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伪装者同人)【楼诚】山河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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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巡捕呢!”明诚怒火中烧,推搡开人群,止不住骂道。

    哨声此刻是救命的。

    几个人都被警察拉开,浪潮过后的大街狼藉一片。涟漪全是碎落的物品,明楼呆愣原地,一言不发。

    巡捕失措无助的道歉,另几个都派去阻止暴动。警帽讽刺的晃在明诚眼前,“你们巡铺房干什么的,人都受伤了。学生怎么会来这条路!”

    他怒不可遏,连串的懵然后是回神的难受。明楼忽的出声,“算了,回去吧。”他哑然失笑,语气里全是容忍与谅解。

    “大哥。”明诚心疼的扶他坐下,“还好吗?”

    “阿诚。”他抬起惶然的无助的脸,紧盯明诚。

    明诚握紧他的双臂,“他们不明白。”

    “这条路太苦了。”他喃喃道,世上有多少人误会他,万炮齐轰他是汉奸,心底恨他入骨又无可奈何。以后呢,路有尽头么,他会不会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骂,死都不安宁。

    明诚担忧关怀的眼神直愣愣看他,清澈眸子有光,浅然泛开,是明诚隐忍的泪。

    他释然笑道,“还没结束呢。”

    一辈子的信仰,死都要带进墓里。

    章五 接踵而至

    明楼伤了右侧额头,口子浅埋在头发里。他虽有些眩晕,仍不愿大张旗鼓去医院。明诚便给他包扎,好在多年前学的手法没生疏——也生疏不了,他们干得是送命的工作。

    “行了,简单贴个纱布吧。”明楼面色淡然,手指蜷起刮着膝盖,明诚皱眉道:“还疼么?”

    “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明楼转言道:“阿诚,我们回来的急,你等会去76号一趟,替我请假。”

    明诚把阿莫西林递给他,“照实说?”学生抗议中受伤似乎只是个导火线,丁默邨作为背后黑手不愿出面,若直接捅到76号,就背道而驰了。

    显然明楼有他的一套,“照实说。且那学生的言论,给我添油加醋转回去。”他仰头吞咽药片,颈部线条流畅,如同翱翔的鹰隼。“让他好好知道我的决心。”

    明诚沉脸笑了,“大哥,你别想太多,小心伤口疼。”他笑眼拉长,满是忧心。明楼遂而调笑,“没伤到脑袋,好着呢。”

    他的那件场风衣半拉的挂在后背,明诚一心急着处理伤口,完全顾不上不听话的衣裳。明楼剥开结痂般剥开外套 小心翼翼却自然不舍。

    “这衣服不能穿了。”衣摆被人群挤的脏乱不堪,明楼虽出生富贵,可从不在意这些。衣服洗过当然能穿,只是他有自己的心结。

    明诚几乎是夺过来,他手指触电似将外套团成一圈。“大哥,我去处理,你先休息吧。”他钝然的笑,总是慢一拍。

    “行,路上注意安全。”明楼深重的望他一眼,无声叹息中点头。

    走的快,门阖上那一刻,风声呼啸跑过耳际。明诚单手撑住门框,不胜其累得磕着头,目光下视,紧攥身怀的灰色长风衣,贴着棕色大门下滑。

    明诚哑然一声,低沉呜咽毫无踪迹。

    风衣丢在荣昌祥后门口,一条长窄天巷。明诚绕大半个圈,心中有火,脑袋一热发泄的踩油门。冷静过后又发狠似的不满自己。

    既然来了,也就给明楼重新定件衣服。谈不上老字号,但千丝万缕都有历史遗迹。裁缝熟悉明诚,翻出衣号款式就敲定。

    他心不在焉,摆出正色和老板告辞。

    附近一带怕是受到方才游行的影响,少人多车。明诚摁喇叭,急促短暂。拐角堵好几辆车,浑不知自己造成了堵塞。慢悠悠片刻挪一点,目中无人嚣张霸道晃车身,终是有人忍不住下车敲窗。

    老套的上海吵架方式,你一言我一句,最后咕噜脑全倒出来。明诚百无聊赖的看表,李士群许是仍在76号,他敲打方向盘,忖度起对话来。

    吵架没完没了,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明诚魂不守舍得四处张望,试图估量巡抚房的距离,转念一猜,怕都去阻止游行了。

    匆忙中一撇,浅色瘦高身影晃过,秋风落叶间销声匿迹,明诚顿足失色。他徒而以为那是已死之人现然眼前。

    凶猛的喇叭声,明诚讶疑回头看,方才路通了,车主都在催。他心中固然疑惑徒生,但事情紧急。

    特工总部忙进忙出粉饰太平,明诚颇有威势,直剌剌开秘书处的门,惊一众人。

    “阿诚先生?”徐秘书胳臂夹文件,刚从李士群处回来。

    明诚犹疑横他一眼,冷然道:“学生暴动,明长官受了些轻伤,这几日不会来总部。你们各个警醒,所有报告由我转交。至于邀请函之类似,有点眼力见,别添麻烦。”

    一番话堵死李士群的康庄大道,徐秘书哑口无言,嗫嚅试探,“李先生方才还提起明长官,说新家搬迁,劳请他赏光。”

    明诚别过身,抽查书桌上的文件。“明长官刚从李先生处离开,就受了伤。他如今何来心思。”

    “这些学生,无法无天,仗着人多势众煽动民情。”徐秘书咬牙切齿,抛出由头去探路。

    “何止无法无天,简直目中无人。叫嚣着骂明长官。”明诚叹息般顿住,徐秘书会意地凑近,“骂什么了,明长官如此生气?”

    明诚处事向来圆滑,虽面上严厉,实则友善。徐秘书定是枉顾这一点,才敢上钩。

    “还能什么,明长官最忌讳别人说他什么,我们都机会。青天白日大庭广众,声音要震天,他能不气么。”明诚挤眉弄眼,心里也憋火。

    徐秘书点头,听阿诚规劝道:“这两日你们没事别去吵他,邪火还得发呢。”

    “行,多谢阿诚先生提醒了。”

    “大家都是同事。”明诚喃喃一句,舒开脸茫然沉思。明楼许是早猜到李士群会请他过府一叙,所为何事,明诚不能乱猜。只是此刻丁默邨也在上海,几方势力,不知该何去何从。

    明公馆点一盏灯,明楼支头盹靠沙发。他愁思面容,连睡觉也不安稳。明诚抚平他的眉心,俯下身看他。

    “见到李士群了?”明楼本就睡浅,闭目笑起来。

    明诚于他身侧坐下,“见到了他的眼线,搬了新家,请你过府。”

    “他倒是心思重。我总觉他与丁默邨面合心不合,而他有些其他的打算。”明楼回想起,手心竟微微出汗。

    “丁默邨回沪时机凑巧,前段日子传李士群为讨好汪精卫给他送了批枪械。周佛海那边也有问题,他手下的鹰犬和李士群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有这么一来头,丁默邨莫不是周佛海请来的?”

    他长长洒洒一大串,明楼安静听,沉着道:“周佛海和丁默邨未必如此,我到觉得他是冲日本人来的。”

    “日本人?”

    “现在战事吃紧,76号看似风光,可是日本人早对它的暴行多有不满。丁默邨怕人常年在外,势力被架空。”

    明诚略微点头,挑眉瞅他,“大哥,你脑袋不疼么?我听得都脑仁疼。”他寻毯子给明楼盖上,抽走手边杂志,“我给你重新定了套衣服,过几日就去拿。”

    “哪一家啊,最近好像长胖了。”明楼比划下,被他按到沙发垫上,长手长脚舒展开来。

    “荣昌祥,他家老裁缝最熟悉你,做衣服总放宽点尺寸,应付你最好不过了。”他话轻巧,脸上却带顽皮的笑意。

    明楼躲进毯子里的手暗自握住明诚的腰,“你啊,怎么就不长肉呢。”

    “没办法,天生的。”明诚一脸骄傲神气,果不其然被明楼点了眉心。

    他们摊手摊脚,难得放松的盖一条毯子。明楼哑然开口,“我想了许久苍鹘的事,他既然清楚刘培绪的身份,应该是重庆内部的。”

    “重庆没给我们回应,要么他们也知道,要么苍鹘是条暗线。”

    “可你仔细想一想,他在上海却不方便联系,昨天后,也没有任何进展动作。”

    “卧底?”明诚暗道,明楼抿唇不言,片刻后动了动身子,“算了,静观其变吧。”

    “李士群那里呢?”

    明楼沉思良久,捏按下鼻梁,恍然道:“我去一趟吧,先明白他的境况,也好有对策。”

    “我明天送你去。”明诚玩手指,一沓沓票从口袋被带出来。

    “不趁机躲懒?”他眨眼——也是很安静的眨,用往下的睫毛微微闪动,明诚拿他没法,向来的小脾气都磨尽了。“我和裁缝越好明天去拿,顺路。”

    “绕出租界还顺路。”他嘀咕,明诚就跳开一段距离,手脚并用搭在沙发椅背上。“太累,睡了。”

    他半个身子挂在明楼腿上,小孩子般的脾气。明楼晓得他装睡,任由他去。明诚戒备心重,他只有在自己身边才能放松。明楼迫切希望自己的弟弟、爱人没有负担,但伏龙芝回来后的明诚,一眼望穿,他抉择一条没有头的路。

    木已成舟,他所能做的便是护他周全。

    明诚堪堪翻个身,小臂戳在地上,猫一样低沉笑喘。明楼拎他手臂,“床上去睡。”

    “不折腾你了。”明诚一溜烟跑进内室,毛毯滑到脚边,明楼笑斥,“没规矩。”

    内室窸窸窣窣是明诚埋进被窝的声音,明楼长叹,心满意足的叠好毛毯,轻手轻脚进屋。

    翌日清晨,明楼捂着头下楼梯,他一贯的生物钟。明诚不在手边,竟有隐隐不安。

    餐厅桌上准备齐早饭小菜,明楼展眉,自个动手系领带。“什么时候起的?”他朝厨房喊,轻而温柔。

    明诚抹手端碗粥,气色不错,眼角笑纹泛动。“昨天睡得早,晚上就精神了。又怕隔天眼酸,闭目盹了会。”

    他没说具体时间,明楼也懂,估摸夜里还愁日后的问题。阿诚就是如此,想不通的事总盯着,绞尽脑汁要找出个所以然。

    “是我近来太累,沾枕头就困。”离开巴黎后,难得有睡饱的时候,他的头疼病愈发严重,好在还有阿司匹林治它,否则他怕要倒下。

    可回来后的岁月,时间催人走,哪敢生病。

    “大哥。”明诚给他舀粥,神思忧虑,“我有点头绪了。”

    “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