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玉和微生童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有跟随她们一同进入静湘的军帐。
静湘正坐在桌边聚精会神地看书,见众人到齐,不由怔了一下。
“二师姐,请看这个。”知语是急性,还未等静湘发问,已经把一封已拆开的、用油纸封裹的信函并一只死掉的信鸽呈上面前。
静湘接起信函,细细上面的内容,眉头不由得渐渐深锁。最后抬起头来,道:“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的机关鸟在半空警戒时截获的。”小枫道。
“怎么回事?”凈玉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雪猫写给安禄山的信。”静湘说着,把那信函重新用油纸小心封裹。“下个月初五,她会独自到虎牢关作法,以绝大唐龙脉。”
“什么龙脉?”凈玉还要不解,有梅已经出言道:“这样看来,起先李敷的那两千兵马,也是为了给雪猫护法而转调虎牢关的了?”
知语斩钉截铁地道:“定是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一致望向静湘。静湘沉吟片刻,说道:“对方人马不多,只有雪猫一人值得忌惮。下月初五,我带一队人马,亲自前往虎牢关。大唐龙脉一断,王气四泄,灭亡之日便不远了。”
“姐姐此去可要注意危险。”小枫担忧地道。
“只有两千兵马加上雪猫,我应该还能应付得来。”静湘道。
“我总觉得,”小枫皱眉看着她,“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静湘摇头道:“我自会小心安全。”
这时,凈玉看见微生童鼻尖出了些细汗,身子微微晃了晃。她暗中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问道:“童儿,你怎么了?太累的话,我带你回去休息。”
微生童笑了笑说:“不要紧的。我想也是太累了,左肩膀沉得紧,等下我自回去睡一会,想就好了。”
静湘听到这话,温和地道:“你出去一夜我想也是累了,万不可勉强自己。”
微生童点头道:“谢谢师伯关心。我先回去歇息一阵。”
“童儿,真的不要紧么?你脸色不对。”有梅略略俯下身,拉过她的手,摸了摸脉象。
“没事,谢谢师父关心。”她笑道。
凈玉主动说:“我陪你回去歇息?”
“不必了,”微生童温柔地道,“小师姐在这里,多陪静湘师伯坐坐便好。”说着,自己便转身出去,回军帐中休息了。
凈玉迷惑地看着有梅,有梅却故意别开了脸。“师叔,童儿她怎么了?”她问道。
有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没事。你让她自己歇歇吧。”
作者有话要说:无想对:玄衣众铸造了八十一年的宝剑,玄姑为保安全,将其藏在自己身体里,但还是一时疏忽被闯入五脏地府的微生童夺去。目前使用方法不明,只有两个剑柄,传说要用持剑者心头最重之血开刃。
虎牢关:又称汜水关,因避讳(唐高祖祖父李虎)又称武牢关,是洛阳东边的重要关隘,传说西周穆王曾在此囚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PS:下一话小预告:“无心”。有肉嗯,比较那啥的肉,重口小文要有心里准备喔。。
拜拜拜拜拜拜不要被举报,泪目
果然包包不在人身上睡觉,就周身不舒服么口胡!
第二十九话 无心
小枫有梅等人离开后,凈玉还傻傻地站在那里。静湘抬起头来,看着她。
“还有事?”静湘问。
“不……没什么……”凈玉讪讪地道。她偷眼看着静湘的脸,没发现有什么不同。自从上次那事以来,她每次见到师父都会脸红心跳,可静湘却在第二天就重新变得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凈玉觉得有点迷茫。不过这也却是师父的作风。
静湘的隐藏自己的本事太好,好得甚至让人有些害怕。那天意乱情迷的师父,在她的记忆里,已经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鼓足勇气,凈玉想要与师父说说话。她咳嗽了一声,犹豫片刻,开口道:“师父……那个,今天中午想要吃什么?我去弄。”
“什么都行。你弄的菜,都很好吃。”静湘笑道。
凈玉得了什么鼓励似的,马上说:“我今天亲自下厨弄,昨天月珠在外头打了几只野味来呢。”
静湘点点头,把手中的书卷放在桌上,再不说话。
在断月门里,只有在静湘面前,其它人是不敢随便出声的。以前除了探月,最有威严的便是慕容静湘。上至小枫知语,下至扫地的妈妈,在她面前也都是毕恭毕敬。静湘只消往那里一坐,便有让旁人噤声的气度,无人敢出头造次。
除了一个人。
雪猫。
生来似乎就天不怕地不怕,过去就连阎王老儿,她也敢去调侃一把。静湘敬着她是师姐,受她照顾,自然让上几分;再加上雪猫过去娇憨风流牙尖嘴利的性子,在断月门内也是无人敢惹。
也只有雪猫敢把静湘,这个断月门内几乎是二门主一样的人物,捏在手心里一般耍得开心。
所以,便就是凈玉,从小到大虽然是爱着师父,也不敢在她面前太过多嘴放肆。
“师父……”此时凈玉故意在她面前磨磨蹭蹭,“要不要我来帮你收拾东西?”
静湘头也没有抬,道:“不必了,几本书罢了,我自己来就好。”
凈玉再找不着什么话头可以在师父身边多留一阵,心里竟开始有些埋怨师父的绝情。又踟蹰了一阵,直到静湘抬起头来看她,她才又打定主意,支支吾吾地说道:“师父……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事?”静湘问。
“顾清风……我父亲,到底跟师父是……”这话问出口后凈玉便后悔了,想收又收不回来,只得硬着头皮站着,看着静湘,心想肯定冒犯了师父。
谁知静湘并没有恼。她只是慢慢地把书卷放到一边,道:“只是我以前在长安的一位故友。”
“师父……可是喜欢他?”凈玉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立即又后悔得想抽自己嘴巴。
静湘却只是微微一笑。
“没有。只是故友而已。很多年都没有想起,现在你忽然这么问,竟然有点怀念的感觉。”
凈玉愣在那里,没想到师父会这么回答。
“过去小枫知语她们都以为我是喜欢顾清风的。”静湘一面收拾书卷一面道,“他也算胆子大,买通了断月门里的嬷嬷,直接带着礼金到断月门里向我提亲。说实话,我也吓了一跳。后来是探月大人下了逐客令,他因为曾对断月门有恩而免去性命之虞,但那个通气的嬷嬷,当天便被打死抛尸。”
“……后来?”凈玉问。
“后来,他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被探月大人销毁了,只留下一幅画和一首诗。”
凈玉忽然想起,第一次进静湘房间时看到的落款为顾清风的静湘画像。
静湘唇边露出一丝微笑,神情竟有些神往。“我虽不喜欢顾清风,但那是平生第一次有人为我画像写诗。我自小在断月门里长大,这是头一次。”
她的手指在书卷上轻轻打着圈,自言自语似的吟出:“花枝乱紫烟,月影重楼台。静姝谁得似,香是玉人来。”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惊恐的吵闹声。静湘立刻抓起身边的长刀,警觉地喝问:“什么事?”
凈玉也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摸腰间,却只摸到了两个剑柄。无奈之下,赤手空拳先师父一步冲出屋外,只见满军营的唐兵哭爹喊娘,抱着头到处乱跑。
“别慌!”凈玉呵道,“怎么了?”
“妖怪……妖怪呀!”一个唐兵连滚带爬扑到她面前,“小道长救命!妖怪呀!”
凈玉就地抓起身边的一根军棍,把那唐兵护在身后。定睛一看,远远地有一只形容可怖的怪物,正大开杀戒。再仔细看时,竟是裴惜挣脱了铁链。几个身强力壮的唐兵围着它,也已是胆战心惊,不敢上前。
“都退下!”凈玉只叫了着一声,便把梅花哨塞进嘴里,手里握着军棍几步便冲了上去。
唐军闻言,纷纷惊惶地退后。凈玉与裴惜变成一对一的阵势,一人一兽,僵持不下。
“阿惜!醒醒!是我!”凈玉试图让裴惜明白自己是谁,一面吹着梅花哨,一面靠近。但裴惜却好像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嘴角流着涎水,狂嚎滥叫,似乎恨不得把她一口撕碎。
“既是如此,我打醒你!”凈玉抱定决心后,沉住气,待裴惜飞身扑来,向旁边一闪,另一手已反手一棍,狠狠打在怪物头上。
怪物痛叫一声,在地上挣扎一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扑来。凈玉轻轻松松便闪避开,回身一把便揪住怪物颈皮,挥棍就打,噼噼啪啪地打了足有几十闷棍,打得它再也叫不出声,喘着气趴在地上。
被这么一顿好打,加上凈玉的梅花哨,裴惜似乎醒过来了,眼睛含泪,怔怔地望着她。
凈玉拿过铁链,重新把裴惜栓好,带着点心痛地说:“阿惜!以后真可不许如此了!”
她自己不知道,但赶来的静湘全看在眼里。此时的凈玉,与刚出断月门的凈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过去她与微生童两个人都制服不了的裴惜,如今却被她一个人轻松压制。从刚才的那一番打斗看,她的力气,身法,招式,长进得令人惊讶。
静湘心内一凛。
她竟从凈玉的动作里,看出了一点另一个人的影子。
凈玉把裴惜栓起,这时小枫与知语匆匆赶到。小枫接了裴惜的链子,拉过凈玉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有没有伤着?”又吩咐知语:“去把裴惜的铁链换粗的,细链子已经禁不住她这样天天糟蹋了。”
凈玉看着裴惜被拉走,怔了好一会,才问道:“师叔,阿惜是不是没救了?”
小枫欲言又止,最后才叹了口气道:“她现在越来越不认得人。照这个样子下去,不出一两个月,已经是要……”说到这里,她收住了话头,别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