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有机会的话，你能教我吗？”又是那副表情，只不过这次巴巴望着的不是台球桌，而是游泳池。
“……当然，等天暖和了啊。”阿次决定敷衍过去。开玩笑！刚才台球学了半个小时都不行，这游泳就更别期待了。估计等他真的学会时，这池子水都被喝掉一半了。
直到晚上回到自己房间，躺到床上，阿次还在纳闷，他们真的是双胞胎吗？除了长得像以外，从性格到体力，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别提双胞胎，是不是一个妈生的都有待查实。
不过好在，这哥们儿虽然是运动白痴，却谦和有礼，并不招人讨厌。试想一下，如果回来个和他完全一样的兄弟，恐怕会吵翻了屋顶吧？阿次对自己的脾气还算有自知之明，肯定比不了看着继父脸色生活了十几年的杨慕初。
……
早上，阿次正准备上班去，却瞥见阿初在客厅帮老头子量血压，便绕道过去问候一声：“爸，身体不舒服？”
“没有，阿初说帮我检查一下。”老头笑呵呵地看着大儿子，很是满意。
阿初挂上听诊器，神情认真地测量。阿次打量着他，觉得倒像那么回事儿。
测量完毕后，阿初边帮老父解开袖带，边说：“收缩压偏高点，饮食得清淡些，烟也要少抽，而且您平时得注意控制情绪。”
“挺专业的嘛！”阿次挑了挑眉毛，“一看就是学兽医的！”
兽医？那被看病的不就成禽兽了！老父知道阿次是故意损他，立刻抛了个白眼过去：“你你……你就没常识！兽医哪用得上血压计？你哥哥是英国皇家医学院毕业的……呃，是吧？”
阿初笑了笑：“对。”
“当医生好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父亲挠着脑袋，有些急迫，“其实当医生在哪都是救死扶伤，不如就在这儿找家医院上班，咱们一家人还可以有个照应……”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已经联系上了一个老同学，他在附近一家医院当院长，曾说过想让我去他那儿上班。”
“哦，那就太好了！”老头显得十分开心。
阿次看看手表，赶快往外走：“你们慢慢聊，我先上班去了，不然该迟到了！”
阿初看了他一眼，摇头失笑——该说他太实在还是不靠谱？说个谎都能前后矛盾，哪有黑社会还赶点儿上班的？
第3章 理想型
强扭的瓜不甜，强采的花不香。
在感情上，人见人爱的杨警官最反感死缠烂打，就算对方是白富美也一样出局！他心目中的完美爱情，一定要像电影里那样“我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我”，感情在暧昧中萌芽，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起……遗憾的是，现实中不主动的人根本没有存在感。阿次又整天忙着应付追求者和红娘，根本没空去感受真命天女那微弱的磁场，所以他的恋爱经验至今仍是零。
其实，大学时遇到的那些日本学妹还算温婉。塞封情书在他的鞋柜里，然后红着脸躲在角落观察他的反应，并不会造成他的困扰。然而，他还是委婉拒绝了纯情的日本姑娘们。与爱国情怀无关，只是单纯不想找个四季穿露膝超短裙的女友——阿次骨子里是保守的，心目中温柔婉约的淑女就应该配上拖地长裙……呃，打个商量的话，裙子边顶多在小腿肚，再高就不是风雅了，那叫风骚。
然而，传统保守的阿次在参加工作后，彻底幻灭了。单位里遇见的姑娘，不是假小子就是疯丫头——被阿次忽略掉的是，这是自己入错行造成的结果。工作性质改变性格，犯人审得多了，谁都不会是好脾气，他的直接上级李沁红大队长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工作范围内无需面对嫌疑人的女警也是有的，比如机要秘书俞小江，在机关混了5年的老江湖，虽然嗓音柔柔的，可眼神却冷厉得很，御姐气场强大，显然不可能有娇羞的一面……
因此，警局的追求者全部出局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能怪阿次挑剔，追的人多了，水涨船高是必然现象。总不能降低门槛照单全收吧？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爱他就要为他改变。如果阿次肯公开择偶条件，相信大多数追求者都肯为他穿长裙、扮羞涩。只是为了大家面子上好过，阿次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的理想型，只是以“还年轻，一心工作不想恋爱。”为借口，婉拒了女警官们的美意。
但是总有百折不挠的人。这天晨会之后，李沁红又一次把阿次叫到她的办公室单谈，劝他别总像个工作狂，要劳逸结合，并约他晚上一起到局里的练歌房唱唱歌。阿次立刻表示自己五音不全，不会唱歌。
李沁红脸一板：“谁说让你唱了？我唱你听着！”
阿次赶忙找别的借口说：“可是今天真不行。我大哥刚回国，家里有聚会。”
沁红犯了职业病，盘问起来：“你还有大哥？我怎么没听说过？是亲哥、堂哥还是表哥？”
“亲的，双胞胎……跟我长得一样，改天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啊！”阿次被她逼得太紧，已经快到卖兄求全的地步了。
李沁红总算放弃了练歌房独处的念头，阿次立马跟她谈工作，托词去档案室查案卷，得了一个下午的清净。
阿次自备茶水，卯足了劲儿要在档案室耗到六点下班——这真是全局最安静的地方了，心也跟着平和下来。他翻着往年的案卷，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身旁站着个姑娘，旗袍加皮草外套的装扮与身旁的档案架格格不入。
姑娘浅笑着：“你查哪年的卷？需要我帮忙吗？”
阿次摇头，指指手上的案卷，说：“已经找到了……你是？”
“我叫荣华，跟陈姐一起管理档案室。”
阿次点点头：“哦，我是杨慕次，今年新入职的。来过两次档案室，碰见的都是陈姐，还以为就她一个人负责……那以后查档可能要麻烦你了。”
“哪的话，这是我的工作范围，应该的……你，还有别的事吗？”荣华有些尴尬地望着阿次，欲言又止。
阿次坦言：“没有了。只是了解一下文书格式。”
荣华有些为难地看着他：“那……已经六点十分了。”
阿次听了一惊，看了眼表，还真是过点了！难怪人家换下制服站在这儿，根本是急着下班又不好意思撵他。想到这里忙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
荣华摇头客气了两句，把案卷装好盒，放回原位。
阿次看天色渐暗，心里过意不去，便问道：“你怎么回家？用不用我开车送你一程？”
“不用了，今天我妈来接我……因为安排了相亲，她非让我穿成这样。”
“很不错。祝你今晚有好运。”
“谢谢，我运气一向不错！”荣华露出自信的微笑。
难得在警局遇上这样一位恬静温柔的淑女，阿次动心了吗？当然没有！虽然旗袍基本满足了长裙标准，但两侧的开衩和日本妹那露腿的短裙无异。而且相个亲就搞成这样，根本是引诱人犯罪啊……阿次摇摇头，现在的姑娘真是开放，难怪社会治安这么乱。
阿次到家时已经六点四十了。
老父在客厅抽着烟，招呼他一起吃些水果，等阿初回来一起吃饭。
阿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故意装出不痛快的样子，指责老头子偏心眼。
杨老爷子吸了口烟，叹道：“我就算偏心眼也是偏着你！”
阿次冷笑：“让我饿着肚子等他回来才能吃饭，这还算偏向我？”
“你以为这是你们刑侦队？还错开时间轮流吃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晚回来的是你，我也会让他等着。”老父亲细细跟他讲道理。
阿次噗嗤笑出来：“你还真解释起来了！我哪那么小心眼儿？”
“你不是小心眼儿，我愁的是你不知道长点心眼儿！”老父摇头叹息，很不看好他，“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收收心，回来接手公司……”
“您又不是就我一个儿子，为什么非得是我去接手公司？您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有这工夫不如去给阿初洗洗脑，他应该比我好说话，那些‘心眼儿’还是留着让他长吧！”
杨父皱了皱眉，刚要发作，就看到阿初走进大门，勉强换了表情。
阿次知道这次又躲过去了，心情很好地跟阿初打招呼：“回来了！总算可以吃饭了……”
阿初冲他点点头，疾步走到父亲身旁，焦急地说：“爸，我昨天送您的帽子在哪里？”
老父眨眨眼：“放在我房间里了，怎么了？”
阿初边往父亲的卧室走，边认真地说：“这个我收回去了，明天再挑别的礼物给您！”
父亲若有所悟，笑道：“我其实很喜欢那顶帽子……”
阿初激动地说：“不！您不会喜欢的！我今天去见了一个同学，他告诉我，在国内送绿色的帽子是不礼貌的……爸，对不起，我应该先查查风俗习惯，选个称心礼物给您。”
阿次心里暗暗吐槽：你没选口钟送来，已经很照顾老爸情绪了。
老头子跟在大儿子后面上楼梯，劝道：“阿初，你别这么紧张，爸爸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难得你匆忙回国前，还去给我们买了礼物……阿初啊，你听我说，咱们父子俩没必要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两人拉拉扯扯，最终进了老父的房间。阿次觉得他们十分滑稽，忍不住也凑过去看热闹，只见那顶绿帽子被两人抢来抢去，扯得变了形状。
最后老杨耍起狠，把帽子拽过去往头上一戴，两个儿子竟同时愣住了。
老父压压帽子，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笑着对阿初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而且我戴上它很有气质啊，对不对？……阿次你说，是不是很好看？”
阿次冷哼一声，转身下楼——父子情深的戏码就不必再围观下去了。像阿初这样知进退的儿子，有哪个父亲不喜欢？他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老头心甘情愿戴上绿帽子的人了……切，被这老家伙重视也不是什么好事！阿初最好能孝子当到底，把医学院的毕业证藏到箱子底下，然后把公司接过来，天下太平！如若不然，老头子随时可能撕掉慈父的假面具，到时候小白兔保准会哭得很没节奏。
父子三人的晚餐时间，对阿次来说是漫长而乏味的。
老头问阿初这些年在英国的见闻，显然对大儿子的工作和生活琐事都很感兴趣。阿次像往常一样，不时插嘴损上父亲几句，导致老头子怒目而视，却总在翻脸之前被阿初打个岔，拉远了话题。杨老爷子在商界打拼了半辈子，自然不是好忽悠的主儿。不过他本就没打算跟阿次深究，便装糊涂下了台阶，也算给阿初个面子。但话题绕了几圈，终究还是没忘记提醒小儿子，公司的任他必须接，和府的亲他必须结。
阿次最讨厌听到这两档子事，便提速往嘴里扒饭，吃完后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也好给剩下俩人留机会，心无旁骛地联络父子感情。
可惜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在敲门。阿次板着脸拉开门，发现他大哥在门口笑得灿烂。
“我们谈谈好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抬手不打笑脸人，况且阿次本就不喜欢恃强凌弱，对于这种无害的小兔子实在耍不起脾气。他内心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没办法把嘴边那句“我没空”说出来。便耸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把阿初请进房间。
阿初坐在椅子上，搓着手，斟酌着用词：“我今天去了春和医院，我的同学夏跃春是那里的院长，他安排我下周开始上班。”
阿次点点头：“好事啊，离家不算太远，上下班也方便。”
“是啊，不过跃春说附近治安不太好，晚上下班回家可能会遇上劫道的。而且在医院也有可能碰上医闹，以前就有医生被打得鼻青脸肿……所以我想跟你学两手防身术。”
阿次听派出所的老警察提起过，医闹确实有赛亚人的战斗力，闹起事来见谁打谁，连前去维持秩序的民警们都没能全身而退，回派出所时，衣服扣子、肩章、警徽全被扯掉了，脸上还挂着抓痕……作为医生，确实有必要学点功夫，摊上大事时尽量让伤害降到最低。可是就阿初那身体协调性，还是别跟自己过不去了！他劝道：“其实你不必太紧张，春和医院比其他大医院安全得多。如果真让你碰上了，可以打电话找我，我就在旁边的公安局上班。”
“怎么不说自己是黑社会的了，杨警官？”阿初笑道，“其实爸爸已经告诉我了。也许他是怕你工作有危险，才非要你辞职回来继承家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