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较量
“我不知道大头是什么人，我说了，就是一时脑袋发热，喝多了，就把星儿带了出来，别的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和大头对过台词，严明不敢说多了，怕谎言越说越多，最后圆不过来。
“大头躲着我，你看见我认出他时眼睛都睁大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我没有，就是突然看他站起来，发病的样子，比较惊讶。”
“你一个精神病医生，什么没见过，这还会害怕吗？”王警官一下子就抓住了严明的说话的漏洞。
严明把放在桌子下的两只手提到桌面上，嘴角抽动了两下，“没有，也不是有多惊讶，就是，就是，突然那样，谁都会有点意外，而且我请假没去医院有一段时间了，一时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不是。”
装作认真记录的王凡，耳朵仔细听见两人的对话，特别是严明说的每一个字。早知道，严明会闹到警察局里，就不该听大头的话，一刀给严明抹了脖子，就少了隐患，害他现在坐在王警官旁边，还要随时担心严明会不会说错话，两脚贴在地板上，腰间的枪拉开了保险，时刻准备一枪崩了从严明嘴里知道什么的王警官，再把罪名嫁祸给严明。
疲于应对王警官的严明并没有想到看似轻松的王凡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在跟王警官解释，一切，都是为了星儿。
“要是真的为了星儿，你就该让她脱离英孚的掌控，不要让她卷入本不该卷入的事件中。”打感情牌，王警官并不是不擅长。
“星儿——”一提到星儿，严明的反应就要迟钝些。
“今天来的人是星儿吗？”自从上次在精神病院和星儿交谈过后，王警官开始对英孚和星儿两人的真实状态，产生了怀疑，他发觉，就算两个人互相伪装成对方，他也不一定能察觉。这样的话，谁是犯人，谁做了错事，恐怕会有一个最糟糕的结果。
严明头往上提了一下，“是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原来是要带星儿去某个地方，然后英孚出现了，破坏了这一切是吗？别想骗我了，王凡带来了证据，足以让你以知情不报罪，用提供假情报的名义，让你坐牢！”王警官完全就是在糊弄严明，还故意伸手找王凡要了个本子。
“王凡找到的证据都在这里，你要看吗？”
王凡配合的给了一个黑色的硬壳本子，进审讯室前，王警官特意跟他单独聊了一会儿，不仅仅是向他介绍案件，更为了和他串通一气，骗严明。
“对啊，我跑了好多地方，刚回来，这里面的资料，足够推翻你说的假话。”王凡帮腔道。
要是换作别人，毫无应对经验的严明多少还会有点相信，偏偏这个人是王凡，严明太清楚他昨晚到几个小时前都在做什么，根本不可能有去搜集证据的时间，就算有，也不会是跟严明有关的。和严明有关，就表示和组织，精神病院有关，王凡是不可能让这样的东西见光的。
“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王警官，你有什么东西就拿出来吧。”严明把冒汗的双手又从桌上拿了下来，理直气壮道。
严明对星儿的私人感情是上一次星儿事件里的助力，王警官见严明这么坚决，开始担心，这次他的情感会不会成为蒙蔽他双眼的一块黑布，让他迷失了自己，劝诱道，“严明，你还年轻，和刚刚我说的一样，只要你肯坦白一次，之前你做的假口供，我们都可以通通抹掉，这个还作数。”
正如王警官所想的额那样，要不是为了星儿，严明不会有这么大的心脏。
“刘医生，金科长，严记者，那么多惨死的人，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还有我们警局被炸死的兄弟，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可怜他们吗？”王警官动情的说，企图利用严明的同情心，“还有刘警官，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确实，刘警官是个好人，还有妻子跟女儿，对严明也不错，要是他真的就这么死了，这世界上就少了一个好警察，好大哥，严明想来眼睛里竟有几分泪光。
“咳咳——”王凡见严明有几分动摇，剧烈的咳嗽了几下。
“没事吧你。”王警官望了望王凡。
王凡低下头，举起一只手说没事，斜着眼睛瞪了严明一眼。
代替开朗活泼的目光，没有被王警官发现的凶狠投射在严明的脸上。
这是一种警告，严明很清楚，王凡并不了解严明，了解后他就知道，这样的警告根本对他没用。上学时，在医院工作时，在没找到想做的事之前，他只是庸庸碌碌的以一个人的姿态活着，现在他有了想爱的人，便有了想做的事，那就是保护她，照顾她，让她幸福，快乐。
“王警官，不管你问多少遍，我都是一样的回答。”严明顿了一下，和之前一样，用比平时慢半拍的话语说道。
王警官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想要一试，把本子推到严明面前，让他翻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记住了，这真的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严明二话没说，打开本子，顺滑的纸张上一片白茫茫。
衣柜里，属于严明的白大褂落了些灰。阳光下，被拍散的灰尘做着不规则的摩尔运动，严明看的有点入神。
‘“严医生？”护士连续敲了两下门，严明才想起该去门诊部了。
许久没有走进的办公室，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是医院的一贯作风，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把同一个科室的医生累坏了。
“小严啊，回来就好，以前的事啊，就别想了，不高兴的事情都把它忘了，你看我们精神科的病人，不是有好多都是后天想不开，才生病的吗？”院长在严明休假完上班的第一天特意来给他打气，还以为严明是为了刘医生的死而难受，并不知道医院里流传另一个版本中严明为情所困。原本不少对星儿有意见，不能理解严明对星儿感情的女护士也都纷纷羡慕起了星儿，能得到严明的爱，被他的深情和固执打动。
星儿并不是真的讨厌严明，他们两个之间的沟壑都是实实在在他可以看见的，也有机会去跨越的，只要知道这点，他便能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加上王警官最近一直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与其在家里闷在，他干脆去上班，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精神病院以修整医院环境，消毒杀菌还有重建的理由，关闭了对外开放的渠道，除了个别特殊的情况，外人一律不许探视，严明还去精神病院附近巡视过，戒备森严了许多，连从来都是摆设作用的电网都开了，要不是一只鸟停在栏杆上不小心碰到了电网，甩开跟踪的警察正准备翻墙的严明不死也会被电个半死。这多半是英孚的主意，用来阻隔严明和星儿联系，警察倒是不受限制，王警官也去拜访了多次，都是徒劳而返，要怎么救星儿，怎么让星儿摆脱掉英孚的冰箱杀人计划，没有见到星儿，严明做不了主，自然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同样是医院，又是精神科室的，严明想着也许会有什么想通的地方，能让严明有机会再见上星儿一面。
“好的，好的，院长，谢谢您。”严明俯下身子，从未有过的恭敬谦逊。
“嗯嗯，年轻人嘛，还有的是机会，好好加油。”往常打照面都匆匆而过的严明，突然正经了起来，令院长感到欣慰，他原本就挺看重严明这个年轻人的，有天分，也聪明，就是没什么上进心，悠闲了一点，现如今医院失去了刘医生，精神科现有的人才，他都格外重视。
下了班，严明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坐上了公交，扫了眼跟着自己挤上公交的两名便衣警察。谁也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怎么样，严明好不容易才九死一生，和星儿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就算是想破脑袋，他也一定要找个办法救星儿。
说谎的严明和普通说谎的犯人一样，大多数都会迟疑一会儿再回答，因此，那日在警局的审讯，王警官虽然没有从严明那里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却有了调查的方向。最近几次，他带人上精神病院做了好几轮突击检查，仍然一无所获，连跟去的君雅和王凡都有了意见，认为王警官是无头苍蝇，见缝就叮，也不想想其他方法。
“所以我说你们都还太年轻了。”挤在精神病院外的监视车上的王警官看了眼君雅和王凡，又看了看前面的张心和李咏。
大门口守卫的保安，背着手看着不远处李咏张心所在的警车，好奇刚刚走进去的三名警察在里面做什么，是不是又在策划下次的突击检查？
显然，坐在车里的人们并不晓得外面的人怎么想的，继续自己的谈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