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干什么不危险？被绑架的老板多了！我就是喜欢当警察，不论他扯什么当理由，都不能剥夺我择业的自由！”阿次越说越激动，说完还补了一句，“还有择偶自由！”
“我不是来当说客的。但是我觉得，如果你也喜欢和小姐，就没有必要跟爸爸对着干。”
阿次立刻否认：“怎么可能喜欢？雅淑不是我的理想型。”
阿初接着问：“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大老爷们怎么也这么八卦啊？阿次瞟了他哥一眼，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冲动。回想起以前刘云普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便凑近了些，小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得帮我保密。”
“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提起。”阿初也冲他这边挪了挪身子，洗耳恭听。
阿次在他耳边说：“其实我是弯的……不懂吧？说白了就是gay。”
阿初听了一愣，转过头直直望进他眼里，问：“你是说真的？”
小白兔果然好骗！阿次把手搭在他肩上说：“当然！还有另一个秘密，其实我看上你了。”
阿初强装镇定：“黑社会的，你说话可信度不高。这也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信不信由你。”阿次凑到他耳旁，暧昧地说，“晚上记得锁好门，不然我会摸进去的。”
第4章 宿敌的默契
阿次自然没在半夜闯进他大哥的房间——他并不觉得那句玩笑话有什么不妥，甚至在说完后，立刻就忘记了。只是半夜去厕所路过阿初门口时，看到虚掩的房门会小小地失望一下：小白兔睡得真放心，果然没被吓唬住啊。
不过这种事本就唬不了人。就算他杨慕次华丽出柜，也不至于看上双胞胎大哥。天知道在机场看到这张脸时有多惊悚！印象中所有的影视作品里，长相相似的都是宿敌。比如《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与六耳猕猴，《鹿鼎记》中的真假太后……总之都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阿次每次面对他，都要不断告诉自己“小白兔而已”，才能克服心中的不安。
话说回来，尽管这家伙帅得“吓人”，运动神经差得惊人，阿次却深信双胞胎是有默契的——从阿初把他的玩笑话抛到脑后，忘记锁门，就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纯良无害的大哥看到他的脸，也会心生恐惧，坐立难安。因此，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阿次都尽量和颜悦色地跟他讲话，顺带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活跃气氛。
一转眼，阿初已回国两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阿次难得顺着父亲的意思，除去值班的日子都尽量回家住。其实，他从小就一直希望能给家里带来一些快乐，无奈每次从寄宿学校跑回来，都撞见父亲搂着陌生的阿姨打得火热，才知道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人需要他。
阿初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父亲依约没再带女人回家过夜，尽管这又一次证明父亲是严重偏心大儿子的。如果阿初是个工于心计的阴谋家，阿次一定会提醒父亲，甚至可以当面对峙。但是，他大哥真是个善良天真的小白兔——连绿帽子都不懂，不算小白算什么？
阿次常常会感叹，自己的速度和武力值都强过阿初百倍，为什么就慢在出生那几分钟上？到如今还要管小白兔叫大哥……阿次有时候都替他捏把冷汗，这家伙给别人做手术时真的不会晕血昏倒吗？这么想着，不自觉就问了出来。
阿初摇摇头：“只要手术台上躺着的不是你或爸爸，我应该不至于昏倒。”
阿次挑眉：“还差别待遇？如果真是我们俩等着你救，岂不是没指望了？”
“我只能尽量保持镇定。”阿初叹了口气，“还是先扎自己一针比较保险。”
阿次听了，微笑着低下头。阿初则挑起眉，对弟弟的反应很不解。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句玩笑话里包含着阿次一直需要却从没得到过的重视。
阿次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重要的人，小时候母亲撇下他走了，父亲像甩包袱一样把他送到寄宿学校，同学们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感受。温暖一直停在母亲离开的那一年，所以他总想找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她也许不算漂亮，但身上要有家的感觉……他不善于表达自己感受，甚至觉得关心人的话说着肉麻。不过阿初用这种半开玩笑的方式表达关心，并不让人反感。望着眨着眼睛的小兔子，虽然还是呆萌呆萌的，却有些与众不同，也许这家伙才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与成长环境无关，只是与生俱来的默契。就像阿初说的那样，他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从娘胎里开始算起。
“其实我一直很介意，妈只带你走。”阿次从未跟任何人谈起过这件事，不是不想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没经历过的人不可能体会这种心情。但阿初也许能懂，所以他试着倾诉，“被亲生母亲舍弃的感觉，就像被全盘否定……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我。”
“你可以换个角度看这件事。比如，是爸先选的你。”阿初淡淡地说。
“不可能，他明显更看重你。”阿次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阿初摇头：“我和你一样，当年才6岁多，能知道什么？不过在英国时，妈常提起你。我想，她也是舍不得的，当初一定是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缘由……也许我小时候得了重病，妈不得不带我去英国治疗之类的……这样想会不会好一点？”
“就算想安慰我，你也不用这样咒自己吧？”阿次满头黑线道。
阿初耸耸肩：“我无所谓，反正是过去式，应验不了的。”
阿次不禁蹙眉，这就是所谓的英国式幽默吧？有点冷，挺难笑。
第二天，阿次到机要室取文件，这是俞小江的地盘，必然得坐下踏实聊几句。俞小江也算个才女，知识面极广，话题从天文地理到饮食健康，角度客观犀利，言语间又不乏关爱之意，阿次也不好意思打断她。直到杜局长打电话过来安排工作，她才匆匆结束话题。
阿次捏着文件回办公室，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刘云普的声音：“你听我说！之前借的那500我没忘！你再借我500，下个月开工资，我一块还给你，行不行？”
阿次突然想起来，这家伙上个月还借过自己500块尚未还清，其可信度实在不高，只是不知道这回又在跟谁借钱。想不到里面却传来小白兔的声音：“可是我……”
“别可是了！阿次，你打光棍没什么花销，不会知道我的难处！上个月是交往100天，我不买个像样的礼物不像话啊！这个月又赶上她过生日，总不能比百天的便宜。”
阿次一下明白过来，刘云普误把阿初当成他了。虽然还不清楚阿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有人替他听刘云普絮叨，还是好事一桩——他宁肯回去听俞小江谈人生哲学，也不想被刘云普缠住听这些交往花销的琐事。
他打定主意，准备在走廊抽根烟，等阿初说出真相，刘云普幻想破灭，收声之后再进屋。
小白兔果然开始解释：“我真的不是阿次！我是他双胞胎哥哥！”
刘云普立刻说：“好！那我也不是小刘，我是他双胞胎哥哥！我没欠过你500块，所以你现在可以借我点钱吗？”
门外的杨慕次听了，差点被烟呛到。这刘胖子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阿初又强调一遍：“不管你是不是小刘的哥哥，反正我真是阿次他哥！”
“你还装！你还装！”刘云普叹了口气，“阿次，别玩了！我要不是有急用，也不会跟你闲扯这么久。一句话，是不是兄弟？”
“我和阿次是兄弟！不过我可以借钱给你。”阿初大概被烦得受不了，企图破财消灾。
阿次忍不住冲进屋，抢在刘云普前面，拍掉阿初递钱的手：“你又不认识他，还敢借？”
“无所谓，又不是大数目。而且借的是你同事，挺值。”阿初微笑着回答。
阿次暗叹自家大哥少根筋，没得救。
“阿次？这，这怎么回事啊？你们还真是双胞胎啊？”刘云普用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他俩。
“他真是我哥，你借错人了。” 阿次从钱包里抽出一小叠钱，略数了数，塞给他，“别还错了人啊！”
阿初提醒道：“他借500，你拿的是600。”
阿次立刻回道：“我知道……人家女友过生日，买礼物之外还得请吃饭，多借100让他宽裕些。”
“阿次！你太够哥们了！”刘云普激动地收好钱，冲他们挥手，“你们哥俩聊着，我先去给我女朋友挑礼物去……阿次，李队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厕所了！”
阿次冷笑，这谎话是用来秀智商下限的吗？逛商场又不是十几分钟的事儿，时间久了，就算李沁红进不了男厕所，总还可以派其他人去捞他。
刘云普走后，阿初转着桌子上的笔，随口说：“阿sir，不请我喝杯咖啡吗？”
阿次取了个纸杯，又从柜子里大捆大捆的廉价茶包中抽了一包，边沏边说：“我这儿只有红茶，你将就一下吧。”
阿初颇为惊讶：“警匪片里不是常说请人到警局喝咖啡吗？”
“看的是港片吧？那是廉政公署的招待，公安局只有袋泡茶，你就当入乡随俗吧。”阿次把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递给他。
阿初闻了闻，又说：“你这儿有奶精吗？红茶如果能加点奶精，味道会更好。”
香蕉人还真难伺候！阿次皮笑肉不笑道：“下楼出大门左拐，到红绿灯右拐一直走，有一家奶茶店，应该比较适合你。”
“太远，还是别麻烦了。”阿初勉为其难喝了口廉价袋泡茶，没有要走的意思。
阿次浅笑，问道：“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不会只是为了警局的咖啡吧？”
阿初无辜道：“我本来想去趟华夏银行，谁知道路过你们分局门口时，被那个小刘不由分说地扯到办公室借钱。”
“哦，不过这会儿去银行应该人不多。”阿次很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阿初喝着茶，摆摆手：“既然都来了，也不差那么一会儿。孔子有句话说得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带我在局里转转吧？”
连绿帽子都不懂的人还硬拽出古文来了！阿次无奈道，“这儿又不是百货公司，有什么可转的？再说我的工作不是导游，在楼里碰上我们局长就不好解释。”
“别这么小气，如果你对医院感兴趣，我绝对带你转个遍，院长室都不会漏下。”
阿次扶额：“机关是有保密规定的，不能随便参观。而且我该去上勤了……如果你对警车也有兴趣，我倒可以载你一程。”
“我没意见！”阿初挑挑眉毛，“不过我要拍照留念，证明我上过警车。”
阿次顺手拿起大檐帽戴在头上，提着单警装备，领他哥到车库，上了一辆巡逻车，完全驳回了拍照留念的申请——又不是车模，傻站着拍个什么劲儿？
阿初倒是没再强烈要求拍照，安分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打量着他弟：“哟，这帽子挺好看的！”
“那借你戴会儿。”阿次顺手把帽子摘下来，扣在阿初头上。
阿初把帽子捧到手里，轻抚着银亮亮的警徽，很是专注。
阿次轻笑，记得上次把帽子借给迷路的孩子玩，也是这样的神情——他哥还真像个孩子。他发动了车子，在辖区内慢慢行驶着。
阿初摆弄着帽子，随口问：“你平常几天执一次勤啊？”
“五天一个班。光巡逻，也没什么事。”
“那你碰到过歹徒之类的吗？”
“都是小偷小摸的。有一次夜班巡逻，让我撞上一个偷电缆的笨贼。”
“如果碰上拿着刀枪的歹徒，怎么处理？”
“单警装备里有喷罐，还有警棍、手铐，基本上够用。不过一般还是呼叫指挥中心支援，比较稳妥。”阿次看看身旁的“好奇宝宝”，笑道，“你对警务工作这么感兴趣，要不要考虑加入进来？以你的专业，考个法医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