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奏”。
自此,再不敢有人与江淮王作对,这皇位,看来不出几日便是江淮王的了。人们开始看清局势,纷纷重新纠正自己的立场时,时间已经到了孟夏,忽然传来消息,北方草原部族高车要派人出使大魏。
“高车是游牧民族,终年生活在北方的草原与大漠之中,为了在颠簸的地面环境下能够自由行进,他们基本都是骑马,而运送物资的车子车轮都修得异常高大,立起来足有人那么高,高车之名由此而来。游牧民族饮食补给不稳定,遇到饥馑的年份,他们便会南下至大魏边境掳掠,两国之间因此常年战火不断。此番高车忽然示好,是因为高车刚刚经历了内乱,已故‘乌依’——也就是高车语中的‘王’——楚路的儿子狄兰从杀父仇人手中夺回了王权,为了维护政权稳定,便决定与大魏签订盟约,承诺从此互不侵犯。大魏连年被高车滋扰边境,每年为抵御和防范入侵损耗不少人力物力,此番高车主动示好,江淮王自然欣然应允。”顾思义向林仪大体介绍了下这个邻国,最后道:“只是,我总是觉得,这次高车的出使目的不单纯。切,都要等他们来了以后再作判断。”
七月,高车使节团准时进京。刘深对此事明显不很关注,接见使团时也表现得兴致缺缺,江淮王也不以为意,与使节团正使在朝堂上相谈甚欢,完全没把刘深放在眼里。时谈定了两家休战以及边境开放关口互市等事,江淮王下令在宫中宴请众使节。
隔日,高车正使阿布都上奏,曰:“久闻大魏军威赫赫,旧日末使曾有幸得见贵国神武大将军冯况之威,至今难以忘怀。此次来京,想趁此机会让我高车子民开开眼界,因此请求大魏皇帝陛下准许我使节团与大魏军士进行场比武,不为较个高下,只为领略大魏军士风采。”
刘深不置可否,江淮王刘弦却道:“皇上,老臣觉得这个想法甚妙,不如就传旨下去,让京城各驻军、戍卫部队的军士们自愿参加,与高车勇士们单人对单人较量,如何?”
刘深仍然是歪着身子坐在他的龙椅上,用手支着脑袋:“弦皇叔看着办就是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皇上下旨,两日后,在内城羽林卫的操练场举行比武,御驾及高车使节团均会到场观看,所以三省六部以及各军也必须派人到场随侍。于是到了比武的日子,神英军副统领赵孟便带着录事参军林仪也来到了操练场。
这个赵孟,是个思维特别简单的人。冯家遭此大案,冯元英蹶不振,弃神英军于不顾,成日躲在家中,赵孟作为副统领,却点都不受影响,每日尽职尽责的处理军中杂务,督促训练。在他的管理下,神英军的日常事物切都有条不紊,完全没有最高统领已经严重脱职的感觉。林仪对此人不禁有些好奇,加上之前顾思义也嘱咐过,说要试探试探这个人,于是这日二人坐在台下看着比赛,林仪便问:“副统领近日可见过咱们将军?”
“个月前见过次。”赵孟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比武的大魏军士与高车武士,道:“神武军建制被废除,部分人被转到了神英军里,接收必须由将军亲自批复,所以我去了趟江淮王府,见到了将军。”
“将军可还好?”
“比以前瘦了些。”
“也是,自己的亲弟弟被逼死,他要是还能把自己养肥,那还真是够没心没肺的。”林仪略带嘲讽的说完这句,赵孟便沉默了,不过仍然没有转过头来。林仪看了眼台上,大魏军士已经输了两局。他又看了看赵孟,道:“副统领有没有想过,咱们将军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副统领怎么可能不知道。将军为江淮王卖命,可江淮王到头来却连他的亲弟弟都不肯放过,想来不能不让人寒心。如此长久来看,这神英军,日后难保也会成为江淮王夺取王位的牺牲品,副统领,真的应该三思其利害。”
“录事参军。”赵孟喊了林仪的官职,道:“我知道,你忠于皇上,对江淮王很是不满。可我赵孟,只是个军人。我知道的,只有听从上峰的指令,冯将军让我往东,我决不往西,仅此而已。其他的,你说给我,我也听不懂,所以就不要再说了。”
还真是个硬茬,林仪看着他,正想着还能说什么,随着台上声惨叫,对面高车使节的座席那里又传来阵喝彩声。
“第三局,高车使节团胜!”
赵孟看着台上,又道:“而且现在,我们应该关心的,是眼前这场比试。”
在他们二人悄声谈话的时候,大魏的军士们已经迎来了三连败,现在在台上的,是个身长足有八尺的高车壮汉,看起来胳膊都有顾思义的腿那么粗,林仪看见他在台上,冲着高车正使不知道高声说了句什么。高车语大家都不懂,正在疑惑,那边高车正使起来,微笑着对刘深道:“皇帝陛下,我们的这位勇士说,不用换人了,他个人就能打败接下来上台的所有人,不知皇帝陛下可否准许?”
刘深听了却不作声,转头看着江淮王,脸上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这比赛的规则是弦皇叔和正使起定的,不知弦皇叔意下如何?”
江淮王脸色铁青,没有说话。刘济坐在他的身后,此时也沉默着,脸上没有了他经常挂着的温和的笑意。高车正使的话很快在众臣之中传开来,这样明目张胆的瞧不起大魏的军士,里面的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但任谁,时之间也想不出应对的方法来。
于是比赛只能继续进行,那壮汉又连胜两局,至此已经是五连胜。双方约定共比试十局,如今看来,高车使节团等于已经是赢了。那壮士在台上举起双臂,发出狂妄的笑声,使节团那边响应着他,也发出粗犷的笑声,与这边片沉默的大魏众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仪皱着眉头听了会儿,忽然了起来,越过众臣,直走到刘深与江淮王坐着的凉台下,跪下道:“皇上,微臣愿意上台与这位高车勇士较高下,望皇上准许!”
刘深斜着眼看着林仪低着的头,他情知此人与顾承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中难免有些在意,但看了看,仍然转回头,道:“弦皇叔怎么看?”
刘弦仍然黑着张脸,道:“既然如此,你便去试试吧!”
林仪行了礼,退后几步,便转身腾空而起,轻飘飘落在台上。只这轻身功夫,显然就将台上这位高车武士镇住了。他往后退了步,似是又觉得自己露出怯意不好,随后又往前走了步,瞪着林仪。二人语言不通,也无须言,林仪朝他抱拳行了个礼,左脚后撤,摆出个四平式来,随时准备进攻。
那高车壮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