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弦断无息

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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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家与苏家素来交好,当年钟离家和苏家同时各得了个小公子,后来苏伯言笑称:“若是再生个女儿,就定个娃娃亲。”这话说完没几年,苏筱曦便诞生了。两个人小时候倒也是经常见面,一起玩耍。可后来没多久钟离夜便到国外生活,如此这门亲事也就一直被搁浅着。今日,钟离夜竟将此事重提,苏筱曦心中不由地在想:“出过国的人,怎么思想这么不开放?”于是便尴尬笑笑道:“表哥说笑了。那些不过是我爸跟钟离叔叔的美好愿望罢了,表哥不会当真了吧?”

    “我若说,我确实当真了呢。”

    苏筱曦微微一愣,看着面前靠近的笑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李娴泽定定看着两个人的身体越靠越近,而那个男子的手已然抬起。

    李娴泽人生中少有的一次“恣意妄为”大概就是这一次了。当她看清那个男人是钟离夜时,那股子莫名的情绪终于占据了她的整颗心脏,东奔西撞地搅动着。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理智突然开了小差,她跨步下了楼立在了两人之间,右手紧紧抓住面前那个男人的手臂,整个身子都挡在了苏筱曦面前。

    而钟离夜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着看着她道:“你是什么人?放手。”

    李娴泽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握着他手臂的手不由加着力道。

    钟离夜微微皱眉,心中暗叹这个丫头看似瘦弱,个子也不算高,可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一个成年男子居然被她握得抽不出来。

    他这边正跟李娴泽对峙着,忽闻那边一个声音糯糯地道:“李娴泽,放手。”

    李娴泽听闻,身子不由一颤,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男子的手。

    李娴泽刚将手放下,看到苏筱曦冷漠的面庞,心底一疼,随后木然开口道:“筱曦。”

    “你叫我什么?”

    李娴泽回神儿,微微颔首道:“苏小姐。”

    “道歉!”

    李娴泽将头低得更低地道:“对不起,苏小姐。”

    她利落地道了歉,而苏筱曦表情冷淡,也不看她道:“不是对我,是向钟离少爷道歉。”

    李娴泽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当场,她微微抬头,看着苏筱曦,眼神有些受伤,可也就是一瞬间,随后她便收回了全部的情绪,转过身子背对着苏筱曦,在钟离夜面前低下头,淡淡开口道:“钟离少爷,对不起。”

    苏筱曦有些意外,几天前顾勋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凭李娴泽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容易低头?苏筱曦突然觉得,她方才那个眼神里压抑的情绪比她直接表露出的受伤还令人心疼。

    而钟离夜上下打量着李娴泽,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跟苏筱曦的关系不简单,于是便对她带了些敌意。

    就在三个人陷入僵局的时候,梁天疾步过来,刚站定便抬腿给了李娴泽一脚。那一脚踹在李娴泽的身后,李娴泽不由地向前踉跄一步后站稳,对着梁天道:“梁哥。”

    梁天哪里知道这三个人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她擅离职守,到处闯祸,心中烦闷,开口训斥道:“李娴泽,你应该在哪儿?”

    “二楼。”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现在马上回去。”

    “我警告你,”梁天边用手戳着她的额头边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你清楚吧?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给我滚回去。”

    “是。”

    李娴泽被骂的灰头土脸,跟在梁天的后面,机械地迈着步子,她忍了又忍,还是假装无意地转过头,看到苏筱曦仍是含笑的侧脸,看着她眸子里的温柔,那些曾经不是属于自己的吗?苏筱曦,若是你记得,你还会舍得让我向他道歉吗?

    李娴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回头的瞬间,苏筱曦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可她却完美错过了。

    就这样,两个人背向而行,距离越拉越远,缘分还能撑多久?叹只叹,天命难违。

    “筱曦,筱曦。”看着此刻魂不守舍的苏筱曦,钟离夜皱着眉头,唤了唤她。

    “啊,表哥,你刚才说什么?”苏筱曦恍然回神儿,笑得丝毫不尴尬地道。

    钟离夜无奈地看着她,笑笑道:“没什么。表妹,我先失陪一下。”

    钟离夜端着酒杯走进人群,斡旋在各世家少爷之间,仍是谈笑风生,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告诉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该做的事也不能耽误。

    “苏筱曦,”关瞳在一旁已经看了半天的热闹,此刻见她身边的人离开,几步上前,淡淡笑着,看着她道:“你刚才对她的态度,真令人生气。”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个傻子会有多难过?我也只是在想,你心里当真不难受?”

    苏筱曦随意笑了笑,看着关瞳语气带了几分戏谑:“可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关瞳被她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微微凑近她,狠狠道:“但愿你之后不会后悔。”语毕,扯起个嘴角,笑了笑,转身离开。

    第15章 怕死还怎么活着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先生。”

    “苏伯言,这一定会是你最难忘的六十六寿辰。”语毕,男子踹翻一旁的椅子,推门走了出去。

    宴会刚开始没多久,便有人跑来说:“顾家公子顾勋从二楼跌落,此刻昏迷不醒。”

    会场上一片哗然,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情突然严肃且警惕,彼此看彼此的眼神里似乎都带着一丝怀疑。

    苏伯言盘着手里的佛珠,思量了半晌,最后还是吩咐将各位宾客安全送回,并向顾家许诺:“定会给顾家一个交代。”

    这边顾家少爷的事情还未查清楚,那边便又有人来报说:“苏潜羽不见了。”

    同时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苏伯言盯着最后的落款,半晌,将纸条撕了个粉碎。

    “来人,立刻去锦江郊区外的那座废弃工厂。”

    “先生,这要是个圈套呢?”

    “就是地狱,也要闯一闯。”

    而就在这个锦江郊区外的废弃工厂里,李娴泽一个人被一群人围在中央,她双手拿着□□,一个指着绑着苏潜羽的男子,另一个指着他们中的老大张晋端。张晋端被一群人挡在中央,表情严肃。周围已经有几个人中了弹倒在一旁,而她自己小腿也中了一枪,此刻还在娟娟流着血。

    彼时,张晋端的人刚将苏潜羽抓回来,正准备着接下来的计划时,李娴泽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晋端稳了稳,随手推开面前的人,打量了李娴泽一番,然后抬眼扯着一边的嘴角道:“你一个人就敢来救他?你都不怕死的吗?”

    娴泽扯起还渗着血的嘴角,笑得有几分轻狂地道:“怕死还怎么活着?”

    张晋端听闻,裂开嘴角,再看着她时眼神中带了几分欣赏地道:“你当真觉得你可以把他救出去?”

    “不好说,”李娴泽坦白道:“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他若是死了,你也会死在我手里。所以,你最好把他放了,不然什么样的财富、荣誉你都无福享受了。”

    看着李娴泽脸上自信的笑容和她眼神里的无辜,顶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却说出那般可怖的话,张晋端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真的不能小看。顿了顿,他开口道:“你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若我们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识,我倒是很想跟你交个朋友。可惜了。”

    张晋端不急不慢地走到李娴泽面前,浑身都带着一股凌冽的气息,他在她的面前定定站住,一把抓住她的枪顶在自己胸口。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李娴泽微蹙着眉看着他,心中隐隐不安。

    张晋端扯出一个痞痞的笑容看着她道:“小丫头,别装了。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怕死,可你也是真的不想死。而我不一样,生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倒觉得,佛祖错了。人生哪有退路?前路才是归途。”

    李娴泽定定看着他,心中像是被谁猛地掐了一把,跟着触到他眼底的无尽悲哀,才恍然明白自己选的到底是怎样一条无望的路。那一刻,她替他悲哀,更替自己悲哀。

    张晋端握着枪头向上一抬,随后便夺下了李娴泽手里的枪,然后举起顶在她头上道:“丫头,我就问你一次,你想不想跟着我?”

    李娴泽看着他,眼神无悲无喜地道:“承蒙您好意,但是我不能。”

    张晋端有些遗憾地扯了扯嘴角道:“好吧。那我送你上路。”

    就在这个时候,苏伯言带人杀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张晋端愣在了原地。而就在此时,李娴泽上前一步夺回了枪,一脚踹开他,朝着苏潜羽的方向扑去。

    而一直控制着苏潜羽的那个男人见此状,不由地慌了神,下意识开了几枪,李娴泽趴在地上一个利落的前滚翻,巧妙地躲了过去,随后她站起身朝着那个男人的小腿就是一枪。那个男人吃痛弯腰,松开了抓着苏潜羽的手,李娴泽趁机一把拉过苏潜羽,低低一吼:“快走。”

    男人见计划就要落空,情急之下,朝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开了枪。

    随着砰的一声,李娴泽扑到了苏潜羽身上,将他死死护在身下,而她的后背却中了一弹。

    苏伯言几乎带了苏家全部的手下,很快便占了上风。眼看着两个人趴着的地方鲜血一地,不由心中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推开李娴泽,苏伯言抱着苏潜羽的身子道:“儿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苏潜羽无力地抬起头,对上苏伯言担忧的目光,浅浅地安慰一笑道:“爸,别担心,我没事。”

    随后,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寻找李娴泽。而苏伯言也意识到了,他立刻挥手,来了几个下人,扶着两个人就向外走。

    直到看着他们安全离开,苏伯言才缓缓踱步,来到张晋端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被人按跪在地上的少年,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呵斥道:“混蛋,你搞什么?”

    “爸,”

    一个“爸”字刚出口,张晋端迎面又挨了一耳光。随后,他用舌头舔了舔嘴角,尝到一阵腥咸,他扯着嘴角,咧着一个自嘲的笑容道:“苏先生,真是抱歉,我忘了。五年前,您就已经收走了我的姓。”

    世人不知道,张晋端原名苏晋端,是苏伯言的二儿子。五年前的那件事后,苏潜羽和苏筱曦的母亲去世,苏晋端和他的母亲被赶出了苏家。

    苏晋端看着苏伯言,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轻蔑:“苏先生,这份寿礼,您可还喜欢?”

    苏伯言一脚踹在他肩膀处,眼里的恨意不像是对一个儿子的。他淡淡开口,语气却是冰冷的:“畜 生,我警告你五年前的事,是你妈的错,你少在这儿给我撒野,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轻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