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迂臣

分卷阅读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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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要陷害无辜良民!仅去年个冬天,青坪县因强盗之事处死的,就有百人!青坪小县,人口不过几千,哪里来的这么强盗匪徒?况且李公边杀,强盗入城劫掠仍然猖狂,只可怜了那些枉死的乡民……”

    “……”

    “来之前,我听说青坪县境内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居然都是假的。哪里是路不拾遗……谁敢去拾?不小心,全家大小都要毙命!若不是从今年春天起林先生坐镇青坪,强盗们闻风不敢入境,不然,还不知有少人要枉死!”

    林仪不说话,许久,问道:“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最开始是听那个顾书吏说的,他似乎和林先生私交不错?其他的都是白某明察暗访的,都是事实。”

    “白大人准备怎么办?”

    “李公这县令,是不能让他再做下去了。我回去会禀告抚台大人,另换人选。”白谦之看着林仪,忽然笑道:“其实林先生对政事没有兴趣,不然这青坪县令,林先生绝对做得。稍微用点心,加上抚台大人看重,不出年,前途无量啊。”

    林仪低着头,沉默半晌,忽然道:“我向白大人推荐个县令的人选,不知行不行?”

    第43章 四十三 天来横水

    大魏历九年,刚过完年节的时候,鹅湖山里居然来了访客。鹅湖山离青坪县城并不远,但是山势险峻,且山中经常有伤人的老虎出现,几年也难得见到个人,所以看到有人专程跋涉上山来,而且这么精准的找到自己时,林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透露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

    其时他正在自己的草屋顶上加固顶棚,那人路跌跌撞撞爬上来,在他用树枝编就的篱笆院子外作揖,道:“阁下可是林仪林先生?”

    林仪看着他,道:“做什么?”

    “小的是青坪县令李仲山大人的家人,叫李义,我这里有大人的亲笔信封,吩咐了定要交到林先生手里。”

    林仪跳下来,走到李义面前,撕开书信,草草看了遍,便将信和信封随手丢,纸片轻轻飘落在地上。

    “先生,这……”

    “告诉你们李大人,”林仪拍拍手,重新跃上房顶,继续修他的草屋,“我是不会离开鹅湖山的。”

    “先、先生,你这样,我回去无法交差啊……”

    “你怎么交差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李义着急了,想走进院子来,才刚迈出腿,粒木钉“嘣”的声插在了他脚前的土地里。

    “我没说过你可以进来。”

    李义不敢再越雷池步,只能在他院子外来回绕圈子,恳求道:“林先生,您再好好想想吧!我们大人说了,这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青坪县的父老啊!”

    “青坪县的父老?关我什么事?”林仪将钉子按入木头,“黎民百姓于我又如何?我林仪只是个孤家寡人,不愿和任何人扯上关系,也不会帮任何人的忙。既然有强盗,就让他们小心门户,自求福吧。”

    “先生……”李义还想说什么,林仪冷冷道:“我不留客,你请回吧。”

    那李义并没有回去,而是在他院子不远的地方用树枝搭了个窝棚,准备休息。看来这是场长期的斗争,林仪透过门缝看着,明白要想这平淡的生活继续下去,只能离开这里了。他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入夜趁天黑离开鹅湖山。没想到天还没黑,外面人声越来越,等林仪觉得不对劲时,出去看,外面居然聚了黑压压片人,他狭小的院子外,以及外面的山路上都是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鹅湖山山路险峻不是开玩笑的,这些人要上山到自己这里,怎么也得花整天功夫,看来他们是早就从青坪出发,李义只不过是个打头的。

    见林仪出来,所有这些男女老少“唰”的跪了下去。

    “求林大老爷救命!”

    百来号人的声音在鹅湖山深处激起不小的回声,刚刚回巢的鸟群受惊,纷纷从树林中飞出,在天空中盘旋。林仪连忙上前,扶起个白头发的老者,再去扶旁边的另个老人,可是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下去,林仪连气都生不出来,只能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人知道林先生必然不肯轻易下山,便在县城中招募了些自愿来山中请林先生下山的平民,求林先生看在这些人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这青坪县县之民。”

    陌生的声音,可是只靠气息,林仪也知道身后说话的是谁,他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

    “在下顾思义,”顾思义像换了个人般,见了林仪转头便露出温和的笑容,“是李大人门下书吏,此次陪同青坪父老来鹅湖山,求林先生务必下山入住青坪县。”

    林仪看着顾思义,只觉得浑身不对劲。不对的,半年前的那个人,不笑也不说话,从来不会露出点点高兴的表情。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笑容就仿佛是粘在他脸上的□□般,剥都剥不下来。

    “林先生大名,黄河带谁人不知。”

    他在黄河带出名的,却不是“林仪”这个名字,只因顾思义知道,他不喜欢被叫原来那个名字。

    “只要林先生肯在青坪县住下,时间久,那些强盗贼寇畏惧林先生声势,定然不敢再来侵犯。”

    “强盗贼寇不来青坪,还会去其他地方。”林仪扭过头,不愿去看那张让他心脏抽紧的脸,“你们这方法,治标不治本。真想要去除匪患,你们该让平州巡抚向朝廷上奏,派军队过来清缴才是。”

    “林先生应该也知道,如今朝廷里不太平,哪里还能顾得上民间疾苦。就算治标不治本,救得处是处,青坪县几千父老,定会对先生感恩戴德。”

    “是啊,林大老爷!”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拉着林仪的袖子,“你心怀仁慈,救救我们这些人,我老头子发了宏愿,要是能求得您下山,我情愿花光自己的积蓄,给您修庙,给您塑像,世世代代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并不是不知道,青坪县令李仲山黑白不分,冤枉良民的种种。林仪偶尔会下山去买些盐米之类,少少都有耳闻。这些乡民之所以不畏山路艰险,也要来鹅湖山求他下山,恐怕也是被逼无奈,想求条生路。只是他总是告诉自己,这些都与你无关,与你有关的,十年前就已经死光了,如今再去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只会让自己有新的舍不得,终究有天,还是要受伤。

    明知是这样,可看着那张脸,那个明显有其他图谋的人,面对着地下跪的父老乡亲,他还是不能心狠。

    他林仪,从来就不是个能狠得下心的人。他的狠心,十年前就早用光了。

    从驿栈回来的路上,天空开始飘雨。不知为什么,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