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霍比特人同人)瑟兰迪尔X巴德/漫长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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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轮不到你来做决定。”瑟兰迪尔毫无转圜地拒绝了他。

    盛着南方醇酒的器皿跌落在地,发出了粉碎的声音。

    琥珀色的酒液流淌出来,在灯火之下,映照出剑光交错中的两个身影,以及他们眼底泄露出的些微的难以自抑的情绪。

    “让我离开!”巴德几乎是低吼出来,“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瑟兰迪尔冷蔑地看向他,在剑身相擦的瞬间,他在巴德耳边低声说:“黑暗的随从不值得怜悯,你应该被关在密林最深的地牢里。”

    巴德愤怒地瞪着他。

    四目相对,无人妥协。

    瑟兰迪尔猛地用力挑开巴德的剑,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掀翻在地。精灵王手中仍在铮鸣不已的长剑擦过巴德的耳朵钉入地面,接着他用手肘死死地压住了男人的咽喉。

    “告诉我,你会害怕窒息而死吗?”他贴近巴德,絮语般轻声问道。精灵的语气柔和醇厚,仿佛丝绸又像上等的美酒般令人沉醉,可里面透露出的冷酷意味却比北境的冬天还要残忍。

    巴德紧紧地抿着唇,艰难地仰起头,看向上方的穹顶。

    那里有一束没有温度的光,穿过玻璃天窗照射下来。

    冷淡如萤火的光最终落在他们身上,是无边阴暗幽深的空间里,唯一清晰可见的小片区域。

    “瑟兰迪尔。”巴德看着头顶的光,轻声呼唤精灵的名字,然后静静地说,“我不想死在你手里……”

    他的声音里,平静如水的悲伤仿佛是温柔的赎罪,又像是温暖的救赎。

    瑟兰迪尔眯起眼睛,带着莫测的神情注视着他。

    巍峨的大殿中,灯火昏黄的光在角落里苍凉不安地蔓延,古老的雕像以缄默的姿态保守着旧时光中隐秘的往事。

    那曾经无比希冀的一切,光明颂歌里短暂而美好的恩赐,统统都,变成了石头和灰尘。

    “告诉我。”瑟兰迪尔背着光,隐藏在阴影里的面孔看不清任何波动的痕迹。

    他说,告诉我所有的事情,然后,我会判断你是否有罪。

    巴德闭上眼睛,他极力控制着情绪,像是绝不允许自己在瑟兰迪尔的目光里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如果……我有罪呢?”

    在长长的沉默之后,瑟兰迪尔听见巴德低声问道。

    “那么,”精灵王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的罪,就是我的罪。”

    说完,他就见到巴德猛地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眼睛里全是夺目到令人晕眩的水光。

    瑟兰迪尔微微俯下身,面无表情地贴近巴德。

    他在男人耳边低喃,语气却是无比慎重,犹如是在至上神的圣殿之前许下诺言。

    他说:“我不会考虑放你走,无论你是圣徒,还是罪人。”

    精灵淡金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遮住了人类眼前大半的光,笼罩出一片小小的暧昧而缱绻的阴影。

    如果你有罪。

    ……

    你的罪,就是我的罪。

    ……

    飞鸟的影子匆匆掠过天光。

    时光穿过波澜不惊的幽深岁月,赋予了那些坚定而高贵的灵魂洞悉情感本质的力量,在它偶尔眷顾的地方,还有一朵珍贵的花,会一直盛开,永不凋落。

    上篇:血与火的重逢(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中篇-无声旧梦(1)

    中篇-无声旧梦(1)

    那是巴德加冕后的第一个冬天。

    灰白沁凉的初雪安然地覆盖了整个河谷镇。

    龙焰荼毒后坚强存活下来的古老树木,用它们遒劲黝黑的树枝探寻着遥远的天空,在冰晶中凝固成一个沉默的诉求姿态。

    河谷王在这一天离开了国王大厅,独自前往密林精灵的领地。

    两位国王陛下在谈了一些有关河谷与密林的贸易问题之后,巴德递给瑟兰迪尔一个描画着河谷蓝色旗帜的木头盒子,里面有不少珍贵的宝石。

    “我来向您表达感谢。”巴德脸上带着难得的舒展而温和的笑意,他向精灵王举杯致意,“瑟兰迪尔陛下,敬友谊!”

    瑟兰迪尔挑了挑眉,随即也举起了酒杯。

    “敬友谊。”金发精灵的口吻里依旧有种不动声色的倨傲,但显然,比他对矮人的态度要和蔼得多。

    片刻之后,巴德斜靠在座椅上,甘美的醇酒令他微醺,也令他比平常更为放松。

    “瑟兰迪尔陛下,”黑发国王轻声笑着说,“我没想到您居然会跳爱斯加之舞,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瑟兰迪尔偏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的侍卫们退出大殿,然后对巴德说:“我曾经数次见证过河古镇国王的加冕,也知道爱斯加之舞被创造出来的历史。”

    高大俊美的精灵王支着下颌,眼睛看向巴德,又或许是黑发人类身后虚空中的某一处。他的神情淡漠而平静,像一尊古老的神祗石像,无情无性地注视着人类世代更迭血骨成灰。

    他用悠远沉缓的腔调向巴德叙述着后者祖先的故事,——与东方人的战斗,艰难的迁徙,在爱斯加荒芜的冰原度过几乎绝望的冬季,并最终在爱与神的指引下抵达河谷。

    之后,爱斯加之舞被创作出来,河谷的国王们用它来纪念那些留在往世的苦难、未曾放弃爱与希望的跋涉,以及,盛大而充满荣耀的未来。

    而当瑟兰迪尔说完这个故事,巴德已经无法平静。

    在重新领导河谷镇的这些日子里,他许多次想起过由于父亲的失手而毁为废墟的河谷镇,想起过长湖镇的人们看向自己时怜悯又不齿的目光。

    ——如果国王的至高权力来自于他本身的强大和对使命的忠诚,那么,一个无法保护子民的国王,是否就该遭受被唾弃被孤立的命运?

    那所谓国王们盛大而充满荣耀的未来,也许都是用铁血意志和自我奉献所铸就的,脆弱却又华美的,尘世美梦。

    巴德捏着酒杯深深呼吸,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困惑萦绕在他的眉头。

    而瑟兰迪尔却在这时从巴德手中拿走了酒杯,精灵随手将两人的杯子放在长桌上,然后转了个身,走向自己的王座。

    “跟我来,河谷王。”精灵的口气一如既往地带着不容拒绝的专断。

    巴德不明白对方需要自己做什么,但他仍然站起身,跟随瑟兰迪尔走上王座前盘旋的阶梯。

    瑟兰迪尔的王座和他本人一样高高在上,巴德甚至觉得那个位置有些离群索居的意味,显得孤独又寂寞。

    当他们的脚步停在王座前,瑟兰迪尔却以眼神示意巴德坐上自己的王座。

    不知是因为精灵这一种族拥有的光明天赋,还是某些其他的原因,一直以来,巴德都从未怀疑过精灵王的用意,而这一次他也仅仅迟疑了片刻,就顺从了瑟兰迪尔的安排。

    硬木雕刻的古老王座光滑而坚硬,在初冬时节透着微微的凉意,两侧巨大的鹿角仿佛王者的羽翼,延伸出充满暗示意味的力量感。

    瑟兰迪尔站在一阶之下。

    这一步之遥在王座上的巴德看来,却不吝于千山万水的距离。他微微低头,俯看瑟兰迪尔,这高挑的精灵原本给人的强烈的压迫力似乎少了许多,甚至不再像是那一个需要仰视的尊贵如神的生物了。

    人们向上看时,总是充满渴望;

    而当他们向下看时,却又满心垂怜。

    瑟兰迪尔的目光带着一丝洞悉的笑意,他说:“作为国王,第一步,你必须让自己脱离臣民的平凡视野,坐在一个更高的位置,去看更远更大的图景。”

    精灵王看着黑发男人慢慢蹙紧的眉,继续说道:“这个位置上,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所以,那个更远更大的图景,也永远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

    ——这是国王注定的孤独和不被理解。

    “但是……”巴德将视线从空荡荡的大殿调转到瑟兰迪尔脸上,他似乎想要急切地表达什么。

    可瑟兰迪尔打断了他没来及说出口的话。精灵王伸手将巴德从王座上拉起来,引导着他从容不迫地走下台阶。

    金发精灵修长的指头不经意地擦过巴德的掌心,而后牢牢地握住他的手腕。

    巴德感到了一阵不明所以的紧张,他低下头,盯着瑟兰迪尔拖曳在台阶上的暗金色长袍,似乎在担心自己会粗疏地踩住那长长的下摆。

    当他们重新回到大殿中央,瑟兰迪尔侧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巴德一眼,然后开口说道:“当然,有时候国王也需要沟通,所以他们会选择在某些日子走下自己的王座,倾听子民的心意。”

    他一边说一边望向自己耸立在高处的王座。巴德不禁顺着精灵王的视线看过去。

    那巨大而古老的王座,盘亘在大殿深处的阴影里,从这里看上去显得既高又远,仿佛一只沉默而威严的兽。