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末世哀歌·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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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一刹那,探月的眼中蓦地露出杀意,然后突然双手结印,最后一句咒文几乎是戳着雪猫的脸过去:“十方阎罗,疾!”

    雪猫只是略略一偏脑袋,符咒便擦着她的脸打到三丈开外的墙上。顿时那墙纸焦卷,墙灰如雪片似纷纷落地。

    “妈妈何必如此心急,”雪猫低声道,“现在杀了我,毕竟也没有什么好处。”

    探月又是一阵大笑,这次几乎笑出了眼泪。笑完了,她重重往后一仰一靠,闭着眼睛道:“我到底是老了。这么近也会打偏。雪猫,你学长进了。”

    雪猫什么话也不说,款款站起身,拂袖走下厅堂。探月看着她修长婀娜的背影,狠狠咬着手指,似乎想一口把这个在自己手下卖了三十多年命的养女吃下去。

    “这次去洛阳,静湘跟有梅还有微生童一起。”探月忽然在她身后这么说道。

    雪猫听到这话,微微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

    “凈玉呢?”

    “我让她留在断月门。”探月眯着眼睛,得意地看着她。

    雪猫娇媚的脸依然平静,然探月看得出,她那双略挑的眸子后面少见地微微地有了些愠怒。

    “怎么?”探月挑衅似地,“你不是从未有把她放在心上么?难道不是正如我所知,那孩子只是你的一枚棋子而已?”

    “您放心,”雪猫沉沉地道,“我一定会杀了您。”

    说罢,傲然昂着头走出探月阁,雪白的道袍飘摇着如同一面张扬的旗帜。

    丝毫不理会身后探月歇斯底里般的大笑。

    × × ×

    “这里面是什么?”凈玉看着药房左边角落里一个密封的黑色小柜子,好奇地想要伸手去碰。

    裴惜连忙一巴掌把她的手打开,嗔责道:“小师姐!有梅师伯让我们来看着药房,不是进来打探军情的。”

    凈玉不情愿地缩回了手,心里却仍是好奇,盯着那小柜子不放。

    那小柜子周围一股香气萦绕,隐隐有着说不出的光彩。凈玉虽然功力尚浅,也能觉出那小小的一个角落里真气外溢,深藏不发。

    “那到底是什么?”凈玉忍不住,贴着裴惜的耳朵,悄悄地问。

    裴惜一扭头,不搭理她。谁知凈玉忽然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痒得她哎哟一声,连连倒退。

    “告诉我,”凈玉一把把她的手扭住,“你们这些人从来这样,门里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宝贝,从来不跟我说,整天把我当个外人似的。”

    裴惜的手劲比不过凈玉,挣扎不开,只有告饶:“小师姐,我告诉你了,你可别跟别人说。”

    凈玉看了一眼身后默默不语一心捣药的秦月珠,不悦地道:“那,月珠也是知道的了?”

    “知道。”秦月珠头也没抬,继续做手里的事情。这个异域女童面容姣好,一双天生的灰蓝色眼珠,像极了她的师傅高小枫。

    凈玉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继续抓着裴惜的手猛摇:“你看吧,你们都知道,就只瞒着我一个。”

    裴惜被她摇得告饶,只好说:“小师姐,你放了我。这药是断月门的禁药,当初是大师伯亲手调制的,名字叫做软香烈,因为药性诡异阴婉,我们私底下又叫它温柔毒蝎。”

    凈玉被这名字唬了一跳。“什么毒蝎?”

    裴惜连忙竖起手指叫她噤声。“这药药性太邪,我们都不敢提起的。若服药者体质与此药相合,则有医白骨,肉死人之效,若不合,则服者立毙,绝无生还可能。但此药秉性诡异,如不亲身试药,无法得知相合与否。而且即使有相合者,体质一俟改变,也会使药效发生变化,可谓是百药中最乖戾诡异。所以探月大人亲自将此药定为断月门的禁药,绝不能轻易施用。”

    “不做药,便要做毒?”凈玉听了这话,身上不禁一个寒噤。

    “你别在外面说,可要记得了。”裴惜道,“外面没有人知道断月门里有这种东西。”

    “禁药。”秦月珠一面捣药,一面看着凈玉说道。

    凈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存放着禁药的小柜子,两个师妹说的话,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小师姐,”裴惜见她出了神,推了推她。“静湘师伯上次借了这里的一本千金方,里头有我正调的这个方子,我怕我是忘了些什么,你帮我拿回来看看。”

    凈玉答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那柜子。

    静湘阁在断月门深处,与雪猫的住处一在东一在西,遥遥相对。

    凈玉推开门进去,径直到书柜里翻找。与其它小弟子一样,她一向起卧都是在师父内室外面的厅里,从不进师父的房间。静湘出门时,那内室从来都是上锁的。

    可今天,那门第一次开了一道缝。

    凈玉大惑不然。她以为是师父回来拿东西,便走近了试探着叫了一声:“静湘师父?”

    没有人答应。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一推,吱呀一声,那门竟然开了。

    这是凈玉头一次进静湘的房间。屋里空无一人,陈设非常简单,但极雅致。一张挂了帐幔的柔软的大床,旁边是整齐地放了妆奁的梳妆台。墙上挂了一副美人图,凈玉一眼认出,画上端坐的女子正是静湘师父。那画上还用劲秀的笔法题了一首诗:

    花枝乱紫烟,月影重楼台。

    静姝谁得似,香是玉人来。

    落款:顾清风。

    凈玉慢慢走过去,打量着这幅画。画上的日期掐指一算,已是十六年前。

    画上的人,如此栩栩如生,凈玉不禁以指尖去碰触画轴。

    “顾清风是谁?”凈玉疑惑地想。“看名字,该是个男人。”

    而断月门从东汉末年水逆月开宗之日起,就立下规矩,禁止门内女子与男子来往,违者绳刑。

    “难道说,静湘师父……”凈玉背后隐约起了一阵冷汗。

    这样一想,心中一阵慌乱,那画被她不留神忽地碰掉地,骨碌碌滚到一边,卷成一轴。

    “被处绳刑的,不是她。”有人悄悄在她耳边低声道。凈玉吓了一跳,猛然转身回头,看见的竟是雪猫那张漂亮妖媚的脸,带了凈玉看不透的笑,垂顺的雪白发丝衬得她愈发鲜艳,风姿嫳屑。

    只是这张脸,从来都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凈玉趔趔趄趄倒退几步。

    “你怎么进来的?”回过神来以后,她说。

    “我想进来,就进来了。”雪猫半蹲下身子,看着矮了她两个头的凈玉。

    勉强稳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后,凈玉大这胆子问道:“顾清风是谁?”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对着断月门里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造次的雪猫,问出这样不逊的问题。

    “你问顾清风?”雪猫伸出手指从凈玉的额头,一直滑到嘴唇。凈玉感觉是有一条蛇,在自己脸上蜿蜒爬动。

    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雪猫,冷得仿佛呼吸都要停止了。

    “慕容静湘的情人。”雪猫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笑意绽放得更加诡异。“怎么,嫉妒么?”

    “你说什么呢。”凈玉有点慌乱。

    “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雪猫说着,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打量她的脸。

    凈玉别过头去,不让她看。雪猫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硬生生地扭了过来,凈玉痛得轻哼了一声,她却还是不放手。

    “你躲我做什么?”雪猫轻启朱唇,在她耳边细语。“我有那么可怕?”

    凈玉心慌,突然发力,终于一转头挣脱了她的手,本能地往后一跃,双手结印,生生喝出一句真言:“缚道,倒封七步,疾!”

    一道白光向雪猫急冲而来,然她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连阻挡也不屑,只是轻轻一挥袍袖,刹那间那白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凈玉没想到自己的道术这样便被打散了,吓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只是雪猫似乎被她的这举动激怒了,轻移一步,在凈玉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之前便瞬间到了她面前,冰冷的手指掐住了她的脖子。

    “敢对师门动手,胆子倒不小。”雪猫呼出的气幽香如兰,喷在脸上却极冷,让凈玉打了一身的寒战。“慕容静湘平时怎么教你的,居然敢对我这样。”

    凈玉心一横,也瞠然回瞪她。要死便死,没有一丝屈服的意思。

    “慕容静湘的弟子,跟她一个讨厌的德行。”

    雪猫这样说着,语气越来越令人恐惧,掐着凈玉喉咙的手也越来越紧。

    凈玉感到自己快要彻底窒息了,拼命挣扎。

    这个女人真的想要杀了我。她心里这样想。

    静湘师父!

    第三话 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