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恐怖冰箱(合作)

18.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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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坚持

    "我妈什么都知道,她也很疼我,吃的,住的,穿的,用的,每一样她都会为我安排的好好的。上大学,第一天报道那天,我的寝室卫生,床铺,被单,生活用品,她都一一帮我准备好才走,牙刷,牙膏,卫生纸,裤子,袜子用什么牌子的,衣服怎么洗,鞋子怎么刷,春夏秋冬该吃什么菜,她都帮我做好笔记在本子上,满满的十几页,平心而论,她真的好母亲,但她对这事不管不顾,只让我别往外说,坏了我爸的名声。总会在视频聊天的时候叫他过来让我和他说几句,我会在失控之前挂断。作为一个男生,从小到大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伤害,你无法想象我的痛苦。直到我23岁了,我越来越无法忍受再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叫这个男人,爸。明明知道他是那种人,还要笑脸相迎,我觉得自己好虚伪,好恶心,我看过心理,我甚至考取了咨询师证书,心理咨询师能给我讲通的,我自己都能够想通。但是我还是走不出心里那道坎儿,没有朋友可以慰藉我,我不停的更换伴侣,男女都有,没有人爱我,我也无法爱任何人,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两行眼泪顺着张心的脸颊滑落下来,他没有擦拭,接着说, "我害怕将之公之于众,怕我母亲反过来指责我毁了这个家,我害怕到最后一无所有,只能装聋作哑。直到26岁我做了变性手术,在医院躺着,身子很虚弱的时候,他还用他那肮脏的双手碰我,我才下定决心,杀了这个给了我一生又毁了我一生的畜生。" 星儿呆呆的听着,完全想不到张警官会有这样的故事。

    "憋屈心里的那团火找不到出口,就像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不爆发,那些火焰和岩浆,就会把自己烧的灰飞烟灭,没办法好好看世界,没办法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相信我,像我们这种人,如果不得到应有的发泄,如果不杀了对他们,根本活不下去。不是你死,就是他死。"张心激动的握起了拳头,眼睛里的愤怒带着忧伤,看上去又是那么可怜。

    旁边的严明摇着头,星儿明白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附和他们,但是星儿做不到。

    "可是,這不是妳的錯。關於幼年,妳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氣去反抗,這不是妳的錯。成長後,那些惡心的記憶盤旋在腦海中,讓妳覺得這是一種恥辱,不敢告訴任何一個人,這也不是妳的錯。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傷害自己,這樣不值。"

    "你不明白,杀了他以后,我就像重生一样,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我也不用再收到他的短信,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那张脸冲我的笑。二十多年的过去顷刻间,好像没有了,不存在了,我不用再半夜被夜梦惊醒,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趁我睡着偷摸我,我自由了,我胜利了,我开心了,我幸福了。那种感觉你明白吗?被压抑了二十多年的痛苦,再我砍下他的头那一瞬间,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点也不剩下,好轻松啊。"张心整张脸像新生一样,焕发光彩,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兴奋极了。

    "没错,他扭曲,他有罪,一点控制力也没有,肆意妄为,他软弱到只能通过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来获得快感,但是他有没有受到惩罚。至于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应该留给社会和法律去裁决,一旦杀人,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凭自己的意愿,无法控制自己的清晰,去伤害别人,为所欲为,你就已经变得和他一样了。"星儿面向张心,下意识走了两步,手指动了动,有种想要向上抱住张心的冲动。

    “你真是这样想的?”

    "你母亲没有好好保护你,那么你要做的应该是鼓起勇气向社会,向法律寻求帮助,慢慢的,慢慢的再用时间和距离给自己疗伤。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我们都会遇到挫折,但是只有我们足够坚强和勇敢,就一定能战胜恐惧。再等别人爱我们之前,我们一定要先爱自己。"星儿柔声说。

    "哼,少说教了,不报仇,你永远都走不出那个阴影。"张心嗤之以鼻。

    "不会的,只要你有勇气,一定能走出那个阴影。千万不要把你想得,变得和那个伤害你的人一样软弱。"

    "啪。"星儿的左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热辣辣的。

    面具女收起落下的手掌。冷冷的说,"你到底有没有想起自己受到的侮辱?"

    星儿捂着左脸,认真想着所谓的侮辱。

    "这一巴掌,是叫你清醒的。清醒了没有?"面具女盯着回过头来的星儿。

    "我一直都很清醒,是你不清醒。为什么要怂恿这些受到伤害的人,再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你这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

    "害他们?"面具女仿佛很惊讶。

    "害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惩罚做坏事的人,害他们变的和做坏事的人一样软弱。"星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身子不自觉的向面具女靠拢,眼神坚决没有丝毫不畏惧。

    “哈哈。”面具女突然大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天真幼稚。”

    “你。。。”

    “听着,人如果不把收到的痛苦加倍发泄出来,要么死,要么活得像个僵尸。”面具女这句话深深印在星儿脑海里。

    "刚才你很魄力。"严明押送星儿回牢房的路上,往后看了一眼,挺直腰杆,脸朝前,小声嘀咕。

    "是吗,谢谢。"星儿刚沉浸在和面具女的对话中,琢磨面具女对最后对星儿说的那句,"但愿你能坚持今天所说的话。"

    什么意思?面具女还会采取什么行动让自己改变想法吗?

    " 你不害怕吗?看你那架势,好像马上要跟面具女干一架的似的。"

    "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现在想想,真怕他们把我再暴打一顿。"

    "哈哈,不过你好像丝毫都没有被他们说的所动摇?"

    "我只是觉得,不管怎么样,都不该杀人。肯定会有其他更合理的解决办法。一旦双手沾了血,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星儿虽然嘴上这么说,对面具女和张心的话还是有所顾忌,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我同意你的观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晕,头痛是其他症状?"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哦,没什么,刚才看你脸色有点苍白。"

    "苍白?有吗?就是左脸被打了一耳光,有点痛,还好。"星儿揉揉左脸,疼痛感还未完全消失,还好,并不肿。被严明这么一说,头好像还真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被面具女那一巴掌打蒙了。

    "那就好,再忍忍,很快就能出去了。"严明重新把星儿送回牢房里。

    严明拉开牢房的铁栏杆,上了锁,隔着牢门,跟星儿说,"记得出去以后,沿着小路,直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左拐,第二个t字形路口右拐,上了泊油路,按上面的指示到留仙大道西路,再转到解放路,在那条道上就能看到一个交警大队。"

    "直走,左拐,右拐,留仙大道西路,解放路,警察局,放心,我记住了。"

    "好,暗号呢?"严明又问。

    "监视器向左晃两下,再想右晃一下,表示我在控制监视器,那个时候你就用钥匙开门,按照地图上的方位先跑出去。门口会停一辆车,钥匙你会留在上面,开车直接离开就好了。"

    "很好,记性不错。"严明伸手穿过栏杆,摸摸星儿的头,稳了稳星儿的情绪。

    "我能不能一起救了对面的君雅和其它被关起来的人?"星儿看了眼严明背后倚着栏杆的君雅。

    "不行,人太多,容易暴露目标,等你出去了再救她们也不迟。"

    "总觉得有些对不起,要不,我就救一个,君雅可以么?她人挺好的。"星儿小心的问。

    "不行,就算是半个也不行。"严明断然拒绝。

    "好吧。"星儿无奈的看着严明离开,收回的目光刚好撞上直视自己的君雅,赶紧转身躲开视线。

    监视器一动不动好像有半个世纪那么长,星儿靠着墙壁,盘腿坐在床上,盯着监视器,上下眼皮直打架。

    不知道过了多久,监视器还是没有晃动,两个人影在星儿眼前,来回走动,然后变成三个,是君雅?

    君雅和之前一样,乖乖伸手被铐,"要带我去哪里?"

    两位警官没有领着君雅往面具女的方向走。

    "老大说了,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咏狠狠的说了一句。

    " 什么意思?"

    "这会儿看你还受不受得了。"李咏继续说。

    星儿起身,把手伸出栏杆,喊着,"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不管你事,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给老子安分点。"李咏走在前面,张心站在君雅的背后,往外走。

    "喂,你还没说要带她去哪里呢?"

    "地狱。"张心回头说。

    星儿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隐约觉得不妙,恨不能解开牢房的钥匙,一把拉过君雅直接跑了。

    该死的监视器,就像个木头,没有反应。星儿在牢房里来回走动,焦急的等待,不知道等了多久,监视器的头终于动了。

    向左晃两下,再向右晃一下。

    是暗号!星儿看着监视器的动作,激动的掏出钥匙开了锁,脱下脚下的小细高跟鞋,走出了牢房,却没有按地图上的指示走而是往君雅被带走的方向跑去。

    等等,君雅,我马上来救你。星儿心里想着,希望不会太晚。

    没有?星儿查看经过的每一个牢房,里面空荡荡的。穿过一没有门的门,两排的牢房,变成一扇扇房门紧闭的房间,门牌上写着201,202,203,204

    硬着头皮,星儿尝试打开一扇门瞧瞧。拉下房门把手,房间被打开一小条线,再加点力气,一推。

    空的?

    这就是一个没有被使用的房间,除了毛坯的墙壁和地面渗着水,看上去湿湿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关上门,星儿数了数眼前的房间,有6个同样的房间。难不成都是空的?

    "谁?"

    星儿垫着脚尖,十分轻的走,还是被人发现了,吓得随便推开一个门,就躲了进去。

    脚步声踩着伴着滴答滴答的水声,黏黏的,声音越来越近。

    "什么情况?"是李咏的声音,星儿捏着鼻子抵挡房间里不知名的恶臭。

    "刚才好像有什么人在。"张心说。

    "你确定?"

    "不知道,好像是住这边过来了。"

    门被推门,两个人影倒影在地面上。

    星儿爬到像是桌子一样的硬物后面,不小心碰到上面软软的东西,脸上不知道沾了什么粘粘的东西。

    "没人啊?"不知道是李警官还是张警官开了灯。

    一只断手的手指贴着星儿的脸,上面的血顺着手指不停往下滴,桌子边缘还有好几只耷拉在外面的手,脚。星儿稍稍提了一头,铝制的长方形长桌上,睁大眼睛的人头盯着星儿,星儿上下牙齿紧紧啮合,一颗心扑通扑通的急速跳动着,捂着嘴,差点叫出声。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李警官说完,门框当一声就关了。灯灭了,地上的人影也不见了。

    星儿松了口气,原地蹲着,不敢乱动,直到听不到人声和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