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卿正黜陟,他人不得再议。”
皇上执意如此,朝臣自然无可奈何。这可急坏了张、王两家的家人,先是到处找人求情,皇上下旨后,实在无法,张治中的家人只得派管家去拜访顾承念的家。不想这大理寺卿正竟是油盐不进,家人连句话都不肯递进去。个月后,张治中与王洵在被责以杖刑后释出,因着理亏,竟也无话可说。
自此,人人都知道了顾承念的狠厉,大理寺上下,再无人敢违令妄行。
第78章 七十八反目成雠
风声,只有风声。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明明那么喧嚣,林仪却只能听见风声。他个人在斗场中央,听着呼啸的风声,闭上了眼睛。
三个人起扑了上来,正前方,左,侧后方。林仪仍然动不动,仿佛什么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直到后方的拳头近在咫尺时,他倏地睁开眼睛,没有回头,直接抓住身后那人的手腕,向前跨步,低头使力,将那人翻过头顶,直接砸到前方的人身上,那二人顿时摔作团。林仪刚要上前补上两掌,却被脖颈上的项圈扯,脚步忽然滞。原来左面的人拽住了链在他脖颈上的铁链,林仪被他拽得差点摔倒,他向后弯曲身体,又凌空翻了个跟斗才稳住身形,伸手抓住锁链,运力抖,抓着锁链的人被锁链狠狠弹了下,摔了出去。
林仪走过去,在这三个人的后颈上都敲了下,把三个人都弄晕。他看向周围,围观的人群挥舞着双臂、帽子或者别的什么大声叫好,而他只是瞟了眼坐在最高处的那个人,然后走到斗场中央。那里有根柱子,拴住他的铁链就锁在柱子上,他走到柱子旁边,坐下,背靠着柱子,闭上了眼睛。
耳边,还是呼啸着不会停止的,草原的风声。
而狄兰坐在最高处的王座中,在周围人群山般的欢呼声中,弯起了嘴角。
左右贤王的军队撤离胜州城后,为免魏国军队追击,所有部队连夜向北行军。天快亮时,他们才终于扎营。
“大乌依准备怎么处置左右贤王?”王帐中只有他二人时,金朗台问道。
“这件事,同时处罚他二人,影响太大。算了吧。反正死的,也都是些汉人而已。”狄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箭镞,道:“而且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另件事情。”
“什么事?”
“我前几天去查看了之前关押师天锡的牢笼,发现牢笼完好无损。他竟然,是打开锁子逃出去的。”
金朗台愣。狄兰转头看着金朗台,才十八岁的少年,那样的眼神,居然看得他这个老人心里发寒。
“这次你给他钥匙放他出去,下次,你还准备怎么办呢,金朗台?”
金朗台从小看着狄兰长大,狄兰向来也敬重他,这样声疾色厉的时候少之又少,金朗台想要说话“大乌依……”却被狄兰打断:“你听好了,关于师天锡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下次就算是你,我也不会轻饶。到时候,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金朗台颤抖着嘴唇定了半天,才低下头去:“我……知道了。”
“何况,”狄兰仰着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心情甚好的样子,“就算现在他还能回去,大魏也只会视他为叛徒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金朗台看着狄兰墨绿色的眼睛,没有再说话。
狄兰又想起了那天,自己因为在意师兄最后被押下去时死灰般的表情,便决定去看看他。
林仪已经被重新关进了囚笼。狄兰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踞坐在囚笼里,两手抵在膝盖上,支着额头。狄兰以为他哭了,不由笑了两声,林仪听到了声音,抬起了头,见是他,眼神立即变得冰冷起来。
林仪的脖子上有个黑色的项圈,那是狄兰命属下给他套的铁项圈。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跑,铁项圈用焊药焊死了,然后穿上铁链子,锁在笼子下方林仪够不着的地方。钥匙狄兰自己拿着,谁也打不开,这样就算林仪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狄兰走到牢笼边上,颇有些玩味地说:“我还以为你哭了呢,师兄。”
林仪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狄兰忽然觉得有些不样,重逢后,师兄还从来没用这种看陌生人样的眼神看过自己。有时候,他还似乎能从师兄脸上读出些内疚,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他心里不舒服,说话口气也强硬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要搞得好像是我的错样!”
林仪没有说话,坐在笼子里动不动。停了会儿,他伸手到怀里,不知在翻找什么。狄兰看着他将手从怀里拿出来,伸开手指展示出手里的东西,不由眯起了眼睛。
师兄手中,竟然是那日他丢入河中的那枚青玉牌。
他抬头看向林仪,林仪却没有看他。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牌,低声道:“这玉牌,原本我是想有合适的时候,再重新给你的。现在,我后悔了。”
他有些自嘲地嗤笑了声,道:“这玉牌,最开始我就不该买给你这样的人。”
听到最后句话,狄兰的心忽然紧缩了下,没等他说什么,林仪合上了手掌,用力握,再张开手掌时,那青玉牌已经支离破碎,林仪看着狄兰,伸手到牢笼外,将碎片缓缓撒在撒在地上。
十三年前的七月十五,是年度的中元节。这天,百练山下的芹河镇会举行每年最大的庙会,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会过来凑热闹。阿爹很懒,师兄向来对热闹没有兴趣,这年,却抵不住三个小孩左缠右缠,只得带他们下山去玩。百练山山势虽不险峻,但距离最近的芹河镇仍有将近二十里路,对于小孩子来说,真的是太远,所以他们每年下山的次数,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狄兰,也就是师云清楚地记得,下山的路上他又开始犯懒,撒娇让阿爹背,结果被师兄顿臭骂,哭闹了阵,最后还是师兄背着他走完了剩下的路。
那时他才六岁,第次见到那么的人,那么千奇百怪看起来很好玩的东西,兴奋得大喊大叫。他与同样兴奋的哥哥姐姐起东瞅瞅,西看看,在人群的缝隙中钻来钻去,师兄无奈地追着他们,满条街上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和师兄的呼唤声。
不知跑了远,师云的注意力忽然被旁边的个货摊吸引了。他停下了脚步,哥哥姐姐跑出段距离发现他没有跟上,又跑回来,问:“弟弟你看什么呢?”
师云指着货摊架子上挂着的青玉牌,问哥哥姐姐:“那是什么?”
“这个啊,这叫年年有鱼!”货摊的老板笑着探出头来,看着三个小孩,将那玉牌取下来,把上面的图案指给他们看,“看见了没有,上面是个孩子抱着条大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