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然后边离就直接从窗子跳了进来,他刚一进屋,外面就噼里啪啦的下起大雨,两个人赶紧把大开的窗放下来些,以免雨落进来。
等忙活完,怕热的卿本已热得汗水从脸上往敞开的衣怀里流,被带着雨气的风一吹又有些发凉,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在边离面前晃荡了好些时候,脸上不禁有些发热,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边离看起来却不是很在意,只在他房间里转悠起来。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你——”
“先等等看,若是实在不停,今夜就同你一起住。”
边离随手拿起摆在他床头一本兵书,“你何时看起了这些?”
卿本先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又十分恢复了镇定,“只是想看一看而已。”
“哦?”边离又是这样答了一声,接着便放下了手中的兵书,和卿本说起了别的事情,卿本也不知道自己心中该庆幸还是伤心。
听着屋里传来的笑声,雨中的少女端着解暑的小吃转身往回走。
卿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心里很难受,她原本是看天气太过闷热,想起自家怕热怕得很的哥哥肯定是睡不着了,所以去做了些解暑的吃食。
谁知道刚到院子,就看见开窗的那一幕,正心里开心,边哥哥也在,可看着看着突然又不想过去了。
就呆呆的站在那,那两个人却一个也没有看见她,接着就下起了雨,把自己和自己的吃食浇了个透。
心里难受得哭了起来,她想着大概是因为心疼那些吃的吧,明天就好了,明天就不难受了。
而屋里的那两个等来等去,最后都睡着了,雨也没有停。
☆、试探
隔日,先醒过来的是卿本。
他一醒来,就按照往常的习惯,还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就想着翻身下床,却猛地发现自己外边还躺了个人。
先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干了些什么,然后才想起来是边离昨夜因为一场雨,睡在他这了。
推了边离好几下,想把人叫起来,却也只换来对方的一个哼唧和一个翻身。
卿本没想到啊!看起来很是成熟自律的边离,被人叫起床而自己不愿起来的时候,居然是这样跟人撒娇的,心里有些悸动。
边离翻身后,正好脸朝向他,卿本看着他的睡颜,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涌起了一股冲动。
结果还没等他自己的理智反应过来,卿本发现自己已经亲了边离一口,还是亲的嘴啊!这可怎么办好?
下意识的去看对方有没有醒来,接着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冲出了房间。
等一切动静消失,边离才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这样的闹法是生怕他醒不来,发现不了吗?
只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会趁这个机会直接亲了他,随后边离又笑了,这样也好,他都这么勇敢了,自己不应该更主动一点吗?
而冲出屋子的卿本,因为一大清早就受了惊吓,久久不能回神,心里一直担心边离有没有发现,却又根本不敢回自己的院子,只好去找自家妹妹,打发打发时间。
进卿清屋子的时候,卿清正在那描眉,他笑嘻嘻的凑过去,“我家妹子也爱美起来了?”
却不料卿清直接给了他个惊吓,完全不亚于早上自己干得那件蠢事。
“哥,我想嫁给边哥哥,你帮我探探他的意思如何?”
“哈?”卿本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为何如此突然?”
自家妹妹虽从未将自己对边离的心思做任何隐藏,但也从来没有这样直接的和他说过,更何况她说起这话的时间,正好是他自己做了那件事之后,卿本心里不由得有些慌。
“如今我已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既然心有所属,自然该去问问那人的意思,哥,你就帮我问问,好不好?”
面对妹妹的请求,不论从哪方面卿本都觉得自己不该拒绝,因为问了之后一切都不用再纠结了,可——他就是,就是不敢,也不愿。
卿清也没有急着要哥哥答应,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了,就沉默着等他的答复。
良久,卿本才点了头,说:“好。”
看着自家哥哥答应了自己后,恍恍惚惚走出门的样子,卿清心里憋着一股气,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在骗她?
哥哥也是,边哥哥也是!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
他们拿她当什么?挡箭牌,还是试金石?
自从昨夜看见那一幕后突然开了窍,她一夜未眠,想了整整一夜都没能说服自己,反而发现了很多自己以前忽略的细节。
她真的很生气,不是生气边哥哥不喜欢她,而是生气他们看着自己傻乎乎、一厢情愿的展露爱意,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她在这场感情里只是个局外人!
卿清摸着昨夜心焦之际折断的留了许久的指甲,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和他们两个拼一场,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能骗她到何种地步?
少女的心思婉约而明媚,可这少女一旦倔起来,真的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仇家
卿本最近一直躲着两个人,一个是自家妹妹卿清,因为他怕她追着自己问结果,而自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另一个则是边离,因为他不想去想那个吻和要问边离的那件事。
就这样躲着躲着,几天过去了。
一天夜里,已经睡着的卿本做了个噩梦,吓得醒了过来后,只觉得胸闷气短,不仅睡不着了,甚至整个人都焦躁起来,只好起来瞎逛。
原本只是在自己院里,来来回回的踱步,想着等心静下来,继续回房睡觉,谁知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吼叫。
夜里很静,那声音虽不是很大,但确实让人心慌,尤其是刚从噩梦里醒来,心尚未平静的卿本。
理智告诉他乖乖回去睡觉为好,可他的心却告诉他去瞧瞧吧!
卿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是那个噩梦干扰了他,尽管他记不清梦到了些什么,但那个残留的感觉叫他过去看看。
今夜的月色很好,周围也很静,卿本顺着那若有若无的声响,往自家后面那片山林走去。
月光下的山林寂静而神秘,显得那偶尔传来的说话声格外的明显,卿本很奇怪,这大半夜的谁会来这种鬼地方,莫不是歹人行凶?
卿本想到这种可能性,放缓了脚步,刻意隐匿了气息,悄悄靠近声音传出的地方。
他虽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既然已走到这,若这真是贼人作祟,夜已深地又偏,他要是不管不顾,那受害之人定是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他也想过马上回去找人过来,但这事还未确定是不是歹人所为,再加上兴师动众一定要闹出大动静,说不定反而使歹人有所察觉,就算未惊动歹人,一来一回也需要时间,很有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再三思量后,卿本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先过去看看,若是不敌,他也不强撑,应该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但卿本没想到他看见的居然是和四人对峙的边离,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过去好,还是转身回去的好。
最后——他决定躲在一边,先看看情况再说。
四人中只有一位是女子,而且状若癫狂,一开口就是歇斯底里的质问,想来把卿本吸引过来的动静,大部分都是她弄出来的,而另外三个人一直在安抚她的情绪。
毕竟这时虽说已是夜半三更,会面之地离最近的卿本家也有一段距离,可按这女子的闹法一直闹下去,引来些人也不是不可能。
“为何?你为何要背叛主上?主上识你之能,用你之才,待你着实不薄,你到底是为何啊?”
边离面对女子的质问,依旧是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是,主上识我之能,用我之才,我自当感激涕零,永世难忘。”
女子捂着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呼吸,“你,你,为何啊?”
“他识我、用我,我便忠他、助他,他疑我、欺我,我便离他、叛他,有何不可?”
听着边离毫无悔意的话,女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声音泣血,“你听听你这话,荒谬至极,主上有错,你身为示下,不但不极力上诉,竟做出此等事来?”
女子身边的一老者也忍不住开口说道:“边军师,你本可帮主上一统,美名传世,何苦非要因一时之气,惹下这浑身孽账?”
边离心中觉得此话可笑,是啊,人人都不懂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人人都问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可人人都不在乎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他们只是想用着这句为何,来斥责他的不忠不义、通敌叛主的罪行。
而他也想问一句为何,为何主上能因示下一错夺人人头、取人性命,示下却不能因主上之错而择木再栖,既已不同林,又何谈背巢相残?
难道身为一人之下,就连命、尊严和爱人都要交付?此等愚行,永不会是他边离所为。
更何况与一奸人讲道义,难道不是自取灭亡?他绝不会拿自己以及自己的心上之人赌一场,而那个人又哪里配得上他去赌这么一场?
“我的功过是非任人评判,你们若当我是贼人要取我的命,来取便是,我就在这。”
“你就不怕我们伤了他们?”
边离早就想到他们会说这话,“你们不耻我的背叛,却又行这牵连无辜之人的事,那你我应是同一类人,你们又何来如此气性斥责我的不是?”
女子又大笑起来,“边离啊边离,你到底长没长心,你私通敌军杀得那些人可是你四年来天天相见之人。”
“征伐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或许是因我而死,可他们没我也不一定能活,四年来我从不多受人一分情,从不与人多说一句话,不过就是不想在他们死后多流一滴泪,却未曾想过竟让我杀他们的时候也未有多一丝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