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七五同人)鼠猫之朝野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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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想来只觉十分后怕,又心疼殷鸿和盼儿勉力应此危局。白玉堂笑道:“他们比你小几岁,你便只当孩子待,其实都机灵着呢。”

    “雍王出事之后那么久你在做些什么?”展昭追问道,“山寨上那些人如何料理的?”

    “我把这些人编成许多支小队,让他们陆陆续续混进开封府了。”白玉堂云淡风轻道,“某位猫大人日日巡街,竟然没有察觉。”

    “谁说没有察觉?我早就发现好几支镖队、商团形迹可疑,分派了不少人手去盯着,没想到是你这耗子搞的鬼。”展昭哭笑不得,“你这到底是何打算?”

    见展昭不虞,白玉堂正色答道:“猫儿,我们此前虽怀疑过宸王,终究对他知之甚少,此番我与那几个首领接触了才知道,雍王毕竟缺少母家支持,在朝堂的势力并不如宸王,而宸王私底下经营比他只多不少,只怕大有反心。他收买了殿前司都指挥使周望,早已掌握了京畿布防。”

    “这两兄弟势同水火,宸王若有什么罪状,估计刺探得最清楚的便是雍王。只是皇上对宸王感情颇深,此前虽有纷争,经过雍王的事倒是重归于好了的样子。当日查抄雍王府的便是那个周望,就算有什么证据也定被周望销毁了。”展昭倒也不是十分惊讶。皇上重情,似乎希望晓以恩义让宸王安心辅佐太子,但宸王的野心可不见得止步于一个摄政王。

    “你安排那些人混入开封城,是为了防备宸王谋反?”展昭倒是对白玉堂的举措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说谁当皇帝跟你没关系吗?”

    “还不是某只呆猫上了官家的船。以你的性子,宸王若反你会苟且自保吗?”白玉堂没好气道,“还有,这些人无辜牵扯进雍王的谋划里,我想过了,要把他们摘干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成为皇上的人。”

    “你倒是和离兄弟想到一处去了。”展昭浅笑道,“雍王一倒,皇上未尝查不到这些人。他将三山死士一股脑献给太子,未尝没有保他们不受牵累的意思。”

    “好个蒙了心的皇帝,舍不得动手料理宸王,倒非要忘远的性命。”白玉堂恨道。

    “说来你把离兄弟藏哪儿去了?小五和盼儿又在何处?”展昭忧切问道,与白玉堂重逢的喜悦慢慢消减,又惦念起种种复杂烦扰。

    ☆、交心

    “别问我,我可不知道。”白玉堂嘴角挑起一抹笑,又斟了盅酒仰头一饮而尽,才说道“我让盼儿拿着玉龙令牌和烟花信号留在开封,待你一走便交给包拯调配,殷小五则带着忘远不知所踪了。我锦毛鼠只管把人劫出来,再引开某位御猫大人。”

    展昭闻听盼儿会把这烫手山芋交给开封府,略略宽心,只盼她千万不要再搅进这浑水里来,又听说自家表弟殷鸿带走了赵离,不免忧心他们要受逃亡之苦。不过这样倒好,拿住了白玉堂也找不到赵离,他大不了让皇上治自己的罪罢了。

    只是他琢磨白玉堂话中意思,心中腾起一阵失落,不由问道:“你是怕我真会追捕离兄弟回去送死,才盗了三宝远远将我引离开封府?”此话问出他又有些含愧,自己眼看着皇上令赵离回去自戕之时,还不是除了跪地求情别无他法,有什么资格要求白玉堂相信他。

    “猫儿,我何曾怀疑你人品?”白玉堂却急切道,忆起上次若不是他失言气走展昭,也不会一别数月各自焦灼,“只是你既上了包黑子的贼‖船……好好,你既跟包大人绑在了一条绳上,难免有诸多顾虑,不得自专。我作此安排,也是不愿让你为难。”

    “如今皇上要我缉拿你,我就不为难了吗?”展昭闻言叹道,“我看他有爱才之意,说不定没想治你的罪倒想把你拐进这浑水来。到时候你想要脑袋,少不得也弄身官服穿穿。”

    白玉堂笑出了声,觑着一双微醺的桃花眼提壶为他斟酒,说道:“展大人,你觉着可能么?”

    “不可能啊,白五爷哪有这样屈尊降贵自讨苦吃的一天。”展昭叹息着摇头,忽拉住那人为他斟酒的手臂道,“玉堂,你将三宝还给我。”

    “惦记什么劳什子三宝?”白玉堂脸色沉下来,“你要回开封府?”

    “嗯,我回去只说赵离跑了,你我相斗一场谁也制不住谁,于是你还了三宝就放我回去了。”展昭满面认真地说道,掩饰住心下难过,“皇上顶多罚我出出气,大概不会非要为难你。以后你照旧行走江湖便是,再也不要去开封了。”

    白玉堂好不容易见着展昭,却听他说出让自己再也不要去开封的话,大有不复相见之意,不觉心头火起,一拂袖长身站起,指着展昭却不知从何开口,语结之下狠狠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展昭见他动了气,也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如从前很多次一样抬手攀住他的肩膀,却脱口而出道:“玉堂,你长高了?”

    十八岁正是好多男孩子蹿个头的时候,几月不见,白玉堂竟然个头比他还高出一点儿了。这耗子之前对于自己比展昭矮的事耿耿于怀,如今长过了他,却觉得不怎么在意了。

    不过这话白玉堂还是爱听的,一听不由得消了几分气,回身拉着展昭在床边坐下,恳切道:“猫儿,我之所以留诗挑衅把你引来陷空岛,就是想让你趁着官家鞭长莫及重回江湖,不要回官场去了。你本是江湖中人,受了苛待辞官不做也没什么大不了,官家未必纠着你不放。”

    展昭未曾想到他如此用心良苦,心中一动,却仍不得不说道:“我承诺了包大人的,怎能不守信义?”

    “那包黑子如何拐你的?”白玉堂恨恨道,“猫是任谁随便叫的吗?官家和小赵祯喜欢猫自己养就是了,凭什么倒把五爷的猫儿叫成了他们的御猫?”

    “白玉堂,你放尊重些。”展昭听他满嘴胡吣不由一眼瞪过去,“我说了‘御猫’不过一句戏语无需理会,跟随包大人也是我自愿的。”

    “你倒说说,你为何甘愿为了包拯把自己套住?”白玉堂急道,“当年寇相对你有何恩德,值得你为了报恩把自己卖给他的学生?还是说,你真的钦慕包拯到乐意为他卖命?”

    寇相有恩于自己一事,展昭不过在雄州时偶然提过,没想到白玉堂虽因不惯于打听人家私事而不曾相问,却一直记到如今。

    展昭沉吟片刻,温声说道:“你可听说过常州府天目派?”

    “知道,当年不是他家掌门杀害了天下第一锻造师展锋夫妇,这件事臭名昭著......”白玉堂一着急嘴比脑子还快,看着展昭低垂的眼睫才忽然恍悟,含愧道,“是你爹娘?......对不起。”

    展昭偶尔说起幼时经历也从不谈父母家世,依白玉堂的性子便也没问过,是以竟一时没意识到。他起身拿过一并挂在床柱上的秋水刀和巨阙剑,低头端详着一刀一剑敛眉沉思:原来自己爱不释手的宝刀正是展昭父亲所铸,这也是段缘法。

    “不妨事,何必挂心?”展昭温言安慰,又娓娓道:“当年这案子,正是寇相所破,让我父母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天目派本是常州最大的门派,却犹嫌不足意□□并拓张,要展昭的父亲展锋铸造一批淬毒入体且可放‖血的霸道兵刃。展锋虽做着铸造生意却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一贯不喜天目派不行侠道却欺压百姓,更大有将常州武林搅得天翻地覆之意,又见这兵刃杀‖戮太甚不是正经习武人所使,遂不肯与他铸造。

    彼时展锋与清平派二堂主私交甚好,而天目派掌门则与其素有龉龃,趁展锋夫妇与二堂主私宴时杀了他们,却做成反目成仇的样子嫁祸清平派。

    “当时清平派都懵了,各门派大多主张既然苦主都同归于尽了不如江湖事江湖了吧。”展昭叙道,“寇相时任知州,一意追查,很快就指向了天目派,竟然被天目派绑了他的小孙女做要挟。即便如此寇相也不曾退缩,到底查了个水落石出还我父母公道也还了清平派清白。”

    白玉堂心中微震,开言却问:“那寇家小女娃呢?可是折在那伙恶贼手里了?”

    展昭微微一笑,心知白玉堂可并不似传闻中冷情,也惯会为不相干的无辜之人而担忧。“你放心,那女娃被我师父救出来了,她和你一般年纪,前几年见时就已出落得十分秀美了。”

    “没死就好,哪个问你年纪多大漂亮不漂亮了?”白玉堂嘀咕了一句又问道,“你跟了包拯,就是为了报寇相的恩?”

    “恩情是一方面,况且包大人是寇相的门生,清正刚直比寇相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值得我追随吗?”展昭反问道,“包大人品性如何,你也看在眼里。”

    “我承认官府里也有几个没丧良心的人,可你堂堂南侠又何必为他把自己套牢了?”白玉堂仍忿忿不已。

    “玉堂,这可是你头一回不带取笑地用“堂堂南侠”来形容我。”展昭一笑,又正色道,“你可知当年若无我师父救出寇姑娘,那么寇相为民伸张正义却要痛失自己的亲人。还有,破案后若无江湖豪杰相助擒拿天目派掌门,常州府衙役与天目派相抗必然损失惨重,使更多人无辜丧命?”

    白玉堂凝视着他夜星似的双眸,发觉到其中不同往昔的神采,庄重中掩不住年少侠者的光华,半晌才缓缓道:“你身为南侠之时,不也在帮扶包拯吗,何必非要进那开封府?官府浑水趟起来可不比闯荡江湖容易。”

    “你也知官府险恶更甚江湖,寇相和包大人这样的人,没有襄助也是举步维艰。”展昭肃然道。“若行匡扶正义之事却不得帮扶反遭中伤,岂不令志士寒心?”

    白玉堂垂眼把玩着巨阙的剑穗,良久憋出来分外温柔的一句:“我不是有意中伤你,你千万不要寒心。”

    他把一刀一剑放在枕旁,拉过展昭的手道:“你封不封官都是展昭,我不是信不过你,也不是生你的气,要气也只是气我自己当日恶言伤了你,一错眼就把你弄丢了。”

    这话说得真挚,其实半真半假。白玉堂何尝不气展昭,气他真的一怒走了把自己丢在流风岛,气他入官府、封御猫、再不能与自己随性同游,气他放着快意恩仇的日子不过去自讨苦吃。他二人萍水相逢于江湖,共同游览山川、锄强扶弱,好一腔少年任侠的风华,谁知流风岛负气一别,便走上不同的路,重逢时身份责任已然改变。

    幸好,重逢时他们都还是他们。

    然而这番话倒把展昭说蒙了,楞了一下才仰身靠在床框上笑道:“玉堂这是在向我赔不是?我又没说自己,不是在说包大人吗?”

    白玉堂这会儿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恨声道:“你封官便封官,何必叫个什么“御猫”?男子汉大丈夫以猫为号,莫非官家有意折辱于你?”

    “你以鼠为号怎么不觉得折辱?”展昭见他如此耿耿于怀只得无奈道,“也不是皇上提的,是太子见了我轻功身法叫着说像猫,皇上一乐便落实了这封号。”

    “太子,赵祯……这小孩性情很顽劣嘛。

    ☆、甩不开

    “莫混说,太子勤勉好学,宅心仁厚,日后有望成为个有道明君。”展昭对赵祯确实颇为赞赏,相处之间也早已生出些感情,听到白玉堂肆意调侃自然是维护一二。

    不过他想起赵祯虽幼弱惹人疼惜,却偶尔流露出一丝狡黠,可知其实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孩子,不觉说道:“但小殿下说我像猫,确是在皇上询问包大人为何不让锦毛鼠同来见驾之后。”

    “这小孩是不是没怎么见过江湖人,好奇心重啊?难不成是有意让你压我一头,好激我也去耍个把式给他瞧?”白玉堂挑眉笑道。

    展昭心知他又在取笑自己耀武楼献艺是“耍把式”,心想白玉堂这忒好模样的少年侠士,怎么给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也懒得理他,只道:“困了,有什么明儿再说吧,我睡在哪里?”

    “还哪里?就这里罢。”白玉堂一指自己的床。

    “偌大个雪影居,连间客房都没有么?”展昭笑得有些讪讪的。

    两人原本经常同睡的,今晚久别重逢反倒不知怎的有点别扭,或许是因为白玉堂身量长高了、模样也长开了不少显得像个大人了,或许是因为白玉堂自然而然掐他的脸颊、执他的手时,他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悸动。

    “不好意思啊猫儿,我忘了叫他们收拾客房了。眼下人家都睡熟了,你最体贴人,总不好大冷天的叫人家起来。”白玉堂嘴里说着不好意思,面上一丝愧意都无。

    展昭无语看着他,见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转身拿了杯子和青盐漱口去了,忙跟上道:“杯子总有多的吧?”

    “不好意思猫儿,我也忘了叫人准备,你将就用我这个可好?”白玉堂挑眉笑得恣意。

    两人笑闹了半晌才终于睡下,天大的事也丢到明日再考虑罢了,此夜静好,只管安然共卧,抵足而眠。

    一夜无梦,第二日天光大亮时展昭才醒来,见白玉堂已经醒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床帐出神,冬日里柔和的晴光给他冷峻侧颜添了一丝温柔。

    他看着白玉堂焕然的容色,想到事态不知如何发展,下一次这样安眠不知是什么时候,怔怔地躺着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

    白玉堂察觉到他醒了,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慌乱,含糊地打了声招呼便起身穿上外裳,边背着身系腰带边说:“猫儿,咱们这就动身去开封吧。”

    展昭一夜安睡,白玉堂却并非无梦,醒来时只觉似真似幻地不敢细想又不愿忘记。

    “昨晚上还不让我回去,怎么今天一早自己也急着要去?”展昭丝毫未察,坐起身来拢着被笑道。

    “我劝不住你,还不能跟你一起吗?”白玉堂捧水洗了脸,不觉已将梦里情形抛到脑后,回身去瞪自己身边那个实实在在的展昭,“展大人是专程来缉拿我的,怎么好叫您空手回去?”

    “玉堂,莫要混说了。我追来真是为了缉拿你不成?不过是来见你一面,日后回去请罪也就罢了。”展昭虽笑着,面上却浮起忧色,“你跟我回了开封,且不说皇上那里如何应对,若宸王真有反意,京里的态势可不是顽的。你既让盼儿丢开手,让小五远远走了,如何自己又要掺活进去呢?”

    “你这呆猫好端端地又为何要去扑火?”白玉堂笑道,“你要扑也罢,甩开我是万万不能。”

    两人还是带着三宝一同启程了。展昭拗不过白玉堂,想想自己这官差追了一千多里只为劝这嫌犯别跟自己走,而嫌犯倒死乞白赖非要跟着官差归案,只觉得可笑。

    总算再此并辔而行,夭夭和踏云都兴奋得很,前一刻蹭着脑袋亲昵,下一刻又较着劲儿地向前飞驰。展昭看着跟在自己身侧的白玉堂,忽然想起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这个人绝尘而去独赴雄州,把自己扔在清明山下,不觉悄声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