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低头看着书签,点点头:“一看就是从书剑里面抄的……为什么喜欢这两句?”
“喜欢是感觉,没什么道理可言。”阿初捞起水杯,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滑动着,颈部线条非常完美。
阿次抬眼看他,无奈坐在轮椅上,高度差太多,只能连带把头往上仰了仰:“猛的抄这么两句,让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还以为你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呐!”
阿初抬抬眉毛:“是吗?那你觉得我像猪还是老虎啊?”
“都不像。”阿次心说,你就像只兔子。不过这句也仅限于心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没事还是少挤兑他,“要说老虎,起码得跟李队似的;要说猪,也得往刘云普的方向靠拢。”
“母老虎和猪队友?”阿初摇头失笑,“人家小刘大老远给你送烟来,倒成猪队友了。”
一提到烟,阿次有点不自在:“你还想劝我戒烟吗?”
“我劝你肯听吗?”阿初靠坐在桌边,笑着打量他。
“也许……看有没有说服力了。”
阿初随手抄起旁边的《圣经》,说:“吸烟害人害己。《圣经》上说人不可伤害他人之身体,也不可伤害自己的身体,有说服力吗?”
“谢谢,我不是信徒。”阿次扯扯嘴角,对他哥的宗教信仰相当不以为然,“对了,你这儿唯心论的书可跨了宗教了,中西结合啊?你到底信佛还是信基督?”
“通常情况下,我信自己。”阿初笑得自信。
在阿次眼里,他俨然成了只拽兔子——再拽也终究是只兔子。
阿初看看手表,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我送你回病房吧。”
阿次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老爸又不用你做晚饭。”
阿初笑得有点无奈:“今天真有事……这样,我晚上有空时再来看你。”
阿次预感到这事情不一般:“什么事?方便跟我说吗?”
“我没什么不方便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时间有点赶。”
“那长话短说吧。”
“……还是下次吧”阿初笑着转到他身后,帮他推轮椅。
“不必了!赶你的时间吧。”阿次自己摇着轮椅出了诊室,到门口时腾出手摸了一把上衣兜儿,很显然没摸到烟盒,于是加快速度离开了。
“出息。”阿初笑着摇摇头。
……
阿次莫名有些不痛快,导致晚饭时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撂下了。
他今儿诚意十足,摇着轮椅过去聊天。这大哥倒好,没说几句就急着开溜,全然不顾兄弟情义……好吧,他承认自己有点上纲上线了,但是到底能是什么事啊?越是不露口风,就越想知道!
他拿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那句“晚上有空再来”果然是句屁话。
他蹦下床,把灯关了。又回到床上,冲着窗户躺着,却怎么都睡不着。
11点50分,门把手转动着“咔咔”作响。阿次立刻翻身瞄了一眼,然后闭上眼装睡。
他努力让呼吸显得平稳,才发现装睡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他感觉到阿初打开灯,走到床边,看了他半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说“阿次,起来啦。”
阿次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蹙着眉翻身冲里:“别吵我,我有起床气。”
阿初无辜道:“没睡着也能有起床气?”
阿次翻了个白眼,坐起来,没好气道:“我好不容易快睡着了,有话快说。”
阿初把身后的轮椅往前一推:“上来,带你玩去……顺便让你知道,我下午去干嘛了。”
“切!谁管你干嘛去……”阿次不情不愿地拽上皮衣披上。
“不用套外衣,就在医院里。”阿初笑得很神秘。
就这样,阿次被阿初推着穿过楼道,上了电梯,终于停在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
阿次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确实比院长办公室宽敞。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个插了蜡烛的蛋糕,还有些水果。在烛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温馨。他才恍然想起来……
“生日快乐。”阿初推着他走到桌前,在他耳旁不轻不重地说。
“彼此彼此,同乐。”阿次舒了口气,“你说赶时间是为了准备这些?”
“嗯,我亲手做的蛋糕。很多年没一起过生日了……”阿初看看表,“快到时间了,赶快许个愿,来吹蜡烛。”
阿次点点头,凝神想了一阵,然后一起吹灭了蜡烛。
阿初把蜡烛拔掉,然后切好蛋糕,递给阿次:“你这一住院,我也没来得及准备别的,这蛋糕就算我给你的礼物了啊。”
“送我的啊?那你就不能吃了。”阿次故意摆出很遗憾的表情。
“嗯,我不跟你抢,我想吃自己还能做。”阿初轻笑着说。
“味道还真不错!” 阿次心情很不赖。吃着吃着突然停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忘了生日这茬儿了,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那你让我随便挑个东西做礼物吧!”阿初乐呵呵地说,对上他弟警惕的眼神,连忙补充道,“放心,我只挑200元以下的。”
“很合理。”阿次觉得靠谱,便点头答应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阿初会在送他回病房后,顺手拿走了他唯一的打火机。
第9章 灰姑娘
生日的清晨,阿次从噩梦中醒来。
他梦见一只小强不断膨胀,最后变得像恐龙一般大,晃悠着触角扑过来咬他。
醒来后他怨念地骂了一句,这全都拜阿初办公室那本《六道轮回论》所赐。
有些烦躁地坐起来,便看到桌边那两盒中华。
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才意识到打火机已经让人缴了。
顶着双倍的烦躁,他拨通了刘云普的电话:“喂,老刘,开完晨会给我带个打火机过来,几块钱那种就行……还是多买几个吧。”某人不是喜欢没收打火机嘛,喜欢您就慢慢收着!
挂掉电话,他蹦到洗手间洗漱,然后回到床上吃昨晚剩的蛋糕。
隔了一晚,蛋糕还是挺软的。不得不说,小白兔真有两下子,除了外貌有点超标浪费,其他属性绝对符合经济适用男标准,这种类型应该在女人堆里挺吃得开。
正想着,阿初乐呵呵走进来:“早!睡得好吗?”
“不太好。”阿次尽量不让自己记起梦里那只小强……不,是大强。他试着转移注意力,打量着阿初,敏锐地发现这家伙里面穿的衬衣还是昨天那件,“昨晚没回家?”
“必须的。把你送回病房都快一点了,大半夜的,我可不想回去被爸审问。”阿初坐在小凳子上,“所以就去董事长办公室套间的床上凑合了一宿。”
“我发现,你胆不是一般的肥。”阿次看得出,那办公室的家具都是新的,董事长都没来得及用的桌子,让阿初切生日蛋糕用了;董事长没来得及睡的床,让阿初躺了一宿,醒后居然还说是“凑合”!
“我只是很善于利用周围环境而已,反正那屋子空着也是浪费。”
“我发现你确实挺有一套的。”阿次吃完蛋糕,抹抹嘴,“就做蛋糕这手艺,是不是以前追英国姑娘时练出来的?”
“没那么浪漫。”阿初苦笑这摇摇头,“后爹家那俩姐姐爱吃这口儿,我不做也不行啊。”
阿次眨眨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灰姑娘’?”
“可惜啊,在英国灰了十几年,也没碰上白马王子找我跳舞,一回国还让你给亲了。”
阿次翻了个白眼:“抱歉啊,我不是王子,让你失望了。不过你又没有玻璃鞋,就算赶上白马王子办舞会,估计也看不中你!”
“听你这意思,我还得订做双玻璃鞋去……诶,这童话也挺有意思的,为什么不用木鞋、金鞋,非要穿玻璃的啊?难道王子喜欢玻璃?”阿初蹙着眉,开始不着边际地发散,思考着瑰丽童话中,隐藏在骗小孩层面以下的内涵。
“因为看上你的王子肯定是玻璃呗。”阿次打了个哈欠,没烟抽就是提不起精神。
“什么玻璃杯?”阿初仍在状况外。
“不是‘杯’,我说的是‘呗’……哎,算了,那什么,你带着我那打火机没有?”
阿初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现在是我的了。”
阿次其实没心思跟他练贫,无奈刘云普迟迟不来,小单间里又没其他人能借他打火机用。困劲儿上来了实在难受,只能试着跟小白兔沟通:“对,是你的。我就借个火,用完还给你。”
阿初轻笑:“把我送你那蛋糕,原封吐出来让我看一下,你再吃回去,行吗?”
“你!”阿次攥住拳头,努力克制着暴打小白兔的冲动,“你简直像黄瓜一样,欠拍!”
“噗!”阿初一个没忍住,很不配合地笑起来,“对不起啊,我没笑你的意思……不过阿次啊,你用那个比喻太妙了!我一想到把人放案板上,跟拍黄瓜似的就觉得特有喜感。”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阿次本来很想发火,却被他笑得没了气氛,只能绷着脸说:“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控制住我的烟瘾。打火机没了,我还可以再买。就算你把全世界的打火机都包圆了,我还可以改用火柴。你这么管着我,还有意义吗?”
阿初耸耸肩:“我也不认为收走打火机就完事了。戒烟是个漫长的过程,得循序渐进。现阶段,只要做到当着我的时候不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