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ock的手掌被他枕在后脑勺下,感受到了那道已经结痂的伤疤。这是ji在七岁时候留下的,男孩和他提起过,为了一窝电闪雷鸣中瑟瑟发抖的小鸟,风雨飘摇里爬上几人高的大树,却枝桠在脚下断裂直直摔下,好在发现及时没有留下大碍。所以,spock也清楚,即便少年刚才话中带着年少的轻蔑和不屑,但ji kirk依然是那种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付出生命的个性——他流淌着这样的血液,无私且无畏。
但他同样知道的是,ji很多时候只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完全不在意。十岁的年纪里也许自毁倾向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但它就像一颗□□的种子埋在小小的身体里,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爆炸。
spock不知道自己能陪ji到什么时候,更难以预测当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孩子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全知全能”的瓦肯人,前半辈子还没遇过如此头疼纠结的难题。
“睡觉,ji。已经很晚了。”spock推推他,“电脑,灯光5。”
小孩儿又打了个呵欠,爬起来钻到被窝里,贴着成年人的臂弯汲取着安全感。他们明明只认识了几个月,却好像熟识了几辈子。男孩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身旁闭上眼,睫毛垂下遮住宝石一般碧蓝的眸子:“晚安,spocky。”
“晚安,ji。”
小孩子的入睡总是又快又安稳。小小的、均匀的呼吸很快从他身侧传来。spock也躺下,为了不惊醒孩子只得呆在自己的那一侧一动不动。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整日发生的事情在他的记忆宫殿里分门别类安置好。外面还在下雪,他能听见它们落在房檐和地面上的声音。有一些光亮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中溜进来。在他滑入无梦睡眠之前他回想了一下方才教给小少年的那句瓦肯语,na-tor wak vah yut s≈ap;ldquo;vesht na≈ap;ldquo;fa≈ap;ldquo;≈ap;ldquo;rak i≈ap;ldquo;wak sukh-yut t≈ap;ldquo;on
时间是一条连接过去和未来的回路,当下……则是二者交汇的枢纽。
22、【spirk】llwarra f t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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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半夜热醒了。瓦肯人的体温实在太高,在近旁就像个火炉——虽然现在是寒冷的冬夜,可是有空调的房间里也的确不需要再加温了。ji醒过来,睁眼看见spock正对着他的睡颜,瓦肯人的呼吸很轻很静,睡眠也同样浅,ji想要吸吸鼻子,却还是忍住了,小心翼翼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揉了揉鼻子。
spock在他生命里出现得没有任何征兆,像个突然跳出来的礼物。不过ji第一次见到spock可不是个什么好地点,在河滨镇的警局,当他偷偷开着一辆邻居家的老古董车差点摔下悬崖、然后又因超速和毁坏公路被提溜进警署里。一路上他在想着这一次在警局里又能见到谁,是气急败坏的邻居还是妈妈的学生或者爸爸的同事——反正他们总是能把他保出来。他们就是不肯让他安生一点——不肯让他死去。
他冲下悬崖的时候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想要死去。他只是停不下来而已。他只是停不下来。
不过在担保人那儿见到一个瓦肯人实在还是有些超乎预料了。河滨镇是个很小的地方,不怎么与外星相接触,而瓦肯人——他听同学们说过,个个都是高傲的混蛋。所以警察先生们也都对这个尖耳朵黑眼睛的男人毕恭毕敬,就不是很奇怪了,毕竟听说瓦肯怪力可以单挑一整个警局什么的。
ji被警察拎小鸡一样拎到椅子上乖乖坐好,抬眼偷偷打量那个有可笑刘海的家伙。瓦肯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腰板挺直像在亲历一场辩论比赛那样条条框框解释着他可以把ji带走的原因(包括这儿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这种威胁论),ji想那些老家伙们一定是被这种满分逻辑绕晕了才放了自己。
小孩儿没什么戒心。他的确不需要。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管他,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于是瓦肯人一个眼神,ji就乖乖地黏上他衣角跟他离开了。
“那么,齐刘海先生,你是谁?”坐在飞行器上系好安全带之后男孩还是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是我妈妈聘用的你吗?这一次又是多少信用点?”
瓦肯人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似乎很习惯如此。”
“什么?”ji问,“习惯有人来保我还是习惯进警局?”
瓦肯人微不可闻叹息一声:“轻视自身生命安全。”
小少年撇撇嘴,没回答这个问题,但开启了另一个:“你叫什么?”
“spock。”
“从哪儿来?”
“shi’kahr。”
“那是哪里?”
“瓦肯首都。”
“你真的是瓦肯人啊?”
“……肯定的。”
“你们那儿只有一个国家吗?一整个星球?”
“的确。”
“有趣(fasg)。”
“……的确。”
“你们有国王吗?”
“瓦肯是长老制。你的问题非常之多。”
“我还是小孩儿,正是求知欲旺盛的年纪嘛。”
“有趣(fasg)。瓦肯幼童偏向自己寻求问题答案而不是向他人直接提问。”
“可我是地球的。你得入乡随俗(do as the roans do)。”
“罗马?我并不熟悉这个人种。”
“一句俗语啦。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
“谁家?”
“你。”
spock把他带了回去,并且留下来照顾他,尽管起初ji坚持自己不需要别人照顾,可并没有花费太久他便习惯了这个尖耳朵大人的存在。spock给他做早餐,等他放学,教他不会的题目(瓦肯人简直无所不能!),晚上带他出去乘飞行器兜风;他们甚至收养过一条瘸了腿的小狗狗,它有柔软的金毛和明亮的绿眼睛,总喜欢舔ji的脸颊和手心,等到腿伤好了之后他们帮助它找到了主人,这让男孩失落又开心。
spock在他家呆了大半个月。这大概是ji十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后来成年人要离开,但答应他圣诞节会再来看他,而ji相信他说的所有话。
出于某种奇特的原因,男孩发现自己对这个异星来客居然出乎意料地亲切和信任。大他二十有余的spock像朋友又像个长辈,虽然总是一副木木的模样说话复杂又难懂,但ji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与疼爱,那样无条件的包容绝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练就和积累下来的。
ji想spock一定很爱他。
爱那个不在这个维度的、另一端时空里的jas kirk。
尽管spock从未向他提起过,但他就是知道。他看见过spock望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好像通过自己在寻找另一个人、寄存无处安放的相思,而那种幽深目光之后藏着怎样磅礴绵远的爱意,ji想,就好像妈妈透过自己在看爸爸——
深切地爱了一辈子,却因某种原因失去了那个人。可那份爱不会停止,它会一直一直存在下去,像遥遥的宇宙一样永远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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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天醒来,睁开眼睛的刹那对上一片海一样漂亮的蓝色。它粼粼闪着波光,让他差点沉溺进去;但海倏然变得遥远,这样高纯度的色泽在他眼前重叠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分明,spock眨了眨眼睛,看见本来趴在床边歪着头端详着他的蓝眼睛男孩此刻已经嬉笑着跑远了。
等到他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的时候,看见ji正在厨房里捣鼓什么东西,复制机里的面粉和糖浆洒了一桌子,而小少年的鼻头、脸颊上也都沾着白。spock张了张嘴,把询问咽回去:这很明显,ji在尝试做圣诞的餐点。
烤炉响了,男孩手忙脚乱套上厚厚的手套把它们端出来——spock凑近前去,实在难以分辨那都是些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散发着烤焦的味道。
“结果还是失败了。”ji皱起脸,褪下手套拿起一旁同样沾上面粉的padd,“可是我就是这样照着教程做的没错啊。”
“你忘记了刷上一层新鲜蛋液或黄油。”spock瞥了一眼,一针见血。
小孩仰脸看他:“你要成为一个甜品大师吗?”
“不,我只是要求自己每一件事都做成功。”
他们打扫完战场,最后还是从复制机里取出三明治与牛奶简单地解决了温饱事宜。早餐过后ji迫不及待地扯着spock去后院视察他们的圣诞树,而后者在几分钟之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某个重大事项。
“我必须向你道歉,ji。我忽略了圣诞树下需要堆积礼物的习俗。”spock略带歉疚,又懊恼自己没有完全查清人类习俗。
“没关系。”小孩子的心情倒是丁点没受影响,ji蹲下来把松软的雪握成球,笑眯眯地丢向成年人,“——你是最好的圣诞礼物,spocky。”
你陪我过圣诞我已经很开心了。
你能出现、能填补我生命中一段奇妙的空白,那已经足够足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