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信然。”
第22章
“总而言之，午夜时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谁？
“我觉得还是西瓜汁好喝。”
屁那还不如直接吃西瓜。
“我觉得你很强，所以我要打败你。”
这都什么逻辑。
“你叫刘小别？那我就叫你小别前辈吧！我叫卢……”
卢？卢什么？
刘小别想要开口询问面前的人，被重重迷雾笼罩着的暗影却在此刻消散在空气中。他伸出手去，试图捕捉到对方的衣角，然而却只触碰到虚无的雾气，手中空无一物。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总觉得那里有那人停留过的温度，紧接着一切陷入黑暗。
刘小别焦急地踏出原地，想要追上对方。潜意识里，他知道这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但却一脚踏空突然向下坠去。
高空坠落似是没有尽头，刘小别在空中胡乱抓着，眼前一片黑暗，但他却觉得自己的手中这次抓住了谁的衣摆。
他努力瞪大双眼，探寻着对方的身影。
接着刘小别猛地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高英杰和乔一帆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前往火车站与其他几个人汇合的路上了。
刘小别眨眨眼，又疑惑着举起双手凑到眼前——他的掌心有浅浅的一道伤疤，是一年前留下来的。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事。
最后这一切还是汇聚到了b市。
q市的两队人马会合后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多作停留，很快四个人又踏上了前往b市的高铁。
郭少在路上如实地把他和邱非当晚的经历讲了个遍，一个细节都没放过，但宋奇英却一直支支吾吾，带着盖才捷也对这些事闭口不提，弄得郭少满头雾水又好奇得抓心挠肝但又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到达b市时，高英杰和乔一帆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他们了。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高英杰，郭少第一个冲上去挎上了高英杰肩膀，自来熟地把几个人介绍给高英杰，结果却使得高英杰整个人都僵硬地缩在了郭少胳膊底下，满脸通红地小声应着。好在邱非很快将郭少一把捞了过来，这才拯救高英杰于水火之中。
邱非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当他把郭少拽过来时高英杰投来的两道充满感激的目光。
“哇靠你是鸡妈妈吗？”郭少却全然没有意识到高英杰的尴尬神情，突然莫名其妙被邱非揪住后背的衬衫布料，他整个人就好像只被提起来的小鸡崽被迫从高英杰身上挪开。
其实邱非也是下意识的举动。没来由的，看到郭少这样自来熟地模样他心里就有些不大舒服的感觉，当然不可能是吃醋——尽管乔一帆先前的揣测也使他思考过自己对郭少的情感，但他仍旧不敢随意确认。
再看郭少现在的反应——“鸡妈妈”。邱非简直要被气笑。但他也清楚这就是郭少性格使然，郭少跟谁都是这样，似乎无论和谁都可以很快混熟。
怕不是到头来还是自己一厢情愿。邱非心里这样想，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被乔一帆的引导带偏了方向。
一场暴雨过后，b市的天气不再是那样闷热得不像话，甚至还有了些许雨后的凉意，这在八月末的b市并不常见。算是个好天气，几人溜达着步行前往最近的地铁站。郭少显然对未曾谋面的刘小别兴趣颇高，一路上属他蹦跶得最欢，不停阐述着自己先前的那几种并不靠谱的猜测。
对于“曾信然”这个名字，一直待在b市的高英杰却是从未听过，但如果曾信然真的来到b市并且没有过于隐藏自己的行踪的话，微草的人总是会有办法搜寻到足迹的。
“既然来了b市，那就交给微草吧。”高英杰说起这话时的语气与先前不知所措的模样判若两人。
微草医院距离不算很远，一行人没有花费过多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然而当高英杰带着几个人推开刘小别的病房门时，屋内却空无一人。
高英杰和乔一帆面面相觑。按理说以刘小别的伤势他不应该一个人随意外出的，就算真的有什么要紧事也肯定会知会医院里的人一声。可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几人分头打听，却也没有任何人知晓这间病房中的病人去了哪里。
“……总之，我们现在先计划一下下一步吧，”乔一帆无奈扶额，“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他们没有再继续留在微草医院，医院始终不是什么商讨事情的合适地点，人多耳杂，商量了一下过后几人一同来到了高英杰和乔一帆过去住着的大院。刘小别出事前也一直住在这里，算是怀着些侥幸心理，高英杰是希望回到大院时会看到刘小别就坐在庭院或是别的哪，但这里依旧没有刘小别的身影。
乔一帆也是许久没有回来过了，凭着记忆搬出了几把塑料凳子摆在庭院小石桌周围，一行人这才终于安稳地坐下歇歇脚。
“关于别哥和那个，”高英杰停下来回忆了会儿，“曾信然，他们两个人的去向交给微草的人就好了，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那么，那个所谓的‘gloria’，究竟是什么东西？”邱非道，他扭头看向宋奇英：“暗夜猫妖说曾信然是来b市找一件叫‘gloria’的东西，这与你之前提的那个，‘假面骑士gloria’，有关系的吧？”
“什么玩意儿？”还未等宋奇英作出什么回答，却是郭少先条件反射般问了一嘴，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般“啊”了一声。
“你这么一提我就突然想起来了……”郭少咬了咬下嘴唇，眉头紧皱努力回忆着什么：“那个假面骑士gloria，是个未完成品，就是个计划产物，好像是因为偶然获得的什么东西特别适合作为假面骑士系统的核心来着？”
“那个核心就是gloria。”宋奇英说。
他长叹了口气——一路上他都没有怎么说话，但心里却一直都在做激烈的斗争运动。从郭少描述前一晚那只gloriu所说的那些话开始，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宋奇英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契机供自己将过去隐藏的那些事和盘托出。
“联盟的前辈们想要制作的最强假面骑士系统，核心所使用的gloria是一种能够使得gloriu失控的物质。曾信然会知道这个东西也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吧。”宋奇英顿了顿：“我认识曾信然，他的人类身份是我曾经的朋友。”
话音一落，整间庭院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宋奇英话语中的信息量完全超出了众人的预期。邱非本以为自己是发现了华点，但他也没曾想这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而正当他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委婉而又不失唐突地开口时，一旁的郭少却先喃喃自语了起来：“为什么……明明、明明是我先……”
宋奇英：“……”
邱非：“……”
第23章
尽管b市的天气还算凉爽，但毕竟也是八月的末尾，刘小别走在路上没过多久就感觉头晕沉沉的，甚至还有些反胃。先前遭到gloriu的袭击时他完全没来得及躲开，将近一年没有经历过战斗的他对于这些原本应当是刻在骨子里的应对方式早已生疏了起来。医院诊断说是轻微脑震荡，他自己一个小时前还没有将这当回事，但溜出来这么长时间后还是吃不消了。
那个孩子……
刘小别揉捏眉头，扶靠在路边的电线杆子上稍微歇息了会儿。
他现在脑子很乱，猛然间涌入的大量记忆像是在从内到外把他的大脑撑开，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翻腾的过往记忆似乎是在抗议着一般。
刘小别站在电线杆投射下的阴影中，半眯着双眼看向马路对面开着的一家饮品店。
他记得这家店，一年前的夏天他来过这里，想着要过马路去对面买杯冰奶茶解暑，结果却被那个孩子拦在了红灯这头。
也许不能叫孩子吧。刘小别这样想着，又觉得牙也连带着疼了起来。
卢瀚文。他终于还是想起来了对方的姓名。
那个举着杯西瓜汁叫嚣着说要跟他决斗，说话时带着明显东南沿海那边腔调的孩子，。
也是那个后来天天准时到他店里来吃快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切菜的孩子。
当然也是那个……
刘小别紧皱眉头，“啧”了声。
“gloriu。”
他又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那片废旧许久的建筑工地，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朝向那边走去。
刘小别这次算是彻彻底底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场景，先前脑子里的记忆一直都是像被迷雾笼罩着一般，那些关键的地方揉碎了叠加在一起，也就导致了他之前对那天的事情产生了很长时间的误解。若是有时光机器，刘小别真的很想回到过去把那个放弃假面骑士身份的自己锤醒——在那犹豫自责个什么劲啊，什么能力不够，什么害死无辜的人……整件事从根上他就联想错了。
他没有害死任何人，那个要跟他决斗的孩子就是那只gloriu，就是造成工地火灾的元凶。
其实最初，刘小别只是觉得卢瀚文这个孩子有些奇怪，现如今哪还有这种大街上拦下人就说要真人pk的毛头小子，更何况卢瀚文当时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故意挑事。当时的刘小别并不知晓卢瀚文是只gloriu，胡乱应和对方的话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了午夜的决斗。
“就在……那边那个工地吧！据说是快一年半没有动工了绝对不会影响到别人！”小孩兴致勃勃地给他指了个方向，刘小别满脑子却全都是怎么才能平稳把这孩子交到他家大人手里。
他本来是没有想要应这个约的，毕竟卢瀚文在他眼里就是个奇怪的孩子罢了，说不定晚上就得回家写作业了，但随着夜幕降临，他心就越忐忑不安，总觉得晚上得有什么事发生，想到卢瀚文也真有可能牛脾气上来就在那片建筑工地等他去，刘小别又感到良心不安，急忙跟大院里的人说了嘴出去找人就溜了出去。
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圆特别亮，不知为何，刘小别此时再回忆起那晚的场景，对周遭环境印象最深的却是天上的月亮。他记得当他绕过围栏进入工地时，皎洁的月光下他完全不需要打开手电筒就可以一眼看到卢瀚文坐在斜前方砖瓦堆成的一小片土墙上抬头看着夜空，男孩本就个子不高，两只脚在离地几米的地方晃晃悠悠，像是专门出来看夜景的。
刘小别自己现在也说不清，他当时面对那样的卢瀚文时究竟在想些什么，可能就好像看到平日里成天活蹦乱跳上房揭瓦的人猛然文艺了起来一样，又奇怪又意外地觉得，还可以接受。
这片工地在那次火灾后就继续闲置了下来，再也没有开工过。没有人知道这块地原本的开发商究竟是谁，就这样闲置了一大片空地，甚至也有些流言传出，说是这里夜晚会有鬼怪出没专吃不听话的小孩子。
这片工地除了火灾过后烧焦的痕迹外，与一年前的模样再无其他区别，这一年期间也没有什么好奇的探险者和收废品的老大爷进来过，似乎世人都对这里漠不关心。
那么这片工地一定有些地方不对劲。刘小别不希望更多人卷入到这件事当中去了，一年前的那晚所发生的事也只是他和卢瀚文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与他人无关。一年后的卢瀚文看起来显然不像是记得当时所发生的事的样子，刘小别也不认为卢瀚文是那种会把这么大的事情藏在心里不说的人——或者说，那种gloriu。
刘小别不愿相信卢瀚文那两次的所作所为是出自本心，第二次袭击他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来得及观察些什么暂且不提，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十二点一过，卢瀚文整个人的神情就猛地突变，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在月光下泛出奇异的颜色，像是被鲜血染红了一般妖异，紧接着变化作原形朝他扑来。
说到底，刘小别仍旧无法认可卢瀚文之前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是装出来只为欺骗他的。如果没有gloriu这一层身份在，刘小别真的还觉得，诶，这孩子挺有趣的，以后约出来一起打个游戏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那晚，他是真的没有料到最后的结局。
再一次站在工地门口，刘小别这次没有继续犹豫什么，直接大步踏了进去。环顾四周，砖块瓦砾散落在地，前一晚下的雨在地面的低洼处汇集成小水坑，溅了刘小别满鞋泥水。整片工地都寂静得不像话，明明也不是什么偏远地带，但就是没有人类活动的气息。
——只可能跟gloriu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