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听见御霏天一边抱怨一边折腾,翠浮游满意地把脸转向那个失血快失得虚脱的女人。
“我很想了解一下,你那神经质的师父究竟是怎么想的。”说完还给了个堪比神光普照的温柔笑容。
空气瞬间凝固了,旁观的御霏天只觉心都一抽筋。
这厮生气了,这厮绝对生气了!希望那女人不要傻到去忤逆他……
事实上,肖小姐也不是傻子,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还是相当之有分寸的。
“呃,我只是奉师父之命,师父的想法我们怎能揣摩……”声音越来越小。
“哦?”不悦挑眉,“那么,为什么非要置我师尊于死地。”
“我只是奉命行事……”
“挑起祸乱?”
“奉命行事……”
“除掉我?”
“奉命……”
“手里攒着所谓月神宝藏。”
“奉……”
“御霏天!”
女人哆嗦了一下,旁边的龙首大人惊得一炸毛。
“咳呃……有!”
“杀了她。”
翠浮游面无表情把肖小姐摔过去,只听被摔的那位一声尖啸:“呀啊!!不不不,不是!这是师父命令我们,收集到所有月笙灵药,然后一并毁掉!!!”
旁观的龙首大人眨眨眼睛瞅着匍匐在地一个劲哆嗦的肖小姐,心说这女人表面功夫做得真足啊,之前还是趾高气昂百般媚态的,不过是被小翠的气势恫吓一下,就变得虾米似的了。
“啊,这样。”
压抑的空气终于开始流动,肖小姐如同好容易获救的溺水者,大口呼吸着氧气。
再看翠浮游,人已然恢复常态,翘着腿坐在王位上,脸上是让人安心的笑颜。
虽然在场的几位几乎都是被吓得小心肝乱颤吧。
☆、第十七章 真相与狗血
肖梵天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哆嗦着在翠浮游面前跪下,一个劲地喊“微臣愚钝被人利用,臣只求一死”云云。
看样子他是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还险些害了国,成了千古罪人。
听他那悲切切的哭号,翠浮游也懒得跟他气,摆摆手,让这厮下去了。
这两天烦心事情多,要再来个肖梵天来折腾他,他觉得自己完全不用活了——虽然月笙这边,假肖小姐煽动夺权的事情是消停了,可是犬戎那边没有。据那女人招供,他们有很多人都混在犬戎,挑起三国战事就是他们唆使。目的倒是简单,就是报复。但是一问那女人报复什么,她又答不上来了。只说是师父交待,他们谨遵师命。
翠浮游这就不明白了,沈静莲——也就是那女人口中是师尊,她是和中原月笙有多大的仇啊!不灭全族不甘心是不是!
“如果她是为了权势利益,那她煽动战火一举还能勉强理解。但要说到报复,据我所知,与那女人有仇的只是师尊一人。要报复,又何必牵连三个国度的无辜百姓。”此乃数日后,以中原使节身份,亲入月笙皇宫的薛依虹,悠哉游哉晃悠着他那黑檀扇所说之言论。
对此,一同前来的重昀亦表赞同。
翠浮游倒懒得去思索这么多,他只毫不顾忌缩在重昀怀里,鸡啄米似的困倦欲睡。
“困成这样还硬撑。若让你那两个儿子看见,他们会控告吾虐待你。”重昀附到翠浮游耳边轻声说着,后者无声无息扬起唇角,随后往人怀里一倒,安心睡去。
重昀一手拂过他的眉角,在微拧起的眉心揉按几下后,又转去梳理那头看似几日未曾好好打理的黑发。
动作极尽温柔。如果说旁边那个灯泡不在的话,他想他还能再亲密再温柔一点
面对眼前旁若无人亲密的小两口,薛依虹晃着扇子眨眼睛,随后幽怨的目光扫到了重昀脸上。
“……怎样。”
“不怎样。”收扇,狠瞪,“是说,好像只有你在的时候,小翠才会这样吧……”语调真哀怨。
重昀眯起眼,随后昭示所有物一般抱得更紧了些。
“你!…………你你你你你!!!!!”怒目横眉咬牙,大退数步,手指头抖个不停。
“吾怎样?”一个凌厉眼刀扫过,旁若无人将怀中人打横抱起,“你不认为自己逗留太久了吗。”
我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留得久!我巴不得在这里站七天七夜!!!别以为你是小翠的那谁你就了不起!!!
咬牙切齿的薛依虹杀意大涨,傻兄长的天兵性子随着杀意一并爆发。若不是随后翠浮游有意无意的一声咕哝,估计这位神棍真的会抽扇子和重昀打起来。
见是等不到翠浮游醒来了,薛依虹拧着眉头,袖袍挥动,转身欲走。
好好照顾我师弟。另外,若让我知道你对我师弟有二心,我会挖了你的心肝剁碎了喂狗!——临走之前,薛依虹呲牙咧嘴,用唇语裂(第三声)下一句狠话。
重昀速度微慢地眨眨眼,然后抱着睡死的那位,由书房的小门绕进了与之相通休息室。整个就是把撂狠话的某位仁兄给无视了。
于是薛依虹真心想开杀戒了。但终究,他还是在把手里的折扇掰断前,忍下了那份冲动。
罢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在这里动手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说,他还未必打得赢眼前这位前任赏金刺客。
于是此君摇头,黯然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薛依虹心说以前重昀那孩子的本性貌似并非如此欠揍吧?难不成是被鳯十三给教坏了?果然是近君子莫近小人,好好一个大好青年愣是给拐带成这幅德行。
心中暗下定论,他敲着扇子,带着一如既往的神棍神色步出月笙皇宫。
翠浮游睡下不到两个时辰,书房外又开始吵闹了。动静甚大,连向来不易为外界所扰的重昀都开始皱眉头。
难道这帮臣子们不知道,他们的罹安亲王近日来难得休困,现下正难得的在休息吗?还是说这帮笨蛋根本就是贱骨头讨皮疼,找打来了。
如果是这样,他重昀是不介意活动活动筋骨。
可他刚站起来准备拿剑,却被人拽住衣袖。
“别管他们。”趴在床上,眯着眼睛呈半睡半醒状的翠浮游低声咕哝着。神情动作,都与日光下晒太阳的懒散猫科动物雷同。
…………
好吧,不管就不管。
长剑放回原处,重昀顺势躺回翠浮游身边,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手将某疑似猫科动物揽入怀中。瘦长的五指伸入人发中,找准了穴位按摩起来。得当的手劲让翠浮游发出满意的叹息,身子更往对方怀里挪去。
“很累吗?”按摩的同时,另一手勾过对方长发,理顺内中的发结。
“累啊……”磨蹭着感叹,声音却分明噙着笑意的:“兄长不回来,事情都是我来处理;沈静莲表面上什么动作都没,但静波下的暗涌还是要注意的;虽然不排斥,但月笙的食物对我来说还是太令人遗憾;衣服穿在身上不是太硬就是太厚,一点都不舒服……”脑袋在人锁骨处轻轻磨蹭,翠浮游掰着手指一项一项数着。无意外听见头顶传来对方的鼻笑,他唇角勾动,声音却轻了许多:“……还有,月笙的床真冷。我好想回去。”
好想回去,以前在虫谷的日子。没有国事,没有私仇,只有你和那两只小团子……
他轻轻蹭着重昀的胸口,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这是翠浮游惯有的撒娇方式。
按在发间的手指转到那人脸庞,轻轻扫过翠浮游半闭的眉眼,重昀捧着他的脸,唇瓣贴上对方眉心。
“乖。再几日月王回来,我们就离开,再也不回来。”
“哈……说得轻巧……”能走早走了,何必拖到现在?
似是看透了对方心中的苦闷,重昀眯起眼,低头含咬翠浮游那双淡色的唇。
“据闻有人曾在犬戎大肆散布谣言,说得月神宝藏者长生不老云云,而那宝藏正在月笙与中原的交接边陲。越君日前自犬戎回来,证实那番言论是由沈静莲手下散出……”唇瓣摩擦的低语最能挑拨人心。翠浮游眯起眼,强按下心中鼓动:“……然后呢?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提及此,重昀的面部表情轻微抽动一下,低头看看怀里还仰脸等着答案的人。罢了,早晚他都会知道,现在说和以后说,差别不大。如此定下心,重昀清了清嗓子。
“之前薛依虹推测不错,师尊确是为了报复。只是她报复的不只是竹先生,而是……咳,普天之下,所有同性伴侣。”
关于沈静莲与薛依虹他爹竹潇湘的恩怨,重昀对其的大致了解就是狗血单相思型类三角恋——沈静莲喜欢竹先生,竹先生心中另有其人,而且那人还是男的。内中各种曲折重昀不了解,反正最后就是沈静莲因爱生恨欲杀竹先生,可竹先生的心上人为救他而亡。竹先生一瞬白头,将沈静莲打残后自封天山,长伴心上人墓前。此事让沈静莲倍受打击,伤愈后思想遇见扭曲,最后得知爱徒重昀亦与男子相好后,情感大爆发,誓要除尽天下同性伴侣。在得知月笙是认同同性婚恋的国度后,处于起肖状态的沈静莲当即决定,毁掉这个民风有悖天理伦常的异界。
“……就这样?”
“就这样。”
“…………”翠浮游翻个身趴到重昀身上,撑起身子,掀开眼皮面对对方,“所以说,最终的导火索还是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