上却带着热情,“既然冈村先生都说了,双方有什么条件也提出来吧。”

    李士群喝了口酒,抿着唇想了下,“我没什么条件,条件由熊老弟开。”

    “我知道李副主任手下有着中储银行,我也想分一杯羹,五千万中储券如何?”

    李士群面色一冷,手扶着桌角,沉吟道:“五千万太多了,李某顶多投出三千万来。但中储券不能白给,我有一个要求。”

    熊骏挑高了眉毛,睨他一眼,“你说。”

    “我希望委屈熊老弟做我的副手,你若是同意,我便去找汪先生,同他讲给你特设一个职位。”

    “我倒觉得现下警政部次长不错。”

    冈村听出他们的言下之意,笑着举了酒杯,“既然如此,双方便是谈妥了。”

    李士群与他碰杯,复而又站起来,拍着熊骏的肩膀,开怀着说道:“你这个家伙。”熊骏也不计较,两人杯酒言欢,冰释前嫌。明楼在一旁冷眼看着,晃晃酒杯示意,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已生出不耐烦来,心里像搁了一块冰,冷嗖嗖的化开。

    窗外刮着雨,屋子里热腾腾的,酒气弥漫。冈村请了位会做广东菜的厨娘,李士群吃的尽兴,被灌了两打太阳啤酒。这会儿,厨娘端来一盘菜,几片面包夹着肉,看着新颖。冈村说是妻子所做,李士群不好拂面,尝了几口。接着几人又喝了酒,谈论些公事。临走前,熊骏同李士群约好,等他苏州归来,再赌次酒。

    明楼却晓得,他是没命回来了。这辈子的酒都喝完,人就该一头醉死了。

    回到家,身子湿了大半。明诚在客厅等他,开了一盏小灯,又是帮他擦头发又是给他换衣服的。

    明楼一直冷着脸,整个人还没回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拉着明诚的手,一下子环住他。脸窝在脖颈里,“给我抱一会。”明诚拿着毛巾托着他的后脑勺,慢慢替他擦干,也不说话。等他情绪缓和,转身进了厨房,“我给你煮姜汤。”

    明楼回了书房,灯火开的敞亮,阿诚端来一碗姜汤进来,用勺子拨弄两下才递给他。明楼怕烫,每次阿诚都给他晾一会,温温的喝起来更舒服。

    “明日李士群动身去苏州。”

    “日本那边用的什么办法?”明诚接过空碗,搁在桌子上。

    明楼舒一口气,道:“下毒,说是用的细菌的毒,发作起来与发烧无异,但体温下不去,只会不断蒸发体内的水分,最后干涸而死。”

    “明日我不太想去76号。”明楼喃喃道,手撑着额头,低垂眼睑。明诚站起身来,伸出手兜在明楼脖子上,把脸靠上去,拨弄着衣襟,慢悠悠的说:“不去就不去。别想了。”明楼抬手握住明诚的指尖,揣着捏着,低下头去亲了下指腹,又问道:“这几天我可愁瘦了,明天帮我买些新衣物吧。”呼出的热气蹭着明诚脖颈,痒意爬进眼底,明诚笑着道:“突然要买新衣服,是有什么事吧?”

    明楼道:“周佛海昨天回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汪精卫有意请我做客。不过借的是汪夫人之口,给我凑媒人呢。”他笑意盈盈盯着明诚,不料对方加深了笑意,道:“我听说汪夫人向来讨厌特工间谍,最喜好大哥这般斯文的人了。”他帮明楼把衣领抚顺,又听他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到时候是我们两个去,可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明楼笑了两声,渐渐地不做声了,头微微的往前靠,明诚凑过去看,原是睡着了。他不敢动,又怕吵醒明楼,慢慢蹲身下来,靠着明楼的后背打盹。

    因着不用上班,两人都睡得熟。明诚早起的习惯作祟,他给明楼准备好早饭就出了门。《良友》杂志停刊,门口便空空如也,他的《二十四史》后续竟再也寻不到了。这么想着,好像好日子总会过去,明诚哑然失笑,战火下能有什么区别呢。

    他开车要给明楼去买衣物,急着要走便只能去成衣店,好在他有熟识的人。其实明诚心里清楚,此去南京,回上海的机会渺茫,至少得逗留一段时间。于是问老板买了几套春夏的衣物,一并做好打算。老板整整齐齐给他叠好,用袋子包起来递给他,明诚回了车子,脚步慢悠悠的,他好像放松的很,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但今天的水门汀路并不平顺,甚而堵得天怒人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吵得明诚摇上窗。他被迫等着前面的车子挪走,丁默邨的人似乎没跟着,明诚有一瞬间的疑惑,难道对方放弃了跟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