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
“公圌寓的钥匙你不用重新配?”
“我还留着原来的。”
“…OK, good.”
沉默。
“…我觉得我得再睡一会。”
“…我想你最好再睡一会。”
两句话极为同步地重叠在一起,这让他们话音未落就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各自把脑袋别向不同的方向清了清嗓子,虽然谁都没感冒。
“And you an stay here if you…”
“I will stay here if you like.”
“…like.”
约翰的语速稍微慢了半拍,在他结束了最后一个词之后,他们更为同步地决定一起闭嘴了。
约翰象征性地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对自己点了点头,躺回去拉高被子。夏洛克伸手把刚才因为他起身而滑落到床边的风衣扯回被子上盖好。
然后他从床边站起身,把两只手都插圌进了西圌裤口袋,踱着步走到病房的窗边。他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医圌患有足足五分钟,但没有去推理任何一个人的职圌业。
好像向约翰宣告完自己的归来之后,就是完成了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一样,接下来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了。
而且约翰没有生气揍他。他可以用这个来嘲笑麦克洛夫特的预圌测错误,虽然他自己其实也是那么预圌测的。
第14章 . Not that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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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他会吻他的。
结束巡房回到护圌士的休息间后,艾玛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她是这家医院的护圌士,协助史密斯医生负责约翰?华生的治疗。那位医生的全名叫珍妮弗?史密斯,一向被认为是做事严谨不苟言笑的职业女性,但因为三天前用一个反问句震住了据说风头盖过整个苏格兰场的私圌家圌侦圌探,而在整个医院以其冷幽默一举成名。
当然,约翰?华生和照顾他的那位私圌家圌侦圌探,也因为上过报纸、受过枪伤、警车护送和珍妮弗那句“前男友”的著名评价而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而事实上,或许那句评价不是没有依据的——虽然艾玛没有亲眼看到手术刚结束的时候夏洛克?福尔摩斯什么样,但在华生先生没醒的那两天,她巡房的时候、换吊瓶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坐在一边的侦探那种深重的沉默。
她进病房的时候,他有可能坐在沙发上,有可能站在床边,有可能在房间里小幅度地踱着步,但他的目光始终朝着病床的方向,始终都是。
那样的沉默让她甚至想象不到这个人是怎样才会“风头盖过整个苏格兰场”的——他看上去那么安静,那么不会打扰别人,他的眼神里包含圌着的一直——无论那是专注的还是放空的还是百无聊赖的——都是耐心的等待。
那种耐心,在艾玛看来,是没有让他的沉默变为寂寞的唯一力量。
然后她就理解为什么像珍妮弗?史密斯那样坚持原则的医生,在出言大损了这位侦探先生后最终还是允许让他第一时间进病房。肯定不仅是因为警方那个需要有相关人员陪着证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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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生先生似乎人缘很好,住院不到两天就频繁有人想来看他,只是出于医院规定他们没能像夏洛克?福尔摩斯一样被允许进入病房。第一个是莎拉,艾玛之前见过她几次,在华生先生住院前她来看望过她的另一个朋友。第二个是个讲话轻柔温文的女士,身上带着实验室药剂的味道。她不光问了华生先生,还略显紧张地打听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情况。第三个是个上了年纪的慈祥女士,她被告知不能探视时并没有失望多久,转而开始对着艾玛絮叨我还给他们俩做了饼干来着,只好下次再带来。
——我想我可以替你把饼干交给Mr. Holmes? 艾玛主动问道。她还挺喜欢这位像母亲一样温和地絮絮叨叨的女士。
——不用了,他现在肯定不吃东西。不过还是谢谢你,亲爱的。那位女士笑着点头,肯定她的体贴。
对方对那个侦探的熟稔口气让她有些意外。——您是Mr. Holmes的母亲?
——哦不,我是他们的房东。
——…他们?!
艾玛突然觉得自己离八卦的爆料中心越来越近了。
——哦,这两个小子住一起一年多呢。女士高深莫测地眨眨眼。不过后来Sherlok瞒着John离开了七个多月直到现在。我想他们谁都不好过。…他现在是在陪着John吗?
艾玛机械地点点头,大脑在及其滞后地处理刚接收到的信息。
——嗯,他们是得有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好吧,他们两个都好好活下来了就行,谢谢你亲爱的,我过几天再来。
而艾玛脑中此时只剩下一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自动扩展剧情的“因为爱你所以离开你”的包含自我牺牲两地相思生离死别的狗血桥段了。
那两个人——不会吧……
但鉴于她在“不会吧”三个字后面加的是语气犹疑的省略号,艾玛由此发现自己其实是有点相信或者期待看到这种桥段在现实生活中成真的。
不然,她就不会在隔着门听到华生先生说“我想我需要转移一下圌注意力”的时候僵在了那里,然后猜测期待着侦探先生会去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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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华生先生刚吃完止疼药,但在药效发作前那段时间的疼痛还是很难熬的。艾玛看着他按时吃完药就离开了病房,但她刚带上圌门时就听到了门里的他说的那句话。
疼痛——想转移注意力——接圌吻。言情片段里主角的难熬时刻都是这么演来着。
但当然结果让她失望了,因为他们接下来还在继续交谈,没有谁的嘴被堵住。侦探先生问了一句那你要不要听关于那次跳楼的具体情况,然后大概是得到了首肯,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那并不像真的为了讲一件事而讲,因为在好几个可以停下来吊人胃口的地方他都没有停顿,而是一口气讲下去。而是——艾玛眼前仿佛浮现出病房里的情景——他认真地观察着华生先生的反应,一面不停地说着话,像是怕自己一旦稍有停顿,华生先生感受到的疼痛就会立刻加剧似的。
她听不懂那些内容,而且为了避免被过往的人看到她企图偷听病房的动静,艾玛很快就离开病房门口回到了休息间。在伏圌在桌上打起盹来睡着之前,艾玛有些模糊地想,有机会她或许该提醒一下侦探先生,在转移注意力方面,某些简单直接的行为比长篇大论更为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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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无聊吗?”
约翰靠在床头,把报纸摊在腿上翻看。夏洛克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抱着他的——约翰的——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夏洛克这几天没有接任何足够有趣的案ネ件,除了在几个只够格视圌频连线的6分的案子中指挥探长们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案发现场跑来跑去之外。约翰觉得他宁愿放夏洛克去搅扰苏格兰场,也不想看到他为了避免无聊而跑去医院药剂室搞研究。
“我的网站和你的博客上有足够多白圌痴让我出言嘲讽。”打字的声音依然没停止,夏洛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你这几天一直在…”
“It’s fine.”打字的声音为这句强调性质的话而暂停了一下,很快又继续,“我不觉得你烦我在你病房里待着。”
“不,我就是烦你。”
“而你和我合租了一年多。”
“但你前些日子都把公寓扔给我一个人。”
门就在这时被人推开。夏洛克还没来得及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就被进门的哈德森太太按进怀里揉了揉脑袋。
“Sherlok,” 哈德森太太的声音有点哽咽,尽管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在亲眼见到男孩们时还是没法很好地控圌制情绪。她拍了拍夏洛克的后背,“你总算回来了,我一直在担心你。”然后转头看向约翰,“你还好吧,亲爱的?”
“我们都没死,现在可以停止担心了。”夏洛克并没有圌意外她的出现,反正不是雷斯垂德就是麦克洛夫特给的消息。他腾出一只手合上电脑放在一旁,一面安慰性质地拍拍她的后背,一面把话题从令她喜极而泣的相逢上扯开,“Mrs. Hudson, 显然你带了你的手工饼干,但比起做吃的我更推荐你通圌过打扫我们二楼的客厅来打发时间。”
“Hey,”哈德森太太松开夏洛克,吸吸鼻子笑了一下,“I’m not your housekeeper.”
“等一下。”
约翰突然语气严肃地打断了他们。他看向夏洛克,以一副疑信参半的神情。
“什么叫‘一直’,在,‘担心’?”他问,几乎一字一顿,“她一直都知道你是在外面查案历险,而不是死了?”
“嗯…我觉得我得出去接个案子,”夏洛克在降低的气压下站起身左摇右晃随时准备开溜,“鉴于你烦我在你病房里待着…”
“你出去就别回来。”
…好吧,反正她可以明天再来。哈德森太太明智地选择把饼干罐留在那里,在自己作为不小心说漏了嘴的人被夏洛克迁怒之前离开房间。她都习惯了,这两个小伙子经常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把一场理应正常的交谈或争吵发展成夫圌妻拌嘴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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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在约翰的威胁下夏洛克落跑未遂,只好乖乖站回病床前。好吧,约翰还是发现了。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再费心思拐弯抹角试图委婉地向约翰暗示“一直以来你其实都是被我耍了”。
“Mrs. Hudson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活着的事。”
“跳楼后不久。”
“还有谁知道?”
“…Myroft, and Molly.”
“只有我不知道?”
“还有LЕStrade。他只比你早几个小时知道我还活着。”
“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