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小时后,当他被顾惜朝送回来时,已有了些醉态。
看过孩子后,他回到房间,搂着阿次,又一次表达了谢意:“还好,有你在。”
阿次把他扶到沙发上坐稳,反锁好门,又把水杯递到他手里,才问:“干嘛喝这么多?”
“我没喝多……就是有点晕,跟调时差那阵子似的。”阿初单手支着额头,喝了几口水。
“醉了就直说,别老拿时差说事。都过这么久了还好意思提。”阿次边帮他脱衣服边说。
阿初把杯子撂在茶几上,然后自己把鞋子踢掉,踩上拖鞋往浴室走。
“你干嘛啊?”阿次紧跟在他身后,怕他再出什么状况。
“洗澡。”阿初把身上仅剩的衣服脱掉挂在一旁,回身关上浴室的门。
阿次及时推住门,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劝道:“算了吧,喝醉后洗澡容易晕倒。”
“可是我没醉。”阿初很坚持。
两人面对面,僵持5秒钟后,阿次先妥协了:“那我帮你洗。”
“不胜荣幸。”阿初翘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转身往里走,打开淋浴喷头调温度。
阿次则麻利地脱掉裤子,只剩一件衬衣在身上。他蹿进浴室,接过喷头,温热的水柱淋在阿初背上,顺着身体的线条流淌开,氤氲的热气向四周弥漫,渲染出一室的暧昧。
“高一点。”阿初蹲低身子,冲洗肩膀,水花立刻转变方向飞溅开,打湿了阿次的衬衫。
“喂!”阿次往旁边闪了闪,却无济于事。既然已经湿了,索性认了。本着早点洗完早点了事的想法,他没再躲水,还主动帮大哥搓洗。只是涂沐浴露时,在身前卡了一下。见某人被伺候得很爽,根本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他便飞快地撸了两把,然后转到对方身后,弯着腰沿大腿往下涂抹。等他再直起腰时,阿初转身凑了过来。
“湿衣服贴在身上不难受吗?脱了得了。”阿初说着,扯了扯他的衣领。
“没事,不难受。”阿次毫不在意。
“可是看你这样,我难受。”阿初眼神灼热地盯着衬衫勾勒出的身姿,心里像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一般,又酥又痒。他伸手扒开弟弟淋湿的衬衫,朝着红点就是一捏。
“别闹!”阿次不悦地蹙起眉,向下扫了一眼,有些尴尬地说,“你等会儿,马上就洗完了。”
“等不了了。”阿初按住他的肩,凑到他耳旁说,“你都帮我涂过润滑了。”
“是沐浴露!”阿次纠正他。
“都一样。”阿初轻舐着他的耳垂,用充满蛊惑的声音问,“就在这里满足你,不好吗?”
“我x!”阿次感到耳旁一阵酥麻,他本能地缩了缩脖子,“顾惜朝给你灌了什么酒?下过药的吧?”
“什么药劲能比得上你?”阿初轻咬了咬他的耳廓,手掌顺着他的人鱼线向下蹭去。
“真要在这里?”阿次看着周围浓重的水汽,顾虑颇多,“一会儿你可别突然晕过去。”
“哼,谁晕还不一定呢。”阿初抬起一只手拨开阀门,花洒的水流如压抑已久的欲望一般,冲破禁锢,尽情释放,“实质性奖励绝对包你满意!不然从此以后我跟你姓!”
“说什么大话……”水流和雾气令阿次有种腾云驾雾的错觉,迷茫中带着新鲜感。等他终于想明白阿初本就跟他一个姓,已经进入事后烟环节了。
两人躺在床上,阿初将手指插入弟弟潮湿的发丝间,望着他刚吐出的烟圈笑道:“抽个烟都能玩出花样来,看来心情不错啊。”
阿次白了他一眼:“当然!你都说要跟我的姓了,心情能不好吗?”
“这么说,你对奖励并不满意?”阿初关切地问,那殷勤的表情简直像海底捞店里守在洗手池旁等着帮客人开水龙头、递擦手纸的服务员,“那继续吧,我说过今天包你满意的!”
阿次呛了一口烟,暗自后悔,明知道跟阿初斗嘴讨不到便宜,偏偏还不长记性。他不自在地寻了个话题,转得非常生硬,“你打电话时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不提了?”
“其实也没什么。”阿初明白弟弟在打岔,也不拆穿,顺着这茬儿往下接话,“今天看到顾惜朝和追命,有些感触……我猜到顾惜朝不会责怪追命的隐瞒,却没想到他能毫无芥蒂,甚至不追究崔氏夫妇的欺骗。”
阿次却不以为然:“他表现出来的未必是心里想的,没准过几天突然来个秋后算账,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我感觉不会。你是没看到他们旁若无人互相夹菜的样子……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是失散近二十年,才刚刚相认的兄弟。当年我刚回国,想找个话题跟你聊都得琢磨半天。”
“不是吧?我怎么记得,你一见面就说教我,还拿什么刚孵化的小动物打比方,让我服从卵生动物的‘印随现象’,多多感谢你陪我熬过了出生前的十个月!我当时忍了又忍,给你留面子才没吐槽出来。引用这种道理也太牵强了,大哥!人是胎生动物,不是卵生动物啊!”
“当然,咱俩不是卵生,是孪生。”阿初不想让话题跑得这么远,努力把谈话内容拽回去,“你也承认连吐槽都忍住了,可见当时多客套。包括现在也是,我们总习惯把那些不能摊开来讲清楚的问题藏在心里,画地为牢。我原以为这是无法避免的,可顾惜朝和追命却轻易地翻过了那一页,把所有的谎言和痛苦都抛开,不想过去,只看未来。这样毫无负担地前行,才能获得自由和快乐。”
“你觉得自己还不够自由,不够快乐吗?” 阿次转过脸,望着他,问话里夹着火药味。
“没错。但不只是我,而是我们。”阿初直视着他的眼睛,“难道我们要这样小心翼翼地混一辈子?那些回不去的过去谁都改变不了,再后悔自责也没有用,还不如就此放下,然后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我一直都挺坦诚的,你想自我检讨可以,不用带上我。”阿次翻了个身,把烟掐灭丢掉,又说,“你总是想得太多,看顾惜朝和追命表面不错,就羡慕人家。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的烦恼未必比我们少!你知道吗,每次少年宫下课,追命都舍不得放爱钟爱华走,非要跟我们到餐厅坐会儿才肯回去。如果他们继续这么自由、快乐地好下去,他家就绝户了。”
“没有父母督着,延续香火的问题会弱化很多。而且顾惜朝在误以为全家死得就剩他一个的时候,依然出了柜,可见他并不在乎这些。至于追命,恐怕根本想不到有后无后的问题。”阿初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地问,“你觉得传宗接代的旧思想,放在现代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爸妈不考虑传宗接代,这世上就没咱俩了!”阿次理所当然地说。
阿初有些艰难地把话问到底:“那你是不是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爱钟和爱华不就是嘛!亲子鉴定你都看过了,还老问这种问题。”阿次佯装不满地说。
阿初捏了捏他的脸,无奈地笑道:“好,我以后都不问这个了。”
三天后,顾惜朝接演《新绝代双骄》的男三号,还火速飞到银川,积极配合拍摄进程。公司高层听说这事都很吃惊,总觉得顾惜朝不会仗义到连片酬都没问就应下来的程度。况且,这个小角色完全没有颠覆性,更谈不上对演艺事业有帮助。
“这里面问题大了。”阿初想起弟弟那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次貌似是不幸言中了。
第74章 兄长的烦恼
爱钟和爱华闹了一天肠胃炎,又接连吃了几天的流食,都瘦下来不少,圆润的小脸上已经隐约冒出尖下颏了。不过精神倒是恢复得不错,每天像以前一样调皮捣蛋外加骗吃骗喝,标准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阿次这回长记性了,坚决把每天放学的牙祭活动取消,就是周末去少年宫时,也不再叫上追命一起吃点心了,这令无所事事的追命和热爱美食的孩子们在感情上难以接受。好在阿初和牛叔每天都会做些甜点,爱钟爱华也就不计较叔叔小气的事了。至于追命,解铃还须系铃人,留着顾惜朝自己打长途电话哄吧。
转眼到了十二月,由于“129”有学生抗日纪念游行活动,按照惯例,分局提前两天抽调出20名警力到学院区支援,白天到街区巡逻,晚上在宾馆备勤。去年是老孔和阿成参加的,今年就轮到钟朗和阿次了。
毕竟还没到9号正日子,街面也没见什么特殊情况,他们便早早回到宾馆等着吃晚饭。
阿次看看表,琢磨着该接孩子了,就打了个电话提醒他哥。结束通话后,立刻被钟朗揶揄:“你可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俩孩子太淘,怕出点什么事。”提到孩子,阿次突然想起钟朗以前的忠告,随口问起来,“对了,你劝过我,别让刘云普帮着看孩子,却没说为什么。”
“也没什么。”钟朗挑了挑眉,低着头边按手机边说,“我有一次路过他们办公室,看见刘云普给你那俩侄子提裤子,嘴里还说着‘下次再来时,咱们量量长了没有’。”
“这个混蛋!”阿次握拳,恨不得暴揍“刘没谱”一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怕你听完不冷静,把他揍成二级伤残——他已经够二了。”
“那你现在怎么又肯说了?”
钟朗耸耸肩:“反正不在局里,你暂时没法找他算账,等过两天回去时也就冷静下来了。”
“啧,没看出来,你还是这么精打细算的一个人。”阿次本想说“你跟余其扬还真是天造地设”,不过这俩人都快分开一年了,还是不要揭人伤疤了。他打量着钟朗,见对方似乎在聊微信,却只是打字,并不用语音对讲。他随口问,“还跟老孔介绍的那个护士聊着呢?”
“我们聊不来,早不联系了。这是我妹……跟她比起来,你家那俩侄子算省心的。这丫头上了大学翅膀硬了,有往问题少女方向发展的趋势。”钟朗闭口没再说下去,他上礼拜回家,发现妹妹卧室里的垃圾桶旁边有烟灰,可全屋却没找到一个烟蒂,显然是收拾过了。最好的解释是钟慧偷偷学会抽烟了,但也有可能是趁他不在,往家里带了男人……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不能想象小妹把一个抽烟的男人带进卧室里干什么。
“怎么,她在学校打架了?”在阿次印象中,钟慧是个伶俐可爱的小姑娘,跟小太妹是截然相反的类型。如果非要给她一个暴力化的理由,只能说家族基因有问题……
“没有,就是不怎么说心里话,成天跟我打哈哈。”
阿次不知钟朗有所隐瞒,只当这人把妹妹管得太严。作为同样常被大哥管教的受压迫阶级,他不由自主地替钟慧说起公道话:“是你太霸道了!她已经成年了,有点小心思也正常。就算你是她哥,也不能要求她汇报所有想法啊。”
正说着,阿次的手机响了,是阿初打来的。钟朗笑了一下,继续跟小妹聊微信。
“喂?怎么了?”阿次心里纳闷,五分钟前才打过电话,阿初这时候找他,肯定有急事。
“没事,我到校门口了。时间还早,又没事干,就跟你聊会儿。”阿初悠哉地说,“你们住的哪家宾馆?分到几人间了?”
“维也纳酒店。两人间,我和钟头儿一个屋。”
“哦,钟队长啊!他和女朋友处得还好吗?”
“你也这么八卦啊?”阿次怕漏音让钟朗听见,便把听筒贴在耳朵上,站起来走出房间。到了楼道尽头,回头确定四下无人,才道,“我正想说这事,你消息有误,老孔给他介绍那个护士根本没成。”
“不会吧?是余其扬亲口告诉我的,他为这事在酒吧喝得烂醉。”
阿次脑内立刻闪现出他哥和余其扬在星河勾肩搭背喝酒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余其扬醉倒在阿初怀里。他甩甩头,话音不觉冷了下来:“他醉完是不是又说要收了你?”
“呵,你还挺了解他的。”阿初笑着说,“放心,哥没答应。”
阿次一阵无语,深呼吸几下后才说:“你告诉他,钟朗目前还是单身,想复合就趁早。”
“已经晚了。上个月我们在酒吧小聚,他邂逅了一个女孩。俩人在吧台没聊几句就一起走了,他连外套都忘了拿。后来也没再去过酒吧,有人看到过他们俩在肯德基吃东西——他以前最讨厌吃快餐,嫌弃垃圾食品,现在居然也忍了。如果这都不算真爱,世上就没真爱了。”
阿次扯扯嘴角:“这年头,谈个恋爱还真容易!”
“我觉得这样挺好。不管当时怎么分手的,反正钟朗相亲在先,没谈成是他自己的问题。既然做了新选择,就不能要求余其扬留在原地等他回心转意。何况,他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相亲而已,怎么让你说得这么罪无可恕?”阿次想起8分钟约会那茬儿,掌心直冒汗。
阿初自然明白他想到了哪里,笑道:“别紧张,相亲咱俩都去过,也都没成,算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