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ock迅速穿戴整齐，准确地把ji的衣服丢到他头上。aanda则把他们昨日换洗下来的衣服拾进春天用藤条编织的脏衣篮里，双手撑着外框站到落地窗旁，阳光明亮地洒在她身周：“早上好，宝贝们。外面下雪了。”
“雪？”还在纠结裤子正反的ji听到这个词，衣服都来不及整好从床上跳下来，跑向窗边的过程中被裤脚绊了一下也没有阻止他的好奇。他趴在洁净的窗户旁边，望向外面镶嵌上无暇白色的山脉和森林。天空比任何时候都要湛蓝，浮云孤独而悠哉。
“spock，快来看！”ji回头冲spock挥挥手。
“你必须先换好衣服，ji。”spock走到窗户旁，瞥了一眼外面，并不惊讶。他把衣服交给他，看了看他光着的脚，“还有袜子。”
“我来吧。”aanda放下脏衣篮，拍拍手，从孩子们那儿接过属于ji的上衣外套和袜子，顺便帮ji系上裤带，捏了捏他刚睡醒晕着红的脸蛋，“我们的小jiy还没有大到足够自理，是不是？”
“ko-kh，你这样会宠坏他。”spock不赞同地评估道。
ji高举双手，等着aanda把衣服从他头上套下，又帮他理了理乱七八糟翘起的头发。接着他冲spock吐了吐舌头。
“依然这么孩子气，ji。”spock摇摇头。
ji对着妇人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回答：“我本来就是孩子。对吗妈妈？”
她就是没法儿抗拒这个小家伙，刮了刮他的鼻子：“没错。spock，你也可以更像小孩子一些，你才——你有十岁吗？”
spock只是再一次用那个不可捉摸的表情敷衍过她的提问。
aanda也不在意，一手挽起衣篮，一手牵着ji：“好了，宝贝们，下楼吃早餐。吃过之后也许你们可以出去玩雪？堆雪人和雪屋，或者让sarek陪你们打雪仗。”
ji欢呼着，一蹦一跳跟着她离开了房间。
spock呆在窗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也跟上去。
茫茫雪原只剩寂静，冰封湖面明净如鉴，未完全覆盖的地面上还有零星的菌类，它们颜色单调，像一块块散落的拼图。高大的树冠在阳光里探出头，没有迁徙的鸟儿振翅从枝桠上拍下簌簌的雪块，有一头小鹿在树影之间轻快地跳跃，又倏然消失不见。
————
从那个雨夜之后spock和ji便在他们这儿住下来，就这么突兀却没有任何怪异地融进他们的生活里。aanda仔细盘问两个孩子的出处，却一无所获，而sarek成天守着收音机等着失踪儿童的寻人启事，也杳无音讯。spock和ji似乎真的……出现得没有征兆且没有踪迹，过去是一片空白。
他们无法探知更多，只有接受。而这安排是美好的：他们一直没有孩子，也许是身体原因，也许是机缘命运，sarek总是宽慰她孕育一个新生命并没有彼此相守重要，她依旧沉湎于痛苦。
可如今不同了。spock和ji比一切更好。spock沉静敏锐，ji活力无限，他们就像天空海洋，太阳月亮。他们是上帝的馈赠。
————
“头顶开着白花的小鸟儿告诉他们，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他们不相信，从院子里悄悄探头看。屋子里被炉火映得通红，暖意融化了窗台上的积雪，滴滴答答坠落下来，墙角开出一朵花。
“他们想，好呀，就是这里了。
“他们来到这户人家，住下来，用野果和野味回报他们的食物与炉火。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去向何方，也许他们只是暂时停驻于此的过客，不过小镇上的人们都很欢迎他们……”aanda合上书，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从舒适的躺椅里站起来，“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你们该睡觉了。”
“这个故事没了吗？”ji问。他总是问题更多的那一个。
“不，只是今天的份儿结束了。”她回答，“明天我们再继续，好吗？”
“好的，ko-kh，你需要休息。”spock说。他是听得更认真的那个。
被子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小男孩们动来动去，最终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入睡姿势，深色的海浪总算平复下来。ji把被子拉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爱你，妈妈。”他小声说，像倾诉着一个秘密。他向后拱了拱，蜷到spock怀里，蓝眼睛在笑。
“我也爱你们，宝贝。”她拧灭过于明亮的台灯，打开温柔暗淡的壁灯，鹅黄色的光亮如同一张网扑进屋子。她弯下腰为他们掖了掖被角，柔和地注视着他们。小孩儿们拢在壁灯的光晕里，像一场美好的梦。她忍不住弯起嘴角，“你们到底是谁呀，是不是上天赠给我的小精灵？”
spock眨眨眼睛，而ji在他臂弯里咯咯直笑。
如果现实总是聚少离多，有没有可以不用醒来的梦呢？妇人把哀愁藏进微笑里，俯下身来挨个亲亲他们的额头，“晚安，小宝贝们，做个好梦。”
“晚安，ko-kh。”spock说，接着摆正姿势，闭上眼睛。
“你也好梦，妈妈。”ji翻了个身，大剌剌搂上spock，像个黏人的小树袋熊。虽然乖乖应答了，可他不肯闭上眼，亮晶晶的蓝眼睛盯着aanda看。
aanda捏捏他的小脸蛋，小孩的皮肤光滑又温暖。aanda抿抿嘴：“闭上眼睛，ji，先睡着的孩子明天有草莓松饼吃。”
食物这招在蓝眼睛男孩这儿屡试不爽。ji立刻阖上眼。
————
下过雪的森林总是太安静了，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它们吸收掉所有嘈杂，连时间也被冻起来。aanda端着一盏烛台从楼梯上走下来，烛火在摇晃，她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缓缓移动。sarek还在客厅里等她，拾读她上一次没看完的童话书，见她下来放下书页：“孩子们已进入睡眠？”
“是的。”她点点头，“睡得可香了。”她把烛台放在雕花的搁架上，轻呼一口气吹灭它，走到沙发边坐下。她的丈夫搭上她单薄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
“你的睡前故事并没有说完。”
“是啊，才说了一半。ji总想多听一些，他精力无限，好奇心无穷。”
“有时过于活泼。”
“的确，但他很可爱。spock和他很不一样。”
“spock非常具有自我思想，且乐于表达。”
“他们都很棒。”
“你知道这不是长久的。”过了一会儿，sarek忽然这么说。
“我知道。”她略带疲惫地把头靠上他的肩膀，“他们会走，就像他们来时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是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破的梦。”
sarek的身体永远温暖。他沉声问：“即便他们有一天选择离开？”
她闭上眼再睁开：“……即使他们离开。”
40、【spirk】冬眠前请先说晚安
一月非常之冷。
sarek带他们去森林深处收集柴火，壁炉里的总是不够用，木屋附近的树木并不那么适合燃烧。aanda为他们收拾好行囊，目送他们远去。ji一路都在叽叽喳喳，起初sarek还偶尔回应，后来索性任他聒噪。而spock只是安静地听，由着他自编自导幻想中的小剧场，早就习以为常。
夫妻俩中总是aanda更会对付ji一些，而sarek则习惯同spock交谈。他和aanda可以旷日持久地交谈，spock同ji也总有说不完的话，他同spock能够为一个小问题辩论上一个小时，aanda和ji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悄悄话；只不过，交叉过来就不行了：也许该叫天性使然，偶尔sarek甚至会冒出一些类似于……其实他们可能分属两个不同种族的奇怪念头。
说实话，带着小ji外出他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途中玩的太入迷再一次迷了路。好在有spock，spock总能管住他，比谁都更会照顾他。妻子如是给他吃下定心丸，为他系上围巾，他叹了口气，看着已经跑出很远、只剩下白雪中跳跃的两个点的小家伙们，整了整麂皮绒帽再吻吻aanda，拎着工具箱与午餐踏上父子仨的征途。
这天天气虽然冷，但日光晴好，雪只是雪没有结成冰，ji一蹦一跳往前走，spock偶尔出声提醒一下，紧紧地跟在身边看着他，时刻准备着在男孩摔倒的时候及时出手拯救。等到路过一片不大的冰封湖时，ji来了劲儿，蹦上去之后在镜子般的湖面上滑了几个圈，出门前aanda给他系好的围巾随着动作散开，他把它扯下来缠在手上，飘起来远远望去像是绸带。
他对着岸边大喊：“spock——”
spock的靴子沙沙踏上岸边积雪，双手背在后面：“不。”
ji熟练地滑到他面前：“来嘛。”
“不。”
“你害怕了？”
“并未。这种游戏太过幼稚，我拒绝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