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眼就看出来了,那个顾承念,绝不是那种会欣然与刘深许诺终生的人。
“皇上究竟喜欢顾承念的哪里?”
刘深看了他眼,没有作答。刘济便继续道:“论长相,陈习和顾承念不分上下,但是论性格与为人,我觉得陈习比顾承念讨喜了,你怎么偏偏就喜欢那种书呆子?”
“陈习可是有主的人,不要开这种玩笑。”刘深叹了口气,道:“阿济。就算没有顾承念,就算当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皇兄还好好活着,朕也不会与你有瓜葛。所以,不要再在这些问题上纠缠不放了。”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以后,渐渐地忘了我吧,堂弟。”
第84章 八十四顾此煎心
刘深走出来,便见顾承念垂手立在大门台阶下,自己走近,他便低下头。原本以为他必定不会和自己说话的,没想到从他身边走过,他却忽然低声唤道:“皇上。”
刘深立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顾承念仍旧低着头,轻声道:“皇上说日后还要封刘济为王,是说真的吗?”
“是又怎样?”
“先帝只有刘弦个弟弟,如若真的将他父子废为庶人,恐怕先帝在天之灵也有所不安。当日皇上中毒时,刘济说服皇后吐出□□之方,也算是有功,况且他不同于刘弦,成天还是贪心不足,与皇上也是兄弟情深……”
“兄弟情深……”刘深低笑着打断他的话:“你看着他对朕,像是兄弟情深么?”
“……”顾承念说不下去了,便又转了话题:“但是,皇上所说让刘济照看皇后之事,臣认为不妥。”
见顾承念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刘深的面色已然沉了下去,然而顾承念仍像是浑然不觉,继续道:“皇后毕竟是皇上正妻,即使当时无人知晓,日后旦被人察觉,皇上千秋圣名就要……”
“顾大人。”刘深冷冷打断他的话,“这是朕的家事,与顾大人无关。”
顾承念抬起头:“可……”
刘深已然转身离去。
“回宫。顾大人回家吧,那旨意改日拟好呈上来即可。”
顾承念在已经无人的台阶下,还是跪下行了个礼。
“臣……领旨。”
日近黄昏,屋内的光线有些暗了,顾承念去外面点起盏灯,拿进屋来,见冯长辰仍半跪坐在短炕上,盯着桌上的棋盘,似乎恨不得将上面占了大半壁江山的白子吞进腹中般,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屋内另个人的动静。
年节在喜庆的期盼中来临,又在忙碌中结束。过了元日朝见,元夕赐宴,人日宴饮,到了初九,已经没有太的事情了。顾承念左右无事,便再大理寺值年,二十天来,每日倒也过得无波无澜。午后,庚寅便跑来了这里,说是年节下怪无聊的,来看看自己。庚寅现下虽然已是神武大将军,但是谁也没说大将军在年节时就不能贪玩些,所以顾承念对他的突然造访也没有反对。只是大理寺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二人只能起窝在值年的小耳房里,围着火盆下棋。
顾承念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将灯台放在案上,冯长辰还是感觉到了灯光,抬起头,露出个悲壮的表情:“老顾,我认输了。”
顾承念便冲他笑笑,道:“游戏而已,不要当真。”
“你真是太狠了!”冯长辰抱怨道:“我都说了你让着我点儿,你怎么还是点儿都不手下留情?”
“庚寅,你的弱点在于过于冒进,如果我不让你吃点儿亏,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三思而后行的道理。”顾承念笑着将灯罩取下,拨了拨灯芯,原本豆大的火苗立即蹿得老高,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不管怎么说,下棋倒是很消磨时光,现在都申时了。”
“都这会儿了?难怪觉得有些饿了。”冯长辰又不甘心地看了棋盘眼,这才伸了个懒腰,开始收拾棋子。顾承念也在他对面坐下来,边收棋子,边道:“饿了?要不要与我同吃饭?大理寺饭食虽然不如你家里,但是这会儿等你走回去,恐怕饿得你只叫唤呢。”
“也好。”冯长辰叫了个跟他的仆人进来,吩咐告诉家里不用等他了,然后笑嘻嘻道:“也叫我尝尝大理寺卿正大人的小厨房嘛。”
顾承念已经习惯了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出去吩咐了下,很快,就有人用大托盘端了四样菜来——虾味白菜,酒糟鸭信,笋子鸡,还有碟五香豆干,倒也颇精致。放下这四碟菜,又端进大碗酸菜干鱼汤和两碗掺了各色杂粮的粳稻米饭,最后,还拿来了壶酒。
冯长辰惊讶地看着顾承念将酒注子放入热水中,道:“呦呵,太阳今天是打哪边儿落下去的,我也没着意,顾大人都开始喝酒了?”
顾承念将只绿釉瓷酒盅摆到冯长辰面前,道:“年节下,无酒说不过去,今日我陪你几盅。先说好,我喝不了少,你也别喝了。”
“哎哎,知道知道~”冯长辰乐呵呵地将二人的酒盅斟满,举起来,等顾承念也执起酒盅,便正色道:“老顾。自你回来,咱还没正正经经说过话儿呢。这些年,你遭了少罪,受了少委屈,别人不知,我兴许知道的也不,但是现在,你的冤屈终于被洗清了,我替你高兴。这第杯,我先干了!”
冯长辰仰脖喝下大盅酒,没看见他喝酒时,顾承念复杂的神色。
“谢谢你,庚寅。”
“和我还见外。”冯长辰放下酒杯,便夹了片豆干扔进嘴里。“嗯嗯,不错,挺香!”然后又夹了块鸡肉,边吃边嘟嘟囔囔,全无点大将军的样子,顾承念也只是无奈地笑。吃到中间,冯长辰边嚼着片笋,边含糊道:“下午来时,你是在看《搜神记》么?”
“是的。”
“不是说你们读书人都不信怪力乱神么?怎么你现在倒开始看这些东西了?”
“只是闲来无事。不过今日,我看那上面有载,南疆有巫蛊之术,能控制人心,被控制之人,会听从控制他的人的话,什么都肯去做。”
“哦。很有趣吗?”
顾承念将冯长辰的酒盅斟满,道:“庚寅,我联想到了去年胜州事。虽然当日我极力为林先生辩白,可如今看来,如果巫蛊真的存在,那胜州惨案,林先生参与其中的可能不是没有。如果林先生真的被高车人所控制,真是我大魏的心腹之患……”
冯长辰咽下口里的菜,咬着筷子道:“虽然林仪救过我的命,但是我跟他不熟。你相信林仪的人品,我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他。但是,如若要证明林仪的清白,我们恐怕还得想想办法。”
“我知道。”
“上次我大哥说起的林仪行刺的事儿,你去查了吗?”
“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