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出来就碰到舒夏他妈,躲在巷子口正看着他。
纪席怔了怔。
祈鑫和邢一说完话付钱出来,“席哥,走啊,愣着干嘛?”
“你们去吧,我有点事儿。”他往巷子口出口走,祈鑫他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了。
“席哥,你咋了?”刘阳问。
“拉肚子了,不舒服,你们自己玩儿。”他挥手告别,径直往前走。
“靠,席哥真是够够的,大热的天把我们叫出来,自己又走了,我想揍他!”祈鑫抬头看了眼毒辣的太阳,有句脏话在喉咙不上不下。
“走了,去三石的网吧转转。”孟轲说。
两人一致点头,都出来了,不能浪费了。
纪席选了家奶茶店,角落里。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他尽量语气平和,这人是跟踪他吗?
“你能不能离开小夏,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们分手吧,阿姨求你,他的前途不能毁了。”梅婷满脸的恳求。
纪席抬眼看她,瘦了很多,憔悴又没精神,双眼混沌,眼角耷拉着,瘦不拉几的,穿着朴素无华,实在很难将她和舒夏联系起来,他们,连鼻子也不一样。
舒夏隔一两天就回去住一晚,他就跟着担心一晚,现在,这人居然找到他了。
“阿姨,我不会分,除非他亲自跟我说,否则我不会分。”他语气坚定,就算他说了,他也要牢牢的抓住。
“你要我跪下来求你吗?”她语气尖锐,引来不少的关注,“你们……你们还是学生,懂什么?”
“小夏他学习很好,他要考大学,你这是在拖他后腿,毁他的前途,你们没有好结果的。”
纪席喝了一口奶茶,抬眼语气淡淡,“阿姨,说完了吗?”
梅婷压制住心底的急躁,整个人有些坐立不安,焦躁。
他继续说:“你找我没用,小夏不是你的玩偶,随你捏,随你摆布,他现在很好,你就不能安生的待着?没看到他为了你已经不像个学生了吗?”
见她满眼怒火,他继续说:“看看他现在,再看看其他学生,再不济你看看我,哪个不是无忧无虑?可是他呢,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吗?”
他咬牙切齿:“他现在在超市搬货,收银,在打工,你不觉得很可怜吗?他承受了这么多年,你还这样对他?”
梅婷张张嘴,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人光鲜亮丽,可是……这并不是他们能在一起的理由。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苦的人多了去了,你这是在害他,要是你们不分,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把他转走也要分。”她固执的说。
“不可理喻。”纪席站起来走人,什么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什么苦的人多了去了?这是她该说的话吗?
舒夏这几年的苦都成理所当然了?
简直不可理喻!
“站住!”她喊一声。
纪席充耳不闻。
下一刻一个杯子砸在背上,他回头皱眉看她狰狞的模样,再看看满身的奶茶,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平静的甩甩衣摆,对周围的眼光视而不见,打开门出去。
靠!
要不是看在舒夏的份儿上,谁敢这么对他?
操了!
气得恨不得揍人,他狠狠踹一脚门口的电线杆,低咒一声不可理喻,扬长而去。
心情烦躁,他在旁边的商店买了包烟抽上,心情五味杂陈,又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来找他?
那是不是已经和舒夏吵过很多次?劝不动就从他这儿下手?
他不知道舒夏每次回去住会遇到什么,他不让跟着,每次只送到他家下面的马路上,怎么说也不让上去,更别说陪他住一晚这样的话。
太阳太毒辣,晒得皮肤刺痛,他抬头看了眼,往旁边的商店门口阴影下走,天气炎热,连人也打不起精神,路上行人也少。
舒夏……是不是一边承受他妈的轰炸一边对着他笑意盈盈?家里的委屈从来不说,到学校就好像没有烦恼似的,从不提家里的事。
是不是全部压抑在心底?
他深吸口气,看着刺眼的路面,看了眼手表,起码五百块起底,这次打工是不是想把缺口补上?
爱惜的摸摸,舒夏是他找到的宝贝,说什么也不能分手。
没打算把这事儿告诉他,他现在很忙也很累。
每天学到很晚,还要打工,体重一直上不去,他突然很讨厌这个小县城,教育资源落后,舒夏待在这里根本没有好的学习环境,光靠努力有个屁用。
经济也不好,打工一天最多只能赚几十块钱,就为了那几十块钱累死累活的忙一天。
家里还有个累赘,时不时搞点事情出来,这里,简直是个牢笼。
他都感到了束缚,更别说舒夏了,就活在束缚里。
实在忍不住想爆粗口,他掏出耳机听歌,舒夏给他写的歌,其实还不如是舒夏自己的歌,满身的束缚也要往前奔跑,说是负重前行也不为过。
耳机里低沉的旋律,熟悉的声音,把心底的烦躁驱逐,他松口气,慢慢的往公寓去。
还是好好研究研究一下题,帮舒夏考个好成绩才是正道。
其他方面,他想帮舒夏也不接受,还会生气。
真是自尊心爆棚的学霸。
舒夏还在假期那家超市,老板娘觉得他工作认真,只要周末假期有空都可以过来,但是工资低,毕竟他只是个兼职,还是个一周只能来两天的兼职,能接受就不错了。
舒夏没什么要求。
虽然补习这条路很轻松,但是这个地方,需要的补习的学生很少,特别是上课期间,谁有闲钱上学期间还找家教?
条件好点的,都是找老师补,很少需要他这样的高二学生。
为纪席过生日花掉了一千多块钱,他又从万元户除名了。
最近花销实在太大,小到坐公交车,大到给梅婷买药,吃喝拉撒,学习用品,生活用品……实在太多。
他赚的钱实在太微薄,堪堪能达到平衡,想存钱实在无能为力。
梅婷那点钱,他没想去动,就算时常让他分手,拿转学的事威胁他,十分烦人,他还是没想过丢下她不管。
他想再等等,等高考完了,等到他羽翼丰满了,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就算累得脚不沾地,他也想离开这里。
以后,每个月保证梅婷的生活费,要是能把她送进疗养院就好了,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
“舒夏,三号区上货。”有人喊。
舒夏应了声,打起精神,努力的干活。
最近可能是太累了,总觉得精力不够用,精神也不太好,游戏也没怎么打,主要是手机不好用,山寨机寿命实在太短,打游戏老是卡顿,他这么努力也是为了买一个新的,才能继续他的赚钱大业。
高考的缘故,街上的车很多都贴了考生免费,考生加油……他挺期待也挺忐忑,最近的考试总是不太顺,时好时坏,一直超不过纪席,总是差了几分十几分不等,妥妥的万年老二。
他收回目光,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没有纪席的消息。
趁着不忙的空隙,他发了句:“晚上不用来接我,今天回去住。”
收回手机,他继续收银。
只有一个月就是暑假,他得做什么呢?
暑假还得补课,能工作的时间实在太少,而且,暑假依一来,他就不能随时随地呆在纪席的家里,得回去面对梅婷。
想想都觉得糟糕透了。
梅婷最近什么也不干,呆在空荡荡的屋里,别人家的菜都卖了几轮,她种的已经快被野草覆盖完了。
舒夏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活得想行尸走肉。
纪席不知道干嘛去了,没有回复消息,他径直回大湾子。
已经两天没回去,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他也不敢再刺激她,就怕闹出其他的问题出来,又进医院。
家里少了个人,虽然平时也见不到人,不过总感觉心里空唠唠的,环境实在太安静,满屋子的潮湿感。
梅婷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把门全部打开通风,灯也打开,把满屋子的空寂驱除。
门口的栅栏从上次拆了后就没时间再修理,和菜地的杂草混在一起,像个无人住的鬼屋。
山茶花被白日的太阳晒得蔫头耷脑,他叹口气,慢慢的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