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抬头看着他眼中盛满了期待,她一直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如今是不是到了实现的时候?
边离摇摇头,知道少女生活的环境一向将她照顾的太好,战火也未曾蔓延到那偏僻、宁静的小镇,没有经历过真正残酷的事情,人总喜欢把一些让自己不安的情况往好的方面去想,又怎能懂一步错,就已失尽了先机。
“卿清乖,我会和刚才那个人说,让你和你哥哥待在一块,你要好好的照看你哥哥,知道吗?不久,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
谁又知道不久是多久呢?
正像他不能把真相告诉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一样,他又怎么能去看那个人现在的样子,要是不知道还能装作没有什么事,要是知道了他不可能再静得下心来计划一切,感情从来都是一把致命的双刃剑。若他乱了心,那他们就真的要待在这军营里,不知要过多少时日囚徒一般的日子。
☆、反叛
昏暗的丛林里传出细细的交谈声。
“人可救出来呢?”
“边军师放心,人我给你原本什么样就什么样的带出来了,那位小哥的伤可不是我手下照看不利弄成得。”
“他——他的伤可无碍?”
“无碍?大碍,伤得重,调养不当,心中还有郁结,莫说他本来就内功底子一般,就算是边军师你怕是也得大碍。功力保不保得住倒是次要的,丧命也不至于,离废了却也不远了。”
“可有救治的方法?”
“传说你主上曾机缘巧合得了一枚涎年果,不知是真是假,若是能得其为药引,治他的伤自然不是难事,边军师可曾听闻?”
“不曾。”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是关心那人伤势还是不关心,和他说话的人有些糊涂了。
“那就麻烦了,伤不伤及性命,可是成为废人的打击就,啧啧,就算用药吊着他的伤势不至于恶化,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有多久可以等?”
“越快越好。”话音一转,“十年八载倒也等得起,他要等多久,又能等多久,不都是看边军师的意思。”
“不要卖关子,没必要。”
“我为了救他们二人,搭进去了整个的暗杀队伍,让他们去完成所谓刺杀敌方主上的任务。希望边军师不要让我失望,像有所保留、不尽全力我就不太喜欢,毕竟那比药材钱也不便宜。”说着说着露出了一副心疼的样子,偷偷去观察边离的反应,可令他失望的是边离的表情从头至尾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说了四个字:
“三年,必灭。”
边离给来人做了一个看似无比可笑的承诺,要在乱世中三年了结一个如今最强盛的势力,可是不是笑话,三年后才能评断。
“谋士,前方已是西地主城,城上有数万弓箭手,是否前进?”
边离面上的清冷一如往常,“早料到的事为何因此不前进,你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难不成到了城门口不敢了?”
“不能不敢,只是——”犹豫了半晌还是道出了他心底的忧虑,“一直如此顺利,恐有诈。”
“顺利只因西地已成强弩之末,有诈又能如何?依我计行之,三日必灭西地。”
心中虽尚有不实之感,但他依旧选择了相信边离所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若在紧要关头怀疑边离的决定,不就走上了西地主的老路?
前方纵有万箭齐发,敌人杀气令我众尽肝胆具麻,必一往无前,攻敌城,斩敌首,已此战结三国之乱。
帐外的打杀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土地,亡者的尸身被无数人踩踏。
帐内边离的剑抵在往日的主上的脖子上,倒在地上受了伤的主上,一改以往的意气风发、高高在上,面色中的颓然尽显,而边离依旧是平时的模样,不见悲喜。
“何不杀了我?”
“你的死活轮不到我来决定,我只盼一切早些结束,归家。”边离直视他曾经为之效力的人,眼神里毫无愧疚、愤怒以及其他,“希望你能降了,免去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主上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顺从的站起来准备随边离出帐,“我以为你想亲手结束我的命,拿我的人头一样可以终止这场厮杀。”
“我从未想过杀你,你伤了我重视的人,我毁了你重要的事,足矣。”
“伤了?”主上嘴里喃喃自语,好像体会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格外惨白,“原来如此,我还是错了。”
边离没有开口解释,其实主上错的从来不止他嘴里的一件事,忌贤恐能,食言而肥,征伐虽让我疲倦,而令我厌恶的却是因猜忌而不能施展全力结束征伐的无休无止。
一切结束后,他用从西地宝库中找到的涎年果治好了卿本的伤,待卿本的身体无大碍后,他便安排他们兄妹俩先行回家。
“边哥哥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不是说好了吗?”卿清的声音小小的,像在自言自语。
边离摸摸她的头,笑着安慰她,“边哥哥不像你们,还有些事须安排好才能走,你乖乖的和哥哥先回去,好吗?我虽已给家中送信嘱咐他们二老不用担心,但毕竟还是要亲眼看着人,心中才会真正放心。”
卿清没了主意,既舍不得边哥哥留下,又知道边哥哥的事很重要,而对父亲母亲的思念更是催促着她回家,纠结之中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寻求意见,发现哥哥对她点点头,才极度不情愿的走到哥哥身边,和护送他们的人一起离开。
☆、得偿所愿
转眼一年过去,边离却还没有回来。
像往常一样,卿清又拖着自家哥哥开始念叨着这些事情,卿本也没办法,自己也一样盼着他回来,可边离的事情没做完,他们就是再怎么想也只能是想想。
只好将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再说上一遍,边离是个守信之人,他们只需等着,他定会回来的。
没想到的是,这些话还没说完,竟有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少爷,小姐,边公子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开心得不能自已,赶快叫下人带他们去见边离,谁知他们还没走出屋子,就看见许久不见的边离,带着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卿清惊呼一声就往边离的怀里扑去,“边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清儿好想你。”
边离依旧是笑着,把卿清从自己的怀里给揪开,“清儿都长大,怎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往人家怀里扑,这要是叫旁人看见了,你如何嫁得出去?”
卿清不情愿的站好,嘴里委屈的嘀咕着:“我又不是同谁都这样。”
看她气鼓鼓还不服气的模样,边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姑娘长大,连父亲和兄长都不能如此,何况是我?”
“那我便嫁给你。”
冲动的说完这话,卿清自己都吓了一跳,羞到不行,只得低着头跑了出去。
边离只当她是小姑娘脾气受不得激,一时间说错了话,可卿本却知道自家妹妹是无意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马上转头去看边离的反应,却发现那人只是含着笑看着自家妹妹夺门而出,卿本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对卿清满满的少女心思丝毫未觉?
不说这次,就说平时卿清也表现得很明显了,若说以前还是孩子,还当不得真,如今卿清也已有十七,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他又不拒绝也不回应,到底是何用意?
边离发现卿本脸色不太好,有心调侃他,“卿本这是不愿我回来?为何很是不开心的样子。”
卿本看自己被人误会了,生怕边离心生不快,赶紧解释,“没有,我自然是盼着你回来的,刚刚,刚刚只是想了些别的事情。”
“哦?”边离挑了挑眉,也看不出信与不信,故意引得卿本又是着急又是无措,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了。
“卿本,你也太老实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也无。”
卿本知道自己又被耍了,连生气的心也没有,正如边离所说,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这个人明明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怎么一到自己面前就恶劣的性子全都暴露出来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自己对他的陌生感和拘谨也消失了。
随手搭上边离的肩膀,拥抱了一下他,“这么多年了,不好好和我说说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边离也很高兴的回了他一个拥抱,“打仗这事原就极费时日,当初我既决定投身参军,自然是有这个准备要多年不能回来,现如今就回来了,还是天有眷顾。“
接着二人就聊起这些年来各自的见闻,可是卿本能将有趣的事都说得一清二楚,边离却不能。
☆、觉察
盛夏的夜里闷热得紧,再加上卿本原本就是一个怕热的人,尽管是摇着扇子,敞开里衣了,额头上、鼻头上依旧是布满细密的汗珠。
而且越热心越是躁,心越是躁就越睡不着,睡不着就心躁,心躁就越热,卿本实在是难受得紧,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睡了,反倒是心里平静了些。
嘴里念叨着:“如此闷热怕是要下雨,雨啊雨啊你赶紧下下来吧!”
接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自己摸黑点了灯,感觉到铺面而来的热,恨不得又马上吹熄了才好。
这时候卿本发现自己房间的窗竟还有一扇未开,心里满是抱怨,赶紧走过去把窗子打开,却被站在那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边离。
“你,你为何大半夜站在我窗前”
边离也很是无奈,自己看今夜如此闷热,便想着他定是要睡不着,故而想来寻他,刚到这,正巧瞧见他房间的灯亮了起来,窗却未开,正想帮他打开,窗子就打开了。
听了边离的解释,卿本更奇怪了,“你大半夜过来给我开窗?”
边离自己也觉得好笑,明明屋子里已经亮起来灯,自己可以先叫他一声,却偏偏直接想去帮他开窗子。
“算了,算了,你先进来吧,我去帮你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