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孙明瑾尽量长话短说，“你订婚后……”
夏藜的耳边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沉重的、震耳的，翁翁的响，吵到她的大脑无法处理任何东西。
一辆汽车从十字路口冲出来，夏藜一惊，转了方向盘踩刹车。“吱”的一声，车子停在路边，没撞任何东西。
很好。
她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愣，行人看着她也毫不察觉。
孙明瑾刚才说了什么？
她完全想不起来，只觉得那句话就像是一枚高辐射的核弹，她因为接触而全身都在慢慢地汽化，一切都要不见了。
夏藜不知道愣了多久，才恍然地看了看周围，天已经黑透了下来，像巨大的黑幕把她包围着。她一手捏紧了方向盘，一手点火，发动了车子朝医院失去。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呼吸一窒，幽冷苍白的灯隐隐泛着青色。她站在急诊室给孙明瑾打电话，电话被挂断，信息又马上发来：“现在接电话不方便，莫柠在住院部心二科单-3室，你上来吧。”
夏藜走到后院的住院部，站在指示牌前找心二科，指示牌是橙色的底子黑色的字，夏藜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别处。回过神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没时间发愣，她对自己说。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二科，五楼。
电梯前等待的人很多，夏藜想了三秒，转身爬楼梯。她平时也有锻炼，五楼不算太高，照着指示牌找到单-3，孙明瑾靠着门在等她。
走廊里很静，她深深地喘了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得让人听不清：“什么……什么情况？”
孙明瑾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开门，动作快到让她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陈彰，”她对里面的人说，“她来了。”
夏藜订婚后，莫柠搬到了陈彰的别墅，他们好像须要商量些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孙明瑾搬到了莫柠在家属院的房子。她知道陈彰和莫柠没什么，而心里却不可避免地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办法。
今天她回别墅取东西，刚进门就听见陈彰在书房里惊呼。她跑去书房，莫柠脸色泛青地晕倒在陈彰怀里，一旁的男人是她见过的律师，正在打120。她上前帮忙，一瞟就看见了桌上的文件——遗嘱，莫柠的遗嘱。
把莫柠送到医院，她借口买水，瞒着陈彰给夏藜打电话。回到医院，莫柠已经送到了住院部的心二科，陈彰就坐在单-3外的座椅上。
她在陈彰身边站定，把水递给他，陈彰把水放在一边，对她说:“来让我抱抱。”
孙明瑾没动，“我给夏藜打电话了。”
陈彰苦笑，“小柠不让我告诉她，”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开始颤抖，眼睛浮上了水汽，“你做得对……你做得对……我劝不住小柠，我每天看着她做事做到凌晨，她身体那样了她每天还只睡四个小时。我没有办法，她不能太激动，我给她的饭里放安眠药，她要生气；我收了她的笔记本，她也要生气；我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她身体都那样了……她不做手术……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为夏藜拼死拼活……我多少次想给夏藜打电话，可她用她的身体威胁我……我没有办法……”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我是不是很没用？”
孙明瑾心疼这个男人，也心疼莫柠，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倒底出了什么事，但也稍微听出来一点，“会没事的……”她抱住陈彰给他安慰，“会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新了。
是不是很雷很狗血？（捂脸）……
为了让大家痛快一点，我也痛快一点，今天两更……不过就是两更，还没有雷完
弱弱地说一句：拍砖请温柔……
遁走……
61
61、第61章 温柔【倒V】 ...
夏藜从门缝里看到莫柠，她的小柠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脸色苍白，她急急拉住孙明瑾的手腕，“让我进去。”
陈彰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门，冷冷看着她。这个才二十出头的男孩现在褪去了青涩，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夏藜看着他，已经带上了恳求的语气：“让我进去，求你了。”
或许是没想到她低微的姿态，陈彰愣了一下，侧过身子，默许。
夏藜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病房门前，她又不敢进去了，她害怕，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向后退了两步，她仰头看着陈彰，“她现在……什么情况？”
“心脏瓣膜硬化、大动脉转位，不做手术，注意一点，还有……”他顿了顿，“还有三个月。”主要是瓣膜硬化给莫柠的生命限制了时间。
夏藜狠狠地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术呢？”
陈彰深吸几口气，“成功率，40%。”
夏藜的指甲快要陷入肉里，“怎么那么低？”
“心脏动两处，风险本来就很大，而且她的身体一年来透支太大，不一定能负荷这么大的手术，而且，养不到那个时候。”陈彰说话的时候紧紧握着孙明瑾的手，想汲取力量，说完却还是有些脱力。
夏藜踉跄地退了两步，腿一软坐在了椅子上，她的骨头被震地生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疼。她以为这已是痛到了极致，却没想到陈彰接下来的话让她痛得骨头都没了。
陈彰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夏藜，“而且，她不想做手术。”
“为什么？”
“‘为什么？’”陈彰嘴角噙着冷笑，他双手撑在墙上逼视夏藜，“因为她怕她下不来手术台。她怕她还没有把夏氏的股份拿到与你的加起来可以超过你爷爷就死在手术台上！
“她的身体透支是因为什么？因为她从去美国开始，就没日没夜地赚钱，赌车这重高危险的事她都做过；她和那群富二代官二代混到深夜，就是为了打听消息。
“你订婚的当天晚上她就晕倒在酒店外，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身体。她快死了！谁不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和自己爱的人一直在一起，可她还是搬出来了，她不想你担心，她也需要一心一意地收夏氏的股。
“‘为什么？’她想满足你，让你当上夏氏的董事！你当上夏氏的董事就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你最后不喜欢她，她也希望你可以自由！就算她现在的身体成了这样，她每天不休息盯着夏氏的股票。她怕她休养着准备做手术你就成了你不喜欢的人的老婆；即使她最后没下手术台，她也希望你可以拿着股份不再受夏闻剩的控制，做自己想做的事！”
……
轰！
是什么爆炸的声音？
陈彰的泪砸在她的脸上，可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陈彰的手表的秒针稳稳地跳动，滴答、滴答，时间静静地流逝。
她的小柠……她的小柠……她的小柠……
小柠……
小柠……
嗒嗒嗒嗒，高跟鞋由远及的声音把夏藜惊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一群护士。走进重症监护室，关上了门。
又安静下来。
夏藜有些木然，环顾四周，陈彰和孙明瑾已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进了病房还是走了。
她的视线正对着病房门，看不到里面。门是灰白色的，冷硬冰凉。灰蒙蒙的门颜色模糊，氤氲了眼。
她扬起头，靠在靠背上，疲惫感铺天盖地地涌来，她放任自己睡去，然后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暗夜中的吸血鬼，行走在森林间，腹中饥饿，渴望鲜血。她看见莫柠站在不远处，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食物！她扑上去，却被莫柠周围的结界弹开。她不甘心，慢慢地逼近结界。
莫柠站在结界中对她温和地笑，把右手食指伸出结界。
那是食物的招唤！她冲上前一口咬住她的食指。
莫柠“嘶”了一声，却没有退缩，她温柔地说:“慢点。”
她看着她眼里尽是宠溺，但她却不管不顾。她的唾液让莫柠的伤口无法愈合，她一点一点地吸食着莫柠的鲜血，她甚至听见了莫柠生命流逝的声音。
她还听见莫柠略带叹息的声音:“我不是不想一次把血液都给你，我只是想再多看你几眼……”
然后她惊醒。
她还是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盖着毯子，重症监护室里的人还杂抢救，灯光幽冷。一转头，莫柠就坐在距离她三个位置的座椅上，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只露出线条精致的唇与下巴，还在阴影中模糊这。她穿着淡蓝条纹的病服，肩合适，下面却十分宽大，不过半个月她又瘦了一圈。
夏藜全身一颤，毯子掉在地上，但是她不管不顾，仍直直地看着莫柠。
听到声音，莫柠转头，见她醒了，对她微微一笑。
夏藜愣住。这是她在半个月后第一次正面看到莫柠，她的小柠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双唇淡无血色，眼眶微微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