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迂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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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后去勤政殿请示了皇上,蔡大人如若不信,大可同下官去趟勤政殿,向皇上求证番。”

    这下蔡辛终于卡了壳,半天,才道:“就算如此,你进书库,也该和本官知会声!”

    “如此说来,确实是下官疏忽了,蔡大人莫怪,下官下次定会记得向您禀告。”顾承念又躬身行了个礼,低眉敛目,也不看蔡辛眼,便道:“大理寺事,下官不便久留,告辞了。”

    蔡辛只能眼睁睁看顾承念走掉,半天了,仍然气得缓不过来。身边的人问:“大人,这事儿,您要去问问皇上吗?”

    “问什么问!他既这么说了,皇上定是准了,要是问了皇上,皇上听说我在中书省为难顾承念,指不定又要恼了!”

    他瞪着顾承念离开的方向,恨恨道:“这次就饶了他……当年陆大人步失算,没能除掉他,我蔡辛入土之前,定要将这祸害正法!”

    中书省在皇城中,出了皇城侧门,门外有轿子等着。顾承念上了轿,道:“回大理寺。”轿夫应承了,起轿走了两步,顾承念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回家。”

    “是。”

    他舒了口气,将身体在轿椅里放松,歪着头闭上了眼睛。终于只剩下他个人,他揉了揉额头,刚才在蔡辛面前不敢表现出来的震惊,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没想到,当年的事情,居然是这样!

    杀死林先生的师父师百练的,居然是和愍太子!

    怪不得与林先生交谈相处之间,总觉得他对于朝廷与皇室,似乎有些隐隐约约的怨怼。也难怪,师父与师弟师妹都死在这个国家的太子之手,想必他对大魏,其实根本没有太留恋吧?

    而高车现今的乌依狄兰,便是当年师百练的养子,林先生的师弟了。如此说来,难道当日林先生真的是随高车使团起去了草原,背叛了大魏吗?

    回想起高车使团进京后林先生的种种反常,看来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如果林先生真的背叛了朝廷,那他接下来又该如何维护他在朝中的名声?万有朝日两国开战,难道林先生真的会和庚寅他们兵刃相见吗?

    他苦恼得直叹气,最近让他觉得苦恼的事情越来越,憋得头都疼起来,胃也隐隐作痛。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在叹息声中闭上了眼睛。

    转眼到了二月十四,草原上隐约有了些许春天的气象,吹来的风也没有了往日凛冽的寒意,高车人年度最重要的节日这才到来。高车语中的“达哈”意思是“春天”,达哈祭也就是庆祝春天来临的节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每家每户都要拿出最好的酒,最香的肉,烤制面饼,甚至会用腌制的珍贵野菜熬汤。二月十四当天,所有人都会聚集到王廷周围,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试,摔跤、赛马、射箭……应有尽有,赢了的人不仅会赢得人们的尊重,还会赢得各家特意准备给胜者的牛腿肉。这样的节目直要持续七八天,而重头戏般都是在最后天,到时候高车人的王,大乌依狄兰?契苾特勒尔也会来到比试场上,观看比赛,并奖赏表现最好的勇士们。往年楚路是大乌依的时候,连七八天的达哈祭他都会在比试场上和牧民们比试、喝酒、唱歌,而于支率由于害怕楚路旧部暗杀,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人的地方。如今楚路的儿子狄兰重新当上了乌依,所有人都以为至少会在十四日当天见到大乌依的身影,然而没想到,直到达哈祭结束,狄兰都没有露面。

    各部落的长老们难免要去问,问左右贤王,两人都笑笑不说话,问右鹿蠡王,只说大乌依有事。不过谁也没敢去问左鹿蠡王——大约两个月前,他被大乌依打了耳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左鹿蠡王向来性格耿直,三十岁的男人又有些爱闹脾气,自从被大乌依打了,他就变成了刺儿头,见谁扎谁,谁都不敢惹他。

    而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闹到王帐那里去。

    因为事实上,大乌依窝在王帐里,已经将近个月没有出来过了。

    第88章 八十八半面曾记

    王帐中不分昼夜点着马灯,狄兰守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动不动的林仪。快两个月过去了,林仪没有点点要醒来的迹象,而且几乎直不吃不喝,喂他吃东西,大部分也会从嘴角流出来。因为不吃东西,林仪越来越瘦,呼吸与心跳也越来越微弱,有时候狄兰捏着他的手腕,会忽然感觉不到他的心跳,那种似乎随时会失去师兄的感觉让他抓狂。

    “算我求你了,我求求你,醒过来吧……”

    以前高傲的姿态都被抛弃,这样恳求的话不知说了少,可就算如此,师兄也没有要原谅他的打算,连眼睫毛都不曾动下。狄兰捏着手中师兄的手指,按到额头上。怕师兄身体受不了,他也不再敢在师兄身上乱来,但是大概由于身体虚弱,师兄身上的伤总也不见好,胳膊上的勒痕到现在仍然还在,只是从原本的鲜红色变成了暗红色,显示着这具身体糟糕的健康状况。狄兰用手指轻抚那些浮肿的伤痕,忍不住又探身去吻师兄的嘴唇。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个后悔的机会,让我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误会,让我表达我的心意呢?

    现在回想过去,其实师兄直对他很好,只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小时候,师兄总是凶他,骂他不懂事,爱撒娇,嫌阿爹惯着他,可还是花了那么的钱去给他买青玉牌。可是他,却把青玉牌丢进了河里。那样黑的夜里,那么深的河水,也不知师兄是怎样才将它捞上来的?而那天晚上,起先也就是师兄来瀚海馆找他,显然,师兄是想见他的。如果当年师兄真的抛弃了他,为什么还会来见他?而且还会愿意和他起喝酒?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那么傻,从来没有发现师兄对他的关切和忍让,只味想着报复,把师兄害成了这样?

    而他,在再次见到师兄的那个晚上,仍然想着如何能控制得了师兄,让他在自己面前服输,甚至不惜给出了青玉牌,去换取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迷心虫。

    “只要将它从鼻孔渡入人体内,再用我特制的笛子引导,宿主的精神就会被控制,便会乖乖的只听你的话。”

    老妪说的那句话忽然跳进了他的脑海。狄兰浑身抖,猛地了起来,将去年秋天从中原拿回来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很快找到了那支短银笛和那只小葫芦。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打开葫芦的盖子。这么久了,草原的冬天又这么冷,不知道那只虫子是否还活着?

    好半天,他才看见只半透明的八爪虫子,从葫芦口缓缓地爬了出来。

    如果这只虫子真的能让师兄听他的话,那师兄就会乖乖醒过来吧?他似乎找到了绝望中唯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