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蜉蝣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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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王!肖将军带了一干朝臣和一个女子前来,说是有要事求见!”

    ☆、第十五章 疏楼西风(上)

    如果可以的话,翠浮游是很想飞身而起一脚踹翻屋门,然后脚面狠狠糊到肖梵天脸上,把那厮碾翻在地。然后再恶意地用脚来回碾。

    毕竟没有哪个重度失眠患者能够轻易接受,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却又被不知死活的疯狗给吵醒这个万恶的事实。

    当然最后翠浮游是没有一脚碾在肖将军脸上。他只是面色晦暗地掌爆了寝殿的大门,寒风萧萧中负手直立于殿门口,表情凛冽而带着一千八百分的不爽。

    “肖将军有何贵干?若无事,本王仍需回殿安寝,就不送了。”

    很礼貌很官方的措辞,潜台词翻译出来就是肖梵天你大早上吵我睡觉我很不爽你,所以有事就奏没事快滚,别再来打扰我睡觉。

    此君话音刚落,站在一旁鞠躬行宫礼的侍卫们便一个劲的哆嗦——这罹安亲王脾气是日渐暴躁了。虽然他平日里对人都是一副笑颜和蔼可亲的,可这一掌拍掉了雕花酸枝木门的举动,以及这怎么听都是很不善语调,傻子都该看得出来他正在气头上!

    肖梵天不是傻子,但是他是神经堪比古生物之粗的神经大条生物。于是这位将军无视了翠浮游冲天的怒火,三两步冲到翠浮游面前,冷着脸两手抱拳,似乎是不情不愿给人作了个揖。

    “眼下是早朝时间,本将军有要事启奏,还请亲王移驾朝堂。”

    肖梵天一字一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没那么抖。翠浮游不轻不重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往朝堂去了。

    月笙的早晨很冷,加之翠浮游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袍。冷风刮了没一会,他便清醒了。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翠浮游停了下来,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五指岔开,扶额。

    真该死,大早上就被肖梵天激怒,坏了心情……

    有点懊恼自己竟如此轻易情绪失控,他深呼吸数次,待心情平定,便抬脚向前,入了朝堂。

    朝堂里早就站满了人。但今日竟然不像前几次般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众臣安安静静垂首站着。要不是尚能听见微弱起伏的呼吸声,翠浮游极有可能会误以为他来到了类似冷宫的所在。

    他正琢磨今日的老顽固们是怎么了,肖梵天便站了出来。

    “敢问亲王,可还记得日期下官曾与亲王说过的话。”

    “……”你拽个甚!你知道不就算你说得再怎么酸再怎么文再怎么官方也无法改变你乃一介武夫的形象!

    死忍着吐槽的心,翠浮游干咳一声。

    “当然记得。本王也想知道,肖将军到底有何证据,可以推翻本王与王兄的血缘。”

    话说完,他支着下巴笑了。

    翠浮游是笑了,可他看不见,在他话音落下时,台下的大臣们无不哆嗦。

    不是冷的,是吓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亲王震怒,但像今日这样还是头一次。笑得那么明媚,谁知道这心里是在想些什么凌迟砍脑袋之类的……是说肖梵天那匹夫!居然还在肖想着亲王不是王上的兄弟这回事!纯粹找练呐这人!!

    这么琢磨着,众大臣齐刷刷怒目横眉瞪向肖将军。不想大将军根本是非常人,他二度无视了翠浮游那如黑蛇般缓缓四周游蹿的怒气,上前一步。

    “今日下臣带来了一个人,希望亲王能见上一见。”

    还没等翠浮游点头表示许可,肖梵天拍了拍手,一个身着艳红长纱的女人,迈着碎步款款步入。

    翠浮游的眉头,随着女人的接近渐拧。

    “哥……”女人挪到肖梵天身边,软软地唤了一声。

    下一刻,拜翠浮游敏锐的听觉所赐,他听见了个把朝臣倒抽冷气的声音,亦或是捂嘴喷笑。

    来人是肖梵天的妹吗?那有什么好笑的?

    翠浮游很是疑惑地稍稍歪了下脑袋。他当然是不知道朝臣们为什么喷笑——一身红衣凤目朱唇、盈盈纤腰不及一握的肖小姐,站在战铠披肩、五大三粗浓眉横目一身腱子肉的肖将军身边,一眼下来是多大的反比差啊!实在是让人不禁感叹,他俩究竟是不是兄妹。

    对众人的喷笑,肖小姐倒是不作任何评价。她水袖轻甩红袖掩唇,一双凤眸如百转春水,眼睫一扫“科科”轻笑,竟是透着妖媚。

    在场朝臣皆愣,包括身为肖小姐的哥哥的肖梵天。

    可惜,这些翠浮游都是看不到的。最多最多他就只能听见,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笑得很欠揍。

    于是他表现得很无谓。

    女人似乎对他的表现很不爽。她眯起眼,凑到肖梵天耳边,道:“我见过的罹安亲王,并不是他。”

    女人声音不大,可在静无杂声的大殿中,这抓心挠肝的娇嗔声线足以让在场大臣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翠浮游愣了愣,还没等他开口,站旁边的某大臣突然岔出来:“这位姑娘说不是,那便不是吧……”声音呆滞无中气。

    “啊……他是假货!”

    “假货——”

    “杀了他!——”

    …………

    一时间,同类型呆滞而无中气的声音,游魂般在大殿中回荡。

    ☆、第十六章 疏楼西风(下)

    细想一下便知道,这帮人是中媚蛊之术了。至于施术那人是谁——

    “你的目标是我,何必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翠浮游面向红袖掩口的肖小姐,托着下巴的指尖挡住唇角,不知他是什么神情。

    科科笑了两声,肖小姐水袖再起,红纱扫过,眼下却不是妩媚,而是隐隐杀气。

    “无辜吗?被鼓动便不知自己姓氏名谁的昏庸之徒,死了,也算给你那兄长减轻负担啊。”

    说完,女人又是掩唇一笑。

    “不过,我还真想不到,你竟不受我媚功影响。是该庆幸你瞎了看不见,还是说你耳朵太背。”

    声音软媚入骨,听得人全身酥麻。不过,这声在翠浮游听来,除了让他起鸡皮疙瘩,就没啥其他效果。

    眉头又拧了拧,他撑着座椅站起来,背着手,一步一顿向肖小姐走去。周围的大臣们都停下了嚷嚷,木呆呆退到一旁站着。

    而眼看人步步逼近,肖小姐的脸色是越发的难看起来。

    “不受你媚功影响,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练到家。”

    垂眸之人唇角勾起戏谑弧度,红衣女人立时感到喉头腥甜,唇边溢出了血丝。

    “啊呀,受伤了吗?”抽抽鼻子,翠浮游一脸无辜明知故问——要不是他每走一步、每说一句,都含带了十足的内劲,肖小姐也不至于与人说两句话就吐血。

    她愤恨地剜了他一眼,正想抬手让身边的几个将军群起而上,不想嘴还没张开,眼前的人身形闪动,一块温暖的硬铁便贴上了她的脖子。

    “最好别动,被它割伤了,我可不敢保证能把你救回来。”

    “嘁……快动手,你们还在愣什……呀!”女人突然尖啸起来。翠浮游眯起眼,似乎很是不爽她的聒噪。

    不就是被划破了脖子么,至于叫的那么厉害?

    不过一想到手里是怎么样的凶器,翠浮游又转为那女人哀叹。他的刀是师尊用一块天外奇石打造,除却入手恒温外,被它割伤,伤口不会愈合,最后伤者便因失血过多而亡。

    脖子挨了这么一道口,必定离死不远了。

    而肖小姐似乎也感觉到了伤口的不对。发现就算再怎么运功止血也无法使伤口愈合后,她哆嗦着嘴皮子,半天嗑不出一个字。

    “小翠啊,这么虐待一个女流之辈,你真的越发不像你了。”

    一阵感叹飘飘悠悠从房梁上传来。御霏天翘着脚坐在房梁上,吊着眼角悠哉磕瓜子。

    “怎么是你?鳯十三呢?”

    “哟~小孩子叛逆期吗?直呼你师兄大名咧!”故作惊乍,御霏天倾身从房梁上跃下。“你师兄跑去给你拿据说很重要的东西去了。所以呢,这帮东西的就由我来处理了。”他抱着手臂绕过一个个楞木头似的大臣,末了还拿剑柄捅了捅同样呆滞的肖梵天的腰眼。

    “不要玩了,快解他们的蛊。”下手点了已经嘴唇泛白的肖小姐几个穴道,翠浮游从袖兜里掏出一小罐金疮药,一面给人上药,一面冷冷地说。

    吐了吐舌头,御霏天开始在那帮大臣们之间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